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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一天,组装车间新来了一批应届毕业生,鲁潇潇所在的装配一车间分来了两名大学生。
这天,鲁潇潇从更衣室换上工衣往车间走,路上见几个男同事正在眉飞色舞的谈论新到的实习生。
“哎,你们车间来了几个,我们车间来了一男一女,听说他们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这里实习一个月就会调走,是将来的储备干部。”
“我们车间来了两个靓妹,嚯,那身材可标致了。”
“你小子有眼福了哈,难怪今天上班这么积极,哈哈。”
公司生产部是新员工实习必去的地方,生产部的男同事习惯对每来一批新实习生进行一翻评头论足。
鲁潇潇来到车间,组长召集大家开早会,新到的两名大学生一男一女已经站在队列里。组长向大家介绍了新到的实习生,男生叫周刚,女生叫杨阳。他们就是早上那些男同事议论的名牌大家的高材生,一个来自复旦大学,一个来自中国人民大学。
鲁潇潇既羡慕又感叹,自卑的情绪越发严重了起来。
鲁潇潇对周刚这样的高材生有些仰慕,在教周刚插定位片时,反倒像个学生一样羞羞答答、客客气气的。
周刚对于鲁潇潇这个美丽上进的“小师傅”颇有好感。
周刚每天拾掇得很精神,早早地来上班,有时比鲁潇潇还早。每天下班,他想等鲁潇潇一起走,但无耐鲁潇潇下班后还要写总结,而每每此时,杨阳又来叫他,他只好先走。
果然,不出一个月,这两名实习生就被公司干部部调走,任用到其他更具挑战和前景的岗位。这件事对鲁潇潇刺激很大,她认为之所以自己还不能得到更有发展前景的工作岗位,不是自己不够努力,最大的原因是自己的学历不如别人。
鲁潇潇的情绪有些低落。就在那段沮丧的日子,大学同学李强辗转要到鲁潇潇的联系地址,给她寄来很多书信,李强向鲁潇潇诉说着暗恋及单相思之苦,希望鲁潇潇能接纳他。
此时的鲁潇潇正为工作前景的事烦恼,没有心思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收到李强的信,她完全没当一回事。李强仍旧不断的寄来情书,他深信总有一天会感动鲁潇潇,不过鲁潇潇一封信都没有回。
车间组长为慰劳大家加班辛苦同时为两名高材生调岗送行,决定组织一次出游活动。同事们都很开心,唯独鲁潇潇心事重重的。
活动结束回家的途中,周刚叫住独自回家的鲁潇潇:“潇潇,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鲁潇潇被突然间的这么一问有些猝不及防“啊,没有啊?”
“我看你对活动不是那么积极,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周刚接着追问。
“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状态不太好。”鲁潇潇感觉被看穿,急忙掩饰着。
“哦,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一下医生。”周刚很关心的问。
“不用、不用,我现在感觉挺好的,真不用了。”鲁潇潇迅速调整起自己的状态来。
周刚欲言又止,他和鲁潇潇就这么并排着走了十几分钟。
终归还是周刚先开了口:“呃,潇潇,我,我调岗了,突然间有些舍不得,你。虽然还是在公司,不过以后不能天天见面了哈。”周刚有些结巴,那个‘你’字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鲁潇潇听到这儿才明白,刚才还以为周刚识破她为学历自卑的心事,原来周刚要跟自己谈的是工作之外的事。
孤男寡女走在一起,鲁潇潇好像有预感周刚接下来要谈什么。虽然她比较仰慕周刚的学识,但她还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况且她看周刚和杨阳平时走得很近,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周刚发生什么同事以外的关系。
鲁潇潇尽量保持镇定,敷衍着周刚的聊天,“哈哈,都在一个公司,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周刚见鲁潇潇不在一个频道上,硬着头皮问:“潇潇,以后周末我去找你玩啊,下周去海边怎么样?”
