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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来世的约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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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慌失措之下,手机被我摔了好几次,屏幕更是四分五裂。早已心急如焚的我,哪里还顾得上它的好坏?要不是为了联系方便,我也不会拿着破手机冲出门去。

    因为脚步慌乱,我连连摔倒;因为碎渣在手,我次次伤到。即便碎渣嵌进掌心,我也毫无痛感。

    当我赶到急诊科时,病房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妈的朋友,他们全都是一脸担忧。

    我没见到爸,也顾不上问,而是跑进了急诊室。

    看到妈的一瞬间,我傻了。

    她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身上也插满各种颜色的管子。氧气管的一端连着监测器,正在不停响着。

    只有危重病人才会使用的监测器,却和妈的身体紧密连接,这画面让我心惊肉跳。

    走到妈的床前,我焦灼的连声呼唤:“妈,妈……”

    任凭我怎么呼唤,妈都没反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正准备继续呼唤,旁边的医生开口了。“不要喊了,病人脑溢血八十五毫升,已经给她注射了强心针,得马上手术。”

    “什么!”

    得知妈昏迷的原因,我惊的一个趔趄,幸好杨姨扶住了我。

    “文文,你别太心急,保重身体。”

    杨姨一只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擦脸上的泪。杨姨是妈的好朋友,比妈大三岁。

    “我妈怎么突然脑溢血了?你们不是一起吃的午饭吗?”

    拽着杨姨的胳膊,我抖索不止的问道。

    “别提了……”

    杨姨红着眼圈,说起事情的经过。

    “今天是周末,我们几个人找你妈聊天。你妈是个热心人,又特别好客,和大家玩得特别高兴。”

    杨姨说到这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午饭你妈亲自下厨,包的韭菜鸡蛋饺子。吃饺子时她说你出差回来了,我们商量着一起去看你。”

    “是,你和我通话的时候,我妈,还……”

    此时此刻,我哽咽的难以自语,泪水开了闸似的往外流。

    “老田,你办完手续了?”

    听到张叔叫“老田”,我知道爸过来了。他有高血压,妈病得这么严重,他受不了。

    望着一下老了许多的爸,我心如刀绞。

    “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医生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我和爸彼此看了一眼,迅速走进医生办公室。

    爸颤抖着手签了字,妈被推进手术室的刹那,我哭着喊道:“妈,你一定要加油,我等你!”

    手术室外,我和丈夫张阳以及亲朋好友全都心情沉重。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我的心差点跳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冲到医生面前。

    看着心急如焚的我,主治医生想了想说:“手术做完了,但情况并不乐观。病人的出血量很大,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因为做的开颅手术,妈的头发被剃光了,缠着厚厚的纱布,身旁加放了一台呼吸机。

    重症监护室里,我看着昏迷的妈,只觉恍如隔世。

    妈向来言出必行,但凡她应承的事,再麻烦也必须完成,绝不辜负别人的信任。

    有一次,妈远在外地的朋友孙阿姨打电话,让妈帮她买些婚庆用品邮过去,说是给即将结婚的女儿准备嫁妆。

    朋友相互帮助,本也无可厚非,妈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买的是婚庆用品,所以妈挑选的特别仔细,来来回回奔波好几天,腿都跑肿了才把东西买齐全了。

    孙阿姨得知此事非常感动,执意要来看妈,却被妈一口回绝了。她说没耽误事就行,她们之间不用客气。

    妈对朋友都这么信守承诺,怎么会骗我呢?说好了来看我,怎么就突发脑溢血了呢?我不信,不信!

    “妈,您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没教您使用微信,所以您就用这种方式骗我,吓唬我?我……”

    说到这,我忙从衣兜里翻出那张图,小心翼翼的碰到妈面前。

    “妈,这是我画的‘微信使用图’,上面都用不同颜色的笔给您标注清楚了。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没耐心教您,我错了,您别生气了好吗?妈,我承认错了您怎么还不醒来?您就睁开眼睛吧,求您了!”

    “文文,妈刚做完手术……”

    张阳正说着,只听“嗵”一声,我哭倒在地。

    此情此景,吓得他再不敢多说。他颤抖的手落在我身上,让本就雾惨愁云的我更是雪上加霜。

    愁归愁,爸,我同样担心。

    “爸呢?他怎么样?”

    只要想到爸的病,想到爸吃药的样子,我就坐立难安。

    爸的神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他已经服用了三次降压药,双手更是不停颤抖。

    我知道爸担心妈,他只是不想在我面前流露,他怕我紧绷的神经承受不住。

    “张阳,你先送爸回去,他一直站着,受不了。”

    当然受不了,爸在这里越久越痛苦。

    没办法,谁让这个浑身插满管子,通过呼吸机才能呼吸的人,是他携手三十五年的妻呢?

    我嘶哑的嗓音让张阳揪心,他犹豫地看着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看出他的为难,我轻轻说道:“放心,我撑得住。”

    “我安顿好爸就来医院,很快。”

    “好……”

    特别想说句完整的话,奈何悲伤让我无法开口,张阳看着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病房。

    坐在病床边,我小心地摸着妈的手,想起医生的话。

    “我们给病人做手术时,发现她的颅内出血量很大。通常这种情况下,即使将病人抢救过来也会是植物人。以目前的情况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

    窗外漆黑一片,我有种心灰意冷的无力。

    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即便入目都是刺眼的白,即便入鼻都是呛人的烈……

    “妈,既然您无法说话,那我就陪您聊天。医生说您或许会听见我说的话,能听见就好,说明您还是有意识的,您马上就好了。您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对不对?”

    说着说着,泪水又滚落而下,打湿一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