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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帝一直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原还是聆听时捏着酒杯似不经心地把玩,执中说到重点后他的杯子略微一倾,卫王和夔王就跟着那几滴酒一起跪倒在地——毕竟在金帝面前当猪当惯了,或真或假或多或少都要表现出如履薄冰。
“臣,臣在给圣上的书信中曾提到……这些高手,很可能早年就被神秘组织撬去了,不排除是曹王府自演……”“是是是,臣记起来了,臣身边也曾有人这般推测……”两人一起战战兢兢,若要比谁更像猪,还是卫王更高一筹,简直就是猪本尊。
卫王夔王一致认为:无论如何,背个失察的罪名,总比谋逆小一些吧……
“圣上,这不可能——一个两个被撬也就算了,怎会府上从第一到第十全被抽走?卫王府的双头姐妹,夔王府的余相濡,那可都是首席高手啊!”素来忠君爱国的完颜承晖忍不住从金帝的立场出发痛责元凶,讽刺的是,他才是金帝上一战亲自派遣到沂蒙来的几大官将中唯一一个彻彻底底的误上贼船……
“北北、南南姐妹俩,早就已经隐居了……臣昏聩,无能,当真是很多年都没能使唤动她俩……”卫王头都快埋进衣袍。
“圣上!臣曾问过余相濡,七夕那晚他出现在泰安,是因为觉得下面的几个高手蒙了面还行踪鬼祟,所以前去追查、才误闯到战场去的……”夔王有样学样,“近日,臣已教余相濡等人作为先锋前往一个绝妙之处布局,围剿林阡、将功折罪,正待禀告圣上、获得首肯,过两天应当就会有好消息。”那时他还不知道,一个晚上以前,他的情报网和高手们就全被林阡围剿干净了。
“对了,北北和南南,怕是被余相濡勾引过去夔王府的!她俩退隐之前一直爱慕余相濡,时常都为了他争风吃醋!”心知必然有元凶王爷的存在是一回事,发现对方害自己到这地步是又一回事——由于完颜承晖提起“府上从第一到第十全被抽走”,卫王油然而生被背叛后的激愤,一时间方寸大乱,先行开始了和夔王之间的非此即彼、你死我活之好戏。
在金帝眼中,这既可以解释为,被冤枉的人才更有脾气,也可以看作是……恶人先告状。
夔王依葫芦画瓢地慌张色变:“捕风捉影的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贼喊捉贼!!”
应景的是,真令夔王慌张色变的事情立刻就到——
“皇上,各位王爷、大人、将军……不好了!”完颜赛不带来急递铺的最新消息,原来在昨晚完颜讹论和仆散留家大败之前,双头怪姐妹就已被林阡割去了头颅,余相濡也身受重伤饱受欺凌而精神失常……只不过事发地过于偏远,以至于急递铺迟了许久才获悉。
夔王怎能不慌,泰安决战他因为花帽军和红袄寨意外合作而功亏一篑,当夜他麾下高手也被林阡一路杀到泗水无论出多少都片甲不留,而如今,竟连李全在沂蒙暗中帮忙群狼扑虎都心有力而力不足!?三次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感!
卫王也没吭声,是既没从先前的气愤和恐慌里走出,又震慑于双头怪的死和林阡的强悍。
“胥鼎,你这情报网,水准还有待提升啊。”鸦雀无声时,金帝蹙眉。控弦庄隶属于曹王府,所以暂时是不能用了,可朕怎能教世人看轻,以为没你完颜永琏就不成!
“是,臣当尽快督促急递铺发展。”胥鼎当即领责,心里暗暗吃惊,现在不该是对情报快慢追责的时候啊,林阡这般强劲,圣上为何还未引起警觉?经此一役,沂蒙红袄寨恐怕团队能力也没那么弱……
胥鼎如实谏言,却也没唤醒金帝,他当然不知道,金帝口口声声还要按原计划打、乐观就是来自于他胥鼎和完颜天骥……
另外还有个原因是,金帝成功利用执中进一步敲打了元凶,得意忘形,满心想着朕只要逼着夔王卫王立下军令状,他们就会比原计划的卖力更卖命,破釜沉舟、一往无前向来能出奇效。
“永升,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围剿林阡明明是你的布局,我府上的北北和南南怎么会在?!”卫王当即占理,直指夔王是元凶。
“臣的布局,被有心人顺水推舟,借力打力了!”夔王赶紧反驳,暗戳卫王截了胡,刚巧泰安决战,金帝也一样被人借刀杀人,很容易就被这句话打动并产生共鸣。何况金帝现在不需要追查真凶而只是想敲山震虎,所以随便抓一个就能杀鸡儆猴。
“皇叔,连双头怪都死了!想不到诛杀林阡是一向软弱的你最积极啊!泰安、泗水、沂蒙的一整条战路上,就属你卫王府的烈士最多吧!”金帝一旦拍案,卫王屁滚尿流。
去年郢王和曹王斗起来不久,舆论里就一直有个莫须有的元凶,若是完全串联起来证实邓唐之战是他毒害金帝,那卫王可真是要被挫骨扬灰的!所以即使魂不附体,卫王也不忘咬住夔王不放:“永升你定是故意害我!我跟你何仇何怨,你竟丧心病狂,撬去我麾下高手不谈,还做了这般多的龌龊事嫁祸于我!大逆不道至此,你还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永济,舆论里的那位元凶,几十年前就在阴谋夺权,你怎么看我,也是兄弟们当中最没可能的那一个!”夔王照镜般可怜兮兮,“反倒是你……”
“然而你早年就有伐宋的经验积淀!”“难道你不是成天成夜地借着和谈往宋跑?你女儿和李君前的风流韵事还用我抖出来吗!”这俩当真互咬起来,完全没有皇室体面,只差来抢金帝的左右脚抱住喊圣上请您相信我了。
“够了!”连金帝都看不惯这种猪咬猪的家丑国耻,“既然都说对方是那个元凶,那你俩就凭实干向朕表忠!朕敢任命你俩、将个人性命悬于你二人刀下,你二人敢为我大金国祚长久而抛颅洒血么!”
“圣上,沂蒙之战的头或许开得不好,但是微臣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也要为您将林匪的头砍下来!”卫王泪流满面发自肺腑地抢着请缨。
“臣同愿!”夔王怎能不积极安内攘外,“既打林匪,也打曹王!为圣上您安内攘外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纥石烈桓端看金帝一副相当满意的样子,既恍然,又心凉,是啊,即使元凶的存在已板上钉钉,也没有给曹王洗冤什么事嘛。原来执中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帮金帝调动了三军的积极性而已。
不知何时,人群竟随着闹剧的终结而散,黄掴从桓端身边经过,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笑:“谁教你当晚去求助李君前是真相,欺君抗旨也不是一次两次?”
“黄掴大人聪明得不曾站队从来都明哲保身,还不是一样活罪难逃被免了职?”桓端冷嘲。若非纥石烈执中不知具体情况,怕是刚刚就把黄掴供出来了。
“死脑筋,难道不知免职之后疏通关系,可以去另一个地方再任职?”黄掴笑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可不像你们,表面清高,实际?为了活命宁可干出通敌卖国的勾当。我就不一样。立场再多,有一点我黄掴都是明确的,这世上唯一不需要取悦的就是林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