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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衫,跟岩壁几乎融为一体,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孙玉门,这次不好意思哦,蓝玉髓你拿不到了。”荃姐冷笑道。
“哎哟荃姐,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从你手里拿过东西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是没有拿,你都是抢。”荃姐冷哼一声。
自从在翟谨家认识了荃姐再到一起出任务,我就没见到过荃姐这么恼火的样子。
可见真吃过亏。
说到吃亏,我冷不丁想起这个孙玉门是什么人了。
顾瑟曾经很得意地提起过,他和翟谨的搭档天下无敌,但是翟谨不配合,在一旁扳着手指数——“输给墨不非、输给童无艳和李相幻夫妻俩、输给孙玉门……”
这几个也都是猎寻者。总有跟翟谨对上的时候,原来翟谨也输过。
没想到在雪山第一个遇到了孙玉门。
他看起来倒不像是顾瑟攻击过的,狡诈猥琐、丑陋阴暗,专门躲起来偷袭……嗯偷袭还是有的。
孙玉门听到荃姐的话,嘿嘿一笑,一跃跳下山岩,从阴影里走出来。
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一双明亮的眼。
他目光一转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又飘了开去。可就这一眼就让我忍不住倒退两步,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我已经这么怕见人了吗?我的心里也觉得有点儿不能理解——这么多年我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混迹市井的我有什么资格怕见人啊?
所以……原因不在于他是个陌生人,而是,我不喜欢他的目光。
对于自己的隐身问题了解得越多,我对于“被观看”这一点就越来越介意。
这还真是一个古怪的习惯啊!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过看起来孙玉门倒是并不太关注我这么个战斗中的小透明,后来视线也就一直落在翟谨身上。
“翟谨,半年多不见你躲在家里忙什么呢?上次摘星楼的事也没见你露面。”
“那个我没兴趣。”翟谨语气淡淡,但踱了两步,似有意若无意地正好挡住了我。
“可是你不来,我也觉得很无趣呀!”孙玉门笑道。
“姓孙的,你是专门来找拆台的乐子是吧?不过这些年算起来好像还是我们赢得多呢,也不知道你巴巴跑来得瑟个什么劲儿。”顾瑟撇嘴。
“没什么事你自己在这儿慢慢玩,我们走了啊。”荃姐丝毫没有寒暄的兴趣,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哎这么多蓝玉枝呢,好歹收点儿哎……”顾瑟跳起来。
虽然岩洞中一下子显得分外闹腾,但孙玉门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很有兴致地指点顾瑟:“那边的比较大哦!这个这个,成色更好。”
顾瑟会被他气到吗?不会。他依然故我大肆搜刮蓝玉枝。
我感到自己也不由得嘴角上翘。
但突然我眼前一花。
“小妹妹,你的枪法很不错啊!”孙玉门的声音和人一起,不知怎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竟然唰地一下到了我的眼前。
我一怔,猛然后退。
“孙玉门!”翟谨却更快,身子一侧再次挡在了我和孙玉门之间,抬手就是一枪。
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原来是一枚闪光弹。
我趁着这一刻极速后退,闪到了一处凹陷的山壁旁。
我的手一触到岩壁心中就是一动,果然我的手指已经虚化于无形!
我连忙扔下手炮,掏出喷雾消弭各种痕迹。
孙玉门被晃得满眼金光,所幸他经验丰富之至,立刻闭眼闪身,竟也能保持身形稳定,后撤的方位也是拿捏得十分精准。
所以闪光弹一暗他立刻便冲上,手中一道匹练般的剑光照亮了岩洞,带着疯狂席卷像翟谨。
一边打一边叫道:“咦小妹妹人呢?好啊翟谨!你越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看着他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势我掩住口不让自己叫出声。
不过很快,“这家伙是疯了吧?”荃姐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却并不怎么紧张,让我也跟着放下了心。
我专心观看,就能够看出来翟谨的身影在剑影中腾挪,虽然险象环生却并不显得狼狈。而一旁的顾瑟也并没有上前帮忙,只是一直喋喋不休口头攻击孙玉门。
“不用担心,就算是近战这家伙也占不到便宜。”荃姐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我知道这是说给我听的。
我默默调整了一下站位,离荃姐更近了一点儿。
“孙玉门这家伙一贯神出鬼没,但从前接的任务很少和我们冲突,怎么这一年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顾瑟估计是骂累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也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荃姐也压低了声音。
我不认识这个孙玉门,自然不会插话。但是所谓“换了一个人”这种说法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由得想起了启程之前在工作室里翟谨对我说的那番话。
我忍不住想,如果我们真的是一个虚拟世界中的傀儡,那如果操纵者换了一个人呢?是不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们都会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脸孔依旧,而行为面目全非。
那如何面对在这里的家人和友人呢?
就算记忆还在,可如果再没有了从前所拥有过的感情,那么还算是同样的一个人吗?
或者连我们以为我们拥有的感情,也是假的?
我倒是没有什么家人……但我应该曾经有过啊!为何我半点儿不记得?
难道我也是有过这样换人的经历吗?难道,我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那我是谁?我算不算还活着?
我突然一阵头痛。
仿佛有一个幽幽的叹息声在我的脑海中滑过,我不由得一怔。仿佛听到那个声音温柔地问我:“孩子,你是谁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到底是谁?”
这声音让我莫名地心酸,我捂住双耳忍不住蹲下身体。
我知道没有人能看到我,没有人能察觉我的异样,所以我才不管不顾地任凭眼泪莫名其妙地滚滚而下,却擦都不擦。
哭着哭着,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想起来翟谨说这回的喷雾不怕水了,那擦眼泪也没关系了哦!
翟谨……他有没有想过和我一样的问题呢?
这个念头竟然让我有一刹那的心悸——若是想过,他会不会哭?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翟谨的方向,却突然听到荃姐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