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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贞的话虽然有些惊人,但其中想去理解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至少大部分人是这么想,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向强者低头才是正道,比如有名的“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褒!比起一个二十岁的黄头小子,弓箭刀枪更有说服力。
当然,也有例外,作为帝国的继承者,萧元良遗传了老萧家的聪慧基因,生在皇家,凡事总要避嫌,更何况,他的老爹又是以凶暴猜忍著称。饶是如此,萧绎仍想把他废掉,在这种家庭长大,性格总是难免扭曲,于是在外人面前,他是那个放荡不羁的颓废太子,而在没有人的时候,他又变的十分聪慧。谢贞所说的话,萧元良其实一直记着,仔细一想,还是有些道理。
太子府中庭。
萧元良褪去了刚刚的酒糜之色,脸色严肃望着底下的周弘正。
“周尚书,你觉得那谢贞刚刚所说的话有何见解。”
“此子在殿上的见解和见识之深,在老臣碰到的年轻人中实属罕见,若是假以时日,必然是国家栋梁。”
“他会不会就是周尚书说的那个大将星?”萧元良问道。
原来,上个月的流星事件,周弘正也看到了,老神棍凭借着他多年的观测经验,断定这是利国利君的将星。
“老臣也不敢确定,不过大将星降临,按理来说也应是一员大将,谢贞身体虚弱,又是一介文臣,恐非能担此重任。”周弘正有些迟疑道。
“这样啊,可惜了。”萧元良摇了摇头。
“不过,他倒也是个人才,或许能为我所用。”
“不过殿下,老臣斗胆谏言,殿下会不会对陈家兄弟太严苛了点,老臣以为,既然他们已是委身人质,而且主动投靠殿下,殿下需要多些怀柔方是。如此对待,恐非御人之道。”周弘正劝道。
萧元良笑道:“陈家兄弟,尤其是陈顼,乃是猛虎也,虽然委身人质,但是气节依然,投身于孤,不过是形势所逼,你看王顗不就成了陛下心腹之人么?所谓臣择君,君亦择臣,我既对他百般试探,又施加恩惠,若是能驯服此人,收拢其心,孤又有何惧陛下威严。”说完,萧元良眼中迸发出愤恨的目光。”
“老臣以为,还是有些过了。”
萧元良说道:“周尚书,猛虎若不驯服,迟早会噬主,特别是陈顼,此人虽然娶了我家表妹,但是此人也是一方人杰,若是放任,迟早也是祸患,何不如对他恩威并施,使其信服,为我所用。此事已定,周尚书不必再提。”
“殿下明鉴!”
此时的谢贞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在点完太子府的畜牧和草料数量后,便把杂活交给小吏,毕竟太子仆丞虽然掌东宫马畜刍粟,但实际上却是闲散清官,不过是高门子弟的晋身之阶,说白了,就是混资历。
谢贞也不讲究,清点完,便找了个借口走人。虽然身着朱服,但在这官僚遍地走的江陵城,朱服官属实不算什么。走在街上,大家见怪不怪。
东市,是江陵城最热闹的一个市,由于更靠近江津渡,所以这里成了一个比较热闹的集市。谢贞便在此逛着玩。
“哎呀!”
正在左顾右盼的他,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到,谢贞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头顶黑纱幂蓠的贵族小姐正在看着他,虽然隔着一层薄纱,但看过去,其虽然施以淡妆,但终归透露出小家碧玉的气质。谢贞愣了下,回过神来,赶紧起身。
那贵族小姐向谢贞施了一礼,以示歉意。
“奴家冲撞,望公子谅解。”
“无妨无妨。”谢贞看着如此可爱的女生,不露出猪哥一般的淫笑已是十分不错,哪里还能说啥。
那贵族小姐也是再施了一礼,便匆忙离去。
这终归只是一段小插曲,既然翘了班,谢贞干脆回家,毕竟身着朱服,还是要维持官员形象(免得被抓)的。
谢宅,位于城东。谢家本居于建康,太清之乱,建康城乌衣巷的豪族们四散而奔。在谢贞母亲王氏的带领下,谢贞这一系举家迁往江陵城避难。自太清元年以来,已有六年。
此时的谢家早已不是东晋那个显赫家族,更多的是破落,家中环境逐年恶化,家中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谢贞十四岁便成为江陵谢家的家主,虽然自幼聪慧,但家中一切事务均由与其母亲王氏商量方才行事。谢家虽然家格很高,但已经二十一岁的谢贞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仆丞小官而已。
谢家一直以来安安静静的过着日子,不求官场风云,直到今年七月份那出白昼流星事件后,家主谢贞仿佛变了一个人,往常不喜欢政治的他,开始醉心于政治军事,每天闲下来时,便在一直在书房画画涂涂,王氏见谢贞开始热衷政治,苦劝此乃取祸之道。但谢贞这一次并没有听从母亲的话。
回到家中,谢贞依然觉得很陌生。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灯红酒绿。一到晚上便是静悄悄,对于已经习惯夜生活的人来说,确实很难适应。
已经侍奉谢家几十年的老主管谢忠看见谢贞回来,也没说啥,只是行了一礼后,便继续做事,在这个家里,谢贞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谢贞来到左侧厢房,这里被安置成一间佛堂,谢贞的母亲王氏每天打理好家中事务后,必定来此祷告。
作为这个家的主心骨,王氏精明强干,在谢贞父亲去世后,她一人只身撑起这个式微的家族。
有如此强悍又伟大的母亲,谢贞自然是十分尊敬的,故每天办公回来,谢贞必来拜见,无他,王氏就跟谢贞前世的母亲一般,前世的谢贞也是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带大,只可惜时代所隔,谢贞无法报答,只好把这份孝心用在王氏身上。
此时,王氏正在佛堂内诵经念佛,谢贞来到佛堂前,见母亲在礼佛,也不答话,只是站在门口守候。
良久,王氏方才缓缓说道:“我家自取祸端的小子来了?”
“阿娘!”
“今日去太子府走一遭,有没有被唬住了?”
谢贞听完,顿时挠了挠头。阿娘真是料事如神。
“看来真是如此。”
“不过,阿娘,今日太子府一游,阿儿也不是一无所获,却是明白了一件事。”谢贞毕恭毕敬道。
“何事?”王氏也不回头,跪在佛像前听着。
谢贞说道:“江陵不可久留!”
王氏眉头微微一抖,转过身来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