青春芳华的年纪,女孩们对情感方面都是异常敏感的,鲁潇潇也不例外。她心里不觉有些慌乱起来,脸上泛起了红光害起羞来,她害怕周刚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快走了几步,心想着赶快结束对话。
鲁潇潇情感内敛的个性占了主导,她委婉的回绝道:“噢,应该没时间,周末我们可能要加班,不加班的话我也还有别的事要做。”
鲁潇潇停了下来,仍然背对着周刚,说:“周刚,祝你前程似锦,我的同学小惠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鲁潇潇没等周刚说话,有些慌张地向宿舍方向跑去了。只剩下周刚一人在风中摇曳。
这时杨阳跑过来,看了一眼远方跑去的鲁潇潇,喘着气对周刚说:“周刚,你在这儿啊,到处找你,有几个同事说晚上去烧烤,一起去吧。”
周刚没有心情,借口说晚上还有事,自顾自地往住宿的地方走去。
杨阳看着两人不同方向走远的背影,无趣地摇摇头,低头看见脚边的一块石头,用脚踢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周刚想和鲁潇潇继续交往,但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情绪到底算是爱情还是好感,还是属于人与人之间交往的需要。
鲁潇潇回到宿舍,以往会和小惠吵闹一会儿,但这一天她极其安静,借口说不舒服,要自己呆一会儿。
鲁潇潇第一次很认真的思考她将要面临的感情问题,以前都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如今心思放在思考爱情的问题上,不禁心潮澎湃。
鲁潇潇把自己的情绪一一吐露在日记本里,大学同学李强一直在追她,这一追就是几年,她却从不为所动。她得出的结论是她不喜欢李强,更谈不上爱,如果对对方没有感觉,即使对方再好,感情也是不能勉强的。鲁潇潇不禁对李强这么长时间执着的情感付出有些怜惜起来。
但鲁潇潇觉得爱情不是同情,如果因为怜悯而选择在一起,这不是她想要的。
那么眼前的周刚呢?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公司重点培养的干部,自己也很欣赏,是否适合交往和发展情侣关系呢?
鲁潇潇一遍遍地问自己,她觉得这种感觉很模糊,仍旧不清晰,她对周刚的好感,也许只是因为他头顶上名牌大学的光环而不是周刚这个人本身,这是仰慕不是爱慕,或者说只是好感,与爱无关。和周刚在一起,鲁潇潇有一种仰视的感觉,偶尔还有一种自卑的情绪。
鲁潇潇认为爱情里面两个人应该是对等的关系,如果产生这种不对等的情绪,这不是她想要的。
鲁潇潇对感情的分析如此理智,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也许是理科生的原因吧。鲁潇潇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她作出了四个决定:
1.写信给李强,明确拒绝他,让他不要再枉费心思。
2.她不爱周刚,如果周刚要约她,她必须拒绝,不让对方抱有幻想。
3.不排除和回避爱情,这个年龄阶段避免不了就直面它,但一定要在志同道合,彼此真心相爱的基础上发展。
4.既然学历影响职业发展,那么利用业余时间自修本科学历,同时练习电脑技能。
思绪理顺、目标明确后,鲁潇潇不再沮丧,也不再情绪低落,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面对工作、生活、情感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她更加冷静、笃定。
此后,周刚去找过鲁潇潇许多次,鲁潇潇都婉言拒绝了。后来,因公司业务需要,周刚被调派到兰州办事处。临行前,他再一次找到鲁潇潇,请求见最后一面,鲁潇潇仍旧避而不见。
在鲁潇潇看来,不爱就是不爱,要干脆果断,无须纠缠,这反而是对彼此负责的最好方式。不像有些人分不清爱情、友情还是同情,优柔寡断,结果感情生活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周刚看鲁潇潇完全没那意思,回绝地如此果断决绝,他也只好不再勉强,鲁潇潇这样的女孩反倒令他钦佩起来。即将远赴异地,周刚觉得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他与鲁潇潇可能再无交集了。
周刚背起行囊带着遗憾远走了他乡,临走那一天,周刚托王小惠转给鲁潇潇一封信。他在信中表达了对鲁潇潇的喜欢和钦佩,没有爱情,但希望维系友情。
朋友之交淡如水,周刚写信的目的也是希望对这一段萍水相逢的经历作个交待,文人墨客的情感表达方式大抵普通人的角度都很难理解吧。
当对方真正放手时,鲁潇潇虽然觉得有些释然,但也不免感到遗憾。鲁潇潇看完周刚的信,不禁两眼酸涩,周刚和李强也许都是对的人,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吧。
鲁潇潇躲在宿舍窗帘背后偷偷地看着周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鲁潇潇的脑海里突然回荡着吴奇隆的那首《祝你一路顺风》的歌,此情此景,这首歌的意境再适合不过了。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