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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现实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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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都疯了!

    “哈哈哈!你不是很能吗?躲啊!你躲啊!”

    铁棍狠狠地抽击在血肉躯体上,沉闷的响声接连不断。

    宋听泉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刹那发出的脆响。

    他蹲在墙角,紧紧抱住自己,颤抖着。

    宋听泉想要咬住下唇,上颚却一直绷紧,绷紧到发颤。

    上下牙齿忍不住要打战。

    忍住——忍住——呜——忍不住!

    他的指甲掐进胳膊上的肉,大脑却因为紧张收不到任何疼痛的讯息。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最原始的恐惧绘造了阴影下粗暴纠缠着的黑色线条。

    惨白背景下,那些线条勾勒出粗劣的人的外形,他们暴力地相互撕扯着,粗黑的线条被扯断,沙粒般的浓黑在线条周围晕染。

    好像溅射出来的鲜血。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恍惚,似乎理智被喷溅的乌黑鲜血糊住,现实与幻想的界限被薄厚不均的深黑砂纸分隔。

    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尖锐的惨叫刺破空间,直直地戳进他的脑海。

    有谁在哭?

    “呜呜呜,泉泉,你爸跑了,我们可怎么办,呜呜呜……”

    ……

    谁在惨叫?

    “不要!痛啊——放开!求你放开!啊——”

    ……

    谁在谩骂?

    “呸!tm的穷鬼来什么开发区!白瞎老子时间!”

    ……

    “哗啦——碰——哗哗——”

    打砸的瓷碗,推倒的木凳,扯下的窗帘……

    好奇怪啊。

    他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破坏了?

    .

    .

    .

    “哼哈哈哈哈哈哈!”

    闷笑声自远而近,宋听泉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一瞬,发散的神经揪紧。

    胡克俊仰面捂住脸,克制不住地闷笑着。

    他的右手提着一根弯曲的铁棍,鲜血顺着棍沿慢慢地往下滴:

    “滴答——滴答——”

    胡克俊的声音充满扭曲的疯狂:“啊——对了,我真是蠢,不把你放开,你怎么躲得了呢?”

    他把铁棍高举过肩,绷紧全身蓄势。

    “砰!”

    钝击声。

    声音与感觉同步。

    宋听泉像是同样遭受重击,他的身体发疼,骨缝里透出阴冷的痛感。

    他的喉咙发紧,呜咽声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要从喉咙里溢出来。

    “嗯?”胡克俊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

    “怎么不跑啊?”他后抬右腿,使劲地踢过去,地上的血肉被他踢得磨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向前平移。

    胡克俊蹲下来,用铁棍捅着血肉,他疑惑地歪头,问道:“你死了吗?”

    1秒、2秒、3秒……37秒……

    “哈哈哈哈哈哈!”胡克俊爆发出猖狂的狞笑,“你死了啊!”

    他又站起来,泄愤般狠狠地踹着地上尸体,兴奋地骂着:“叫你看不起老子!叫你骂老子废物!老子是学不会那什么能源分流吗?老子是打不过抢地盘的狗杂种吗?老子是考不上特殊才能大学吗?”

    “呸!”他啐了一口,“老子我tm的是不想!就你们也配看不起老子?”

    胡克俊把地上的血肉踢到一边,他的眼睛激动到发红:“嘿嘿嘿,等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地打死,看你们还敢不敢看不起老子!”

    他拎着铁棍,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走去。

    .

    渐远的脚步让宋听泉缩紧的心放松下来。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太长时间,一松懈,乏力感就从心脏蔓延到了全身。

    他应该坐下来。

    只用嘴巴呼吸,又使空气带走喉咙中的全部水分,干涩的摩擦给他带来了刀割般的疼痛。

    他应该咽口口水。

    凶手离开了,他的精神却分割成了两半。恐惧告诉他快逃,理智告诉他再等等。两方精神的对垒让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大脑抽抽地发痛。

    他应该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他坐下放松肌肉,他咽口水缓解喉间的干痛,他按住自己的头压制疼痛。

    “哈呼——哈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以发泄内心的恐惧与紧张。

    .

    他以为他都这么做了。

    .

    但是没有。

    他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蹲在墙角,表情木然地发着愣。

    他的指甲扣破皮肤表层,鲜血顺着他的手臂,缓慢的流淌下来。

    “滴答——滴答——”

    .

    “滴答——”

    液体滴落的声音在封闭空旷的地窖里带起轻灵的回响。

    叶天清轻轻地擦拭手中的小刀,眯着眼分辨刀口否还有血迹的残留。

    地窖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倒在地上的煤油灯,忽闪忽闪的光线让人很难看清刀口的颜色。

    这把刀小卖部老板带下来的,刀口有没有锈斑她也不知道,用指腹来感知的话,她又嫌脏。

    算了,不用擦干净也没关系,换一把就是了。

    叶天清叹了口气,随手把小刀扔到一边,她抓住校服下摆蹭手指。

    蹭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的动作僵住,欲盖弥彰地松开校服下摆。

    一不小心又开始用衣服擦脏东西了,要是妈妈看到了,肯定又要被唠叨了。

    可是,眼睛有点痒,好想揉啊。

    叶天清抬起手背,眯着眼睛仔细地看手背有没有脏东西。

    嗯?好像挺干净的。

    叶天清举起手背用力地揉着眼睛,揉到生理眼泪都流出来,手背感觉到明显的湿意。

    眼睛的痒意褪去,流出来的生理眼泪却像是要把她的眼皮黏住。

    “哈——”叶天清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提不起劲来。

    也对,游戏配给的身体素质那么差,通宵一个晚上,累成这样也挺正常的。

    好歹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接下来结束游戏就轻松多了。

    叶天清的眼神发散,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煤油灯。

    “锃——锃——”

    她把煤油灯举到眼前,用指背敲着浑浊的玻璃璧。灯芯上的火光微微跳动,渐又平复下来,稳定地发着光。

    这灯的质量好高啊,能亮那么久,游戏不会是出bug了吧?

    叶天清使劲地甩了甩头,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不要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快点快点,快点找找那老头背回来的尸体放哪了。

    叶天清右手按着太阳穴,左手提着煤油灯,弯着腰靠近地面,搜索刘老头所说的少女尸体。

    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刘老头还没来得及收拾,地面上多是被踩扁的纸箱和塑料包装袋,踩在上面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

    叶天清本来就很困,听到这声音,心里十分烦躁,只想快点摆脱掉这些吵人的声音。

    她大步地往边上一跳。

    “咔嚓。”

    轻细的断裂声在安静的地窖里响起。

    叶天清好像踩断了什么东西。

    她提灯靠近脚下。

    哦豁。

    一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