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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符文破碎后,化为星星点点的光雨,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牛妖沐浴着这金色的光雨,身上披挂着一绺一绺破碎的藤蔓,甩着尾巴,蹬着左前蹄,瞪着猩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盯向站在山丘上的郑清,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渴望与贪婪。
“哞!!”
随着一声咆哮,牛妖脑袋一低,尾巴一扬,仿佛一辆坦克般轰隆隆冲向山丘。
“它可真有精神。”萧笑斜坐在草丛间,脸色煞白,神色萎靡。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但牛妖强行打破囚笼,挣脱束缚,还是给他带来不大不小的反噬。
郑清没有时间回答博士的感慨。
他脸色紧绷,表情严肃的盯着牛妖小跑的步伐,把手高高举起。
“三,二,一……起咒!”郑清用力挥下了胳膊。
早已做好准备的张季信与辛胖子几乎同时向前迈了一步,举起法书,齐声大吼: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两道青色的光辉倏然从两人的法书上升起,在半空合作一道,化作一片光晕,向前铺洒开来,原本就一片青翠的草地接收了这点青色之后,仿佛多了一丝生机似的,骤然间给人一种碧波荡漾的感觉。
这股‘碧波’眨眼间便将牛妖所在的位置淹没。
蹄声隆隆,气势汹汹的牛妖落在其中后,顿时如同陷入泥潭,继而眼中猩红之色大减,举手抬蹄之间似乎多了几分犹豫与不安。
初咒见效,顿时令两人信心大增。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张季信与辛胖子再次向前一步,齐声大吼着第二段咒语。
这一次,从两人法书间升起的是一片黄绿色的光芒。受到第二段诅咒之后,原本就行动迟缓、心神不定的牛妖,不仅步伐愈发缓慢,而且走路间又开始摇摇晃晃,仿佛喝醉酒似的。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第三段咒语之后,牛妖眼中的猩红已经一片涣散,嘴巴不由自主张开,涎水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同时它两条前腿弯曲,庞大的身子缓缓俯下,跪坐在了宥罪猎队面前。
虽然从它的眼神中还能看出一丝挣扎,但在魔法的作用之下,这丝挣扎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靡靡咒”是巫师们在猎场上经常使用的一道咒语。
这道咒语第一段的效果是迟滞敌人的移动速度,同时惑乱其精神,令其心神不定;紧接着的第二段咒语,通过进一步干扰与刺激,令敌人产生酒醉后的昏沉无力、乃至恍惚感,使其丧失执行力;第三段的效果则是由外而内,令敌人心颤、心悸,加重其无力的感觉。
在第一次巫师与妖魔大战的时候,‘靡靡咒’曾经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被大妖们驱赶的野妖军团,一批接着一批倒在了少量巫师驻守的黑森林前线,反复使用靡靡咒导致整片交战区域都出现了严重的‘惰性因子’,就连许多巫师在这种环境下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无所适从。
甚至战后数十年,这片交战区域都寸草不生——许多曾经参加过一战的老巫师都信誓旦旦的说,那里的每一粒泥土都被‘靡靡之咒’所沁润,已经懒的生长东西了。
当然,对于刚刚入学不足半年的宥罪诸位猎手来说,他们使用的靡靡咒至多能令一两头野妖心慌气短、腿脚酸软、行走不力,想要改变一片区域的自然环境,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眼看牛妖‘伏低做小’,郑清终于轻吁了一口气。
几分钟前,这头蛮牛看他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直觉告诉他,这头牛真的想把他一口吞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
所幸天未遂牛愿。
宥罪猎队的队长向前紧走两步,翻开法书,低吟道:
“我马虺隤!”
“我马玄黄!”
这两道咒语主要起致盲、软腿的效果。与刚刚的‘靡靡咒’互相搭配,还有一定的昏睡效果——这是邓小剑私下里传授给宥罪猎队的技巧。
“剑·起!”
一声清喝打破山丘上短暂的平静。
蓝雀闪现在牛妖身前不远处,右手竖于胸前,曲三伸二,左手抓着剑鞘,扶在身侧,低声喝道:“劈斩式!”
在他的身后,一道淡蓝色的细线凭空出现,飞快的勾勒出一柄长剑的形态,须臾间便显化出一个虚蒙蒙的剑影。
继而这道剑影在虚空中跳起,随着剑客的喝令,凭空轻旋几周,斩向跪倒在地上的牛妖。
这是郑清之前计划中国安排的最后一步。
在野妖被咒语控制之后,由蓝雀使用剑招,砍掉妖魔的头颅——这也是历史的经验。无数猎手通过事实告诉后来的巫师们,如果狩猎的时候,没有把妖魔的脑袋砍下来,永远不要相信那是一只死去的妖魔。
曾经不止一只妖魔在所谓‘死咒’之下又活了过来,甚至变得更加强大。以至于现在的巫师界,已经鲜有巫师兜售‘死咒’这种概念了。
当然,禁咒是除外的。
半空中,灰蒙蒙的剑影刚刚飘向牛妖,恰在此刻,一道金光忽然从张季信的怀中激射而出,‘砰’的一声将那道剑影撞的歪了歪,然后又在电石火花间,顺着牛妖的耳孔便蹿了进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抢攻令宥罪的几位猎手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蓝雀亦然。
看得出,他的震惊甚至比其他猎手们更甚。
“哦哦哦!”宥罪的主猎手伸手在怀里一模,立刻恍然大悟般大叫了起来:“是那个小东西啊!……飞蜈蚣,你们记得吧,就是在流浪吧里买的那个小家伙。”
“飞蜈蚣?”辛胖子不由扬起眉毛:“我记得它需要祭炼很久吧……”
“按流浪巫师的说法,祭炼四十九天,用我的血喂。”张季信皱了皱鼻子,一脸得意的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匣子,炫耀般在几位同伴面前晃了晃:“不过我哥帮我去绍兴周家打听了一下,讨了个巧,上周就祭炼好了。”
“原本以为这个小东西会在匣子里睡上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就出来了。”
“许是很久没喂,它被饿着了吧。”辛胖子心有戚戚的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