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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吕少泽和李玉华走进堂屋，吕少泽给了吕婆婆一个肯定的眼神，吕婆婆立刻喜笑颜开，招呼着说：“玉华，快来坐下吃饭。”
三年了，第一次下地回来有热乎的饭菜，李玉华不由得苦笑，如果他们知道了大姑姐想离婚的原因，又会怎样对自己呢？
公公已经坐在上位，吕少泽和李玉华坐下后，婆婆又端出几个玉米面贴饼子来，说：“玉华，干农活儿累，你多吃点。”
李玉华已经麻木了，谢过婆婆，便伸手拿过一个饼子，心里合计着：“就当是死刑前的最后一顿好饭吧。”
啃完了饼，李玉华突然发现那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并没有出现，只有大宝坐在饭桌边由婆婆喂着饭，于是忐忑地问道：“大姑姐呢？咋没来吃饭？”
一提大姑姐，婆婆抹了一把眼泪，叹气说：“在屋里哭呢，说吃不下。”
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李玉华，小心翼翼地说：“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罪，就这样跑回来了，还怀着孩子呐。”
李玉华又拿过一个饼子，却没有往嘴里喂，只是闷着头把饼子撕成一个一个的小块。
吕婆婆一见李玉华这个样子，忙说：“媳妇儿，妈不是在怪你啊，妈就是想着，一会你给你大姑姐送点吃的去，再开解开解她，你们都是年轻女子，她的婆家又是你的娘家，有些话你俩好说。”
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一世，听不到另一只鞋落地终归心里不踏实，李玉华心一横，说：“行！我去！”
5
端着一碗饭菜站在东厢房前，李玉华思绪万千。
婆婆家一共三间能住人的屋子，上房自然是住着公婆，没成亲的时候，东厢房是吕少阳和吕少泽哥俩在住，大姑姐住在阴暗潮湿的西厢房。
姐弟俩同时成亲那天，大姑姐在西厢房出嫁，吕少泽和李玉华俩人就在东厢房里过的洞房花烛夜。
李玉华回忆起那夜的情景，觉得脸上有点热，跟着又叹了口气，这三年来，除了那一夜，直到今天，自己才又享受到了一次吕少泽的关怀之情。
等成亲以后，婆婆说要把东厢房给吕少阳留着，李玉华自然是不敢和大学生争的，心里也觉得大学生住向阳的好房子是理所应当的，于是吕少泽夫妻俩便住进了西厢房。
既然东厢房是大伯哥住的，自己一个弟媳就不好再进来了，于是三年了，李玉华今天第一次准备再进入这个房间。
突然门被打开了，弄得李玉华一惊，一看却是大姑姐站在面前，大姑姐说：“你在门口站了半天了，进来吧。”
李玉华迟疑地，抬脚走进屋里，屋里的陈设和自己洞房那天一样，没什么大的变化，李玉华精神恍惚地把碗递给大姑姐，说：“姐，好歹吃饭吧，你不吃也得为肚子里的二宝考虑啊。”
大姑姐接过碗放在炕桌上，估计已经是哭够了，没有泪水也没有哭声，更没有任何要吃饭的意思，只是一圈一圈地转着碗。
李玉华看见大姑姐憔悴的样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姐，我是从那个虎狼窝里出来的，我大概能猜出你经历了啥，我支持你离婚！”
大姑姐听到这话，倒是抬起了头，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啥也没说，再次低下头，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李玉华和大姑姐各自哭了一会，李玉华镇定了些，说道：“姐，你把发生了什么告诉婆婆吧，婆婆知道了，一定会同意你离婚的！如果你不好意思，就我去说！左右我的日子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倒是你，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要糟蹋了自己。”
大姑姐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依然什么也没有说。
李玉华也是个急脾气，看大姑姐这个样子，立马下炕站了起来，说：“姐，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他们做的孽，我来承担，我现在就去找婆婆说去。”
“站住！”大姑姐喊道。
“你也说了，他们只是你的家人，又不是你犯的错，你承担什么？”大姑姐接着说道。
“姐？那你的意思是？”李玉华略带期待地问道。
“行了，你也别试探我了，我肯定不会再和你哥过了。但是，只要你和我弟弟好好过日子，好好孝敬我爸妈，我不会让你难堪的。”大姑姐脸上挂着泪水，眼神却无比坚定。
得到了大姑姐这样的答复，李玉华为自己的小心思感觉羞愧，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诺诺地说：“姐，我……”
“我知道，这三年，你在我家怎么做事情的，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也有耳闻，我爸妈和弟弟对你确实苛刻了些，但你一直任劳任怨，我感谢你！”
停顿片刻，大姑姐接着说：“虽然我已经是要离婚的人了，但我不想让我弟弟也没有老婆，你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吧。”
李玉华再次哭了起来，感动地说：“姐，谢谢你！”
6
李玉华红着眼睛回了西厢房，吕少泽一看，忙说：“咋的？我姐给你气受啦？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姐她心情不好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李玉华忙解释道：“没有，大姑姐可没欺负我，我就是为大姑姐感到委屈。”
吕少泽一听这话，问道：“我姐说了是怎么回事了？”
李玉华低了头，不敢看吕少泽的眼睛，说：“没有，但是想也能想得到，肯定是我哥或者我爸妈欺负大姑姐了，大姑姐还怀着孕呢，他们真不是人！”
吕少泽一把搂过李玉华说：“玉华，还是你好，这么多年，我们对你也不好，但是你从来都没有跑回娘家诉苦或者是和我闹。这些年，我真是眼睛瞎了，光盯着那一张没有落红的白手绢了。”
李玉华窘迫得羞红了双脸，说：“少泽，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因为羞涩，李玉华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