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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4章 以毒攻毒,以火灭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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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着这风势,约莫半柱香就会烧到六当家的临时落脚处。”霍仪望着大火由北往南渐渐烧近,担心刘二祖难逃一劫,恐慌之情溢于言表。

    这提醒林阡只要再往东南不远就能与刘二祖会合,却会直接挡在刘二祖前面先被这火烧死。想明哲保身?那就从火势较小的此地半途而废打道回府,反正也已经救了霍仪部、回去和张汝楫部团聚,至于刘二祖之死,殆天数、非人力,救不了他其实也没人苛责。

    然而,还有半柱香不是吗!

    林阡毕竟从小玩火玩到大,总还有一些信心留存,便先教柳闻因和伤兵们原地待命,自己则带霍仪跑到最接近烈焰处观察了半晌,忽然大喜,连声道“天无绝人之路”。霍仪不解何故,只见林阡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地、在这稍微平整的地界砍出一大片空地来、然后把草木之类容易点燃的全部堆聚到最北面去了……

    霍仪一拍脑袋尽管不懂却说“盟王一定都是对的”,提刃跟着割草伐木,但也仅是搬运而已、造不出什么水,快到半柱香时,远方数尺高的林火已挟带热浪滚滚而来,灼烫的强大杀伤逼迫着林阡霍仪齐往南退,若干年后霍仪回想起来都难以忘怀这种教凡人感到无助至极的梦魇……

    一边惨呼奔逃,霍仪一边却看到,林阡他从容不迫回头、往有序堆集的草木上扔了一把火折子烧起,这是要作甚,抱薪救火……??!

    一声微响,光芒耀眼,霍仪惊见林阡从南面生出来的这把新火,与北面延烧过来的烈火迅速冲汇到一处,缓得一缓,竟非但不能共融反倒相互掐起架,斗争片刻又向前煎熬推进了一段距离后居然呈现出了颓败熄灭之象……

    “这,这是为何!”霍仪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回看,压迫感全然被惊诧替代——此情此境,就像是海啸般的火魔被蝼蚁态的火精灵给湮灭了?

    为何如此?火跟火还不一样吗,不仅能以水灭火还能以火灭火?!

      

    这经验林阡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后世却有人归纳总结过当中原理:

    林火上方,空气受热后会变轻上升,周围的气流会自然而然迎着林火奔去,这种不可抗的流动之力形成了“火场风”,

    此时一旦在林火外围放一把新火,新火会被火场风拉向林火,将它与林火之间的草木极速烧光,然后林火就会因为缺少可燃之物而导致熄灭。

      

    不过,由于林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这举动并未能彻底成功,于是乎林火才刚出现熄灭之象,就突然又有了重新旺盛之势——

    这种“以火灭火”的方法有个重要的操作事项是,新火不能点太早,太早会形成不易控制的新火场,当然也不能点得过迟,太迟的话,来不及先去烧光草木形成一条足够宽的隔离带制止林火蔓延。而眼前种种,眼看就是点得稍微迟了些、防火带不够宽,天然风和林火又太猛。一时间,实在看不清这些草木到底是林火冲前吞噬的还是新火就地烧光的,总而言之现在林火眼看就要穿破阻障淹没过林阡和霍仪直奔刘二祖去了……

    不知是被热度烫伤还是被最激的一条火舌给舔上了腿,霍仪一声惨呼来不及逃跑吃痛倒在地上,只道这次盟王是玩脱了必死无疑,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男子不假思索跃到霍仪的北面几步、伫立在即将被林火填满的临界面上,啸响声起骤然拔刀,向霍仪演绎了一遍,作为一个盟王,不仅要会点火,而且还能煽风……

    “啊……”霍仪来不及顾自己,看林阡好像被那片血红瞬间熔化,大惊之际眼泪哗哗落下来,陡然,却感觉周围颜色全部褪暗,万千巨型火龙竟齐齐回头,任由拉扯,高速旋绕,越烧越烈,亮彻云霄,顷刻之后猛地蛰伏、无一例外筋疲力竭,原还嚣张的气焰争如回光返照,随着群龙的形态消失一扫而空。

    感官冲击和狂悲狂喜,害得霍仪张大嘴巴以后,连一句这是为何都问不出来了。

    拼命回想刚刚那个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复倒回去想想也想不通那感觉就像卡带一样。

    寂静中,半空啪一声掉下一个暂时还不能碰的半焦物件。那好像是……盟王的……饮恨刀么……

    林阡当然自己没进火场,他再莽撞也记得,他是肉做的;

    危急时刻,他是稳站在粉碎边缘,以内气控住短刀将其隔空送进了林火上方,从而在彼处添了这一把不强不弱的力道,成功把天然风阻挡、给火场风助长、帮新火的延误挽回了一丝时机。形象点解释,也就是通过这一刀套住了林火的脖子、供新火先把隔离带给烧出来然后林火自己就灭了。乍一看,还以为他以一人之力就消了两场火……

    是的,霍仪记起来了,刚刚就是盟王的饮恨刀生出第三把火来灭的火,豪气纵横,焚尽苍穹,无双锋芒俯仰天地,掷地回响,经久不衰!

    霍仪脱口而出:“卷地风来忽吹散,蓝溪谷里水如天!”虽然灰烬漫天,林火总算衰败,山水原貌呈现,只凭一刀罢了!

    林阡总觉得现在没什么新的参悟,可随便挥出来一刀也都是神迹,想了想,也别不知足:“好了,去找六当家,一起出来救火。”

    “好!”霍仪喜出望外,盟王在,敌人也不敢随便出手。

      

    七月廿一午后,蓝溪谷火势才全部扑灭,刘二祖一行也转危为安,霍仪张汝楫皆见到主将无碍,兴高采烈自然对林阡感激不尽。

    刘二祖老泪纵横,如昨般朴实:“胜南,我这条命,全靠你一次次地救。”一个人秉性淳良和他内心有建设没什么冲突,不多时他便主动问林阡:“胜南,是不是外界传言,我和国安用变节降金?”

    “是。陈旭分析说,应当有个内鬼,否则青潍不会败这么快。”林阡尽量往小了说。陈旭说的却是“至少”,在林阡时不时变笨的情况下,盟军是以军师看法为准的。

    “你信不信,却都来了。”刘二祖叹息。

    “我想的是,有内鬼也先视为兄弟,当作整体一起救回。宋金谁强,一目了然,悬崖勒马未尝不可,过往一切我不追究。”林阡实际是说给那些墙头草听的。

    “总有人眼盲耳聋,你付出得再多他也誓不回头,该当如何?”刘二祖直指国安用是鬼,“叛便叛吧,竟装无辜,贼喊捉贼反咬一口,存心要将这大好河山送给敌人糟践。”

    “我不知六当家和七当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粗略看来,你们确实是自相残杀被敌人钻了空子。”林阡早就明白,不管刘二祖和国安用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对于彼此都会是一口咬定的,至于咬定的属于对方的叛变理由,陈旭都已经分析得明明白白。

    “若胜南先见的是他,他定会对你说是我为了功名出卖兄弟还装清白。哼,他对我就是这么骂的。”刘二祖点头,眼中却明显有一丝对林阡期待,欲言又止。刘二祖显然是想问,你虽来了,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