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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可是个品行兼优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这种没素质的事情仅限于想想。
“承光兄,我原以为,你对外人那么清冷淡泊,肯定内里也是书香墨染气自华,居处必然也是个弹琴赋诗的天上境,没想到这么近人间烟火。”
神仙喜欢凡物,这是仙界一大潮流。
虽然这画中仙平时对他不怎么“友好”,损人起来就跟刮彩票中大奖一样疯狂,但整体形象到底还是个玉树临风,随便一站也能招得掷果盈车。
轩辕承光跟在后头,出奇的没嘲笑那摸摸搞搞的人土包子断章取义:“只是被某个莫逆给染上的习惯罢了。”
“为何?”
许瑾年从凡尘来,见过不少杀人放火泯灭人性的新闻,深知人间也有地狱恶鬼。神仙若真爱人间,那么世上的冤枉事也就不会那么多。
他转念一想,嘟囔道:“其实人间也没什么好的,生老病死,还有你们说的六道轮回,都是不可控的。不是每个人都会活得潇潇洒洒,更多的人早就失去了最初的目标,坚持和努力不过是为了最基础的生存,哪有什么完全的不忘初心,经历了岁月杀猪刀的摩擦以后,还能是那颗心?真还是那颗心,要么是傻,要么是装。”
轩辕承光奇道:“你既是以人的身份来,竟会如此鄙夷人间……人可真有趣。”
屋子里的东西乍一看都是凡间常有的饰品,但是凑近了不论从哪方面看都看得出来绝非表面那么简单。这用眼神搜刮完居所的人忍住自己犯贱想摸想抱的手,嘴里不停,顶道:“你们神仙也不赖!”
逛完小屋子,两人从后门走出,越过茅草屋檐望去便是一块小小的菜地旁,里面居然种了不少蔬果。
而再远处有条宽阔的瀑布,真似银河落九天,且近处小溪潺潺声不绝,那里白绸匹练哄哄的响,此起彼伏,别有一番风味。
世外桃源,妥妥的!
许瑾年没忍住喟叹起来:“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神羡慕人,无非是因为人生活有百般花样,神却万年如一日,起不了半分波澜。但神从来不知,那种所谓的人的生活,要承受的是酸甜苦辣咸,但很多人一旦尝过甜,便吃不得苦,于是为此挣扎抢夺,有时候变成自己也恶心厌恶的样子也在所不惜。一切都是为了尊严、为了不受欺凌、不受冷落、为了活的更好……”
“……人啊……有许许多多的目的,但没有谁敢说,他能完全没有一点私念,一心为了他人,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因为活着,本来就是一种生命的竞赛。你的挚友喜欢人间,不过是只看到了好的一面,真正黑暗的东西,他未必见识到了,毕竟,坏人永远不会在脸上写我是坏人。”
轩辕承光已经在许瑾年发表见解的过程中拔了好几颗萝卜,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见人说完,扬了扬自己手里还带泥的晚饭,一手挽袖一手拿菜,广袖上面不染灰尘。
许瑾年觉得长得好看又有气质的人,就算拿的是泥萝卜,也像手握画笔,就像马上要挥毫笔墨似的。
心里嘀咕一句妖孽,两腿还是自觉又接地气走过去将地上的两三个萝卜提起,在田垄间并排走。
萝卜上的泥将许瑾年衣服染上浆色,轩辕承光状似无意地看一眼,嘴角勾起淡笑,“衣服脏了。”
“啊?”许瑾年沉迷回忆还是凡人的日子,完全没关注衣服的事,听轩辕承光这么一提醒,张开双臂把萝卜提得老远,炸道:“这可是当初麋鹿仙子给我做的衣服!我去!”
“用术法清理就行了,不必这么在意?。”
“可这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仙子送的衣服啊~”
某人完全忘记任劳任怨的阿尧。
不多时木屋厨房里便能听到那劈柴烧火的动静,屋顶冒上炊烟,只是人声沉寂,好半响,才听到里面的人有话传出:“承光兄,以后要是我死了……”
另一个声音立刻不急不慢的回应道:“你已是仙躯,只要不自己找死是不会死的。”
“哎呀我是假设嘛!要是我死了,承光兄你可记得把我葬到人间,不用特意选个墓,带着我随便找个地方走走,走累了就把我就地掩埋,无名之地,随风而去。”
“你不是说讨厌人间么?”
轩辕承光声音有点发紧,但专注烧火的许瑾年并未注意到,眼珠子转了一圈,虚道:“自己的东西骂一千遍都是可以的,别人骂可不行,和这个道理一样嘛。虽说人间有不好,但到底我来自人间,就当落叶归根呗。”
就当他以为承光兄会嘲笑一番的时候,对面这个人却沉默了半天,好半响才从嗓子里卡出来一个“嗯”,久到许瑾年以为承光是不是已经暗地里清了一口痰……
“啊,对了。”轩辕承光忽而问道:“你房里挂着两幅画干嘛?”
“辟邪啊!”
后者忍着一头黑线,嫌弃地戳一脚正在烧火的许瑾年:“撤了。丑死了。”
“……啊?”
“有我罩着你,要它干嘛,每次出去正对着一幅狗爬墨水,伤眼。”
“……”
神仙不需要吃饭,但是有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现在还活着,还是个人,许瑾年都会保留自己作为人的一切。所以重生之后吃喝拉撒睡,一样不缺。
白天抑郁了半天,又被突然出现的魔族打乱了生活节奏,许瑾年窝在轩辕承光的床上打滚,把头埋在枕头上,闻着里面散出的松香味,疲惫的身心瞬间舒缓。
埋着头深吸一息,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响起:“承光兄,你这就一张床吗?”
“以前没想过还有人会进来睡,所以没有准备多的。”
“哦。”许瑾年没多想,复又鲤鱼打挺般瘫直了,望着头顶的竹板发神。
“你现在不睡吗?”他又问。
轩辕承光在桌子边上借着明晃晃的烛火正在刻什么东西,听到许瑾年这个问题,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手一抖险些让刻刀划在手上。
他压了压自己的局促,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说:“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许瑾年躺了一会,歪头看着轩辕承光略微弯曲着的背影,鬼机灵似的发问:“你在刻什么?不会是我之前说让你给我随便撒了你就开始给我刻碑文准备后事吧!”
这清奇的回路!家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