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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静国公府,南柳早等在清宁院东厢。
夜十一换了常服坐在榻上,一身清爽地接过阿茫早让厨下煲好温着的萝卜炖牛肉汤慢慢地喝着,边听着南柳的回禀。
“先时花督主身边的心腹照壁在普济寺今宁公主遇袭时大显身手,我瞧着便觉得眼熟,此番出京前往照壁老家多方探听,终于让我打听到照壁的出处,鹰家堡!”自北室回京恢复在夜十一暗处的守卫,南柳便征得夜十一的同意力查照壁,企图自照壁身上探究出花雨田的身世背景。
“鹰家堡?”一听便是隶属江湖武林的名头,夜十一对此陌生得很,故听得一脸茫然。
“江湖上有名的武林世家,照壁是鹰家堡的少主,但不知为何,鹰家堡于二十年前一夜之间被灭,当年照壁不过满月,得鹰家堡堡主挚友相助,方得以秘密保下照壁这一香火,至于那抱走照壁的鹰家堡堡主挚友的身份,暂时未能查出。”南柳原想继续在照壁老家查,直到查出挚友身份才返回京城,但她也挂念着夜十一这边,故先行回京:“西奎已派了西毕前往继续查,一有消息,便会回传。”
夜十一点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南柳道:“你刚回来,先去漱洗休息,明儿再当值。”
南柳应诺退下,阿苍接过夜十一喝完的空碗随后前脚出屋,后脚阿茫这时入内禀道:“大小姐,马爷来了。”
一听是师父来了,夜十一赶紧下榻:“请!”
马文池进屋迎面看到夜十一,立刻指向内室南榻:“咱里面说话。”
夜十一自是听从,至榻上坐下,还未奉上茶,她便问:“师父这会儿来……”
“连总督已妥?”马文池也不客气,出口便直戳重点。
夜十一迟疑:“师父……”
“你莫再瞒我!你再瞒我,我可生气了!”马文池说着生气的同时,俊秀的脸庞似是加强说服力地板起来:“自入户部以来,我可没闲着,你忙着对付连家之时,我也大概摸了摸两广杨总督的底。”
当然在摸底的过程中,少不得夜家势力的帮衬暗助,其中也有冯大的各种疏通关系打通关节而得到大量信息。
夜十一听着,自晓得她师父既能摸到杨总督的底,那必然得用到她夜家的探子,也就是说师父此举尽然落在她祖父与二叔的眼里,指不定她父亲也是晓得的。
“师父身边总算有人跟着侍候了。”夜十一言不达题,瞅了眼屋子帘外廊下与阿苍同站着的眼生小厮。
“家里添了三个人,小厮守望,丫寰红豆,厨娘关婶,宅子没搬,只是将后面宅子买下打通,如今我那马舍也算是两进的宅子,够住了。”顿了顿,马文池又道:“我已在江南为文静寻得一门亲,普通的书香门第,不算富贵,过小日子绰绰有余,门风纯朴,人也我见过,相貌中上,品性端正,最难得的是,他家自来不准纳妾,后宅没那等乌七八糟之事。”
“看来师父对未来妹婿很是钟意。”夜十一见马文池点头,眉心却拧着,她想了想道:“只是师父这般烦恼,莫非是文静姐姐不愿意?”
“她对这门亲,很满意。”马文池长长呼出一口气儿,苦笑道:“只是觉得我与师兄皆未成亲,她先成了亲,还是远嫁,心里总是放不下。”
“文静姐姐已年十八,能寻得合适的亲事不容易,即便放心不下,也不能错过这门亲。”夜十一明白她师父急着把马文静嫁出去,又在此时此刻提及马文静亲事儿的用意:“师父是决定了么?”
马文池点头:“自我应下教你五禽戏,成为你的师父,我便再无退路。”
夜十一否道:“不,师父有退路……”
“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末路,袖手旁观以求自保么!”马文池激动地站起身,气得双眼瞪圆。
夜十一眨巴眨巴眼,甚是无辜地摊手:“没有啊,就是觉得徒儿是师父唯一的弟子,师父这般了得,徒儿再不济,也不会走到穷途末路,既如此,何需劳师父大驾?师父只管看着,便可。”
阿苍沏好香茗端进屋,至榻前恰好听到师徒俩的对话,将两碗茶轻搁于榻几,往后退了两步,她直挺挺地冲着马文池跪了下去。
“阿苍?”夜十一疑惑地站起身。
站在榻前的马文池则被跪得一脸莫名:“你这是作甚?”
阿苍磕下头:“马爷,奴婢求您,帮帮大小姐。”
“阿苍!”夜十一加重语气,一脸紧绷。
阿苍转过半个身子,又冲夜十一磕下头:“大小姐息怒,奴婢也有私心,奴婢只望大小姐安好,再顾不得其他。大小姐要罚,奴婢心甘情愿认罚。”
阿茫听到动静跑进屋,至榻前跪下:“奴婢同阿苍一样求马爷帮帮大小姐,大小姐要罚,奴婢也心甘情愿认罚!”
守望出身农家,被马文池买断终身成为马家仆的时日尚短,未真正去过什么大地方,更未见过什么大场面,今儿进静国公府,已然令他颤颤兢兢,偷偷掀帘往屋里瞧眼,吓得他即时松手,回头立正站好,再不敢妄动。
那里面可是静国公府大小姐,可是坊间盛传的夜小老虎,吃人不吐骨头,别他只瞧一眼,便被拆骨剥皮!
“你们都下去,我与你们大小姐是师徒,自没有不帮衬之理。”马文池说完见阿苍阿茫不动,知是他徒弟不开口,俩大丫寰自不敢擅动,他转而唤声:“十一。”
夜十一慢慢坐回榻:“下不为例。”
阿苍阿茫同同磕头:“谢大小姐!谢马爷!”
阿苍阿茫退下,屋里复了安静,马文池看眼执拗的徒弟,叹着气儿同坐回榻:“莫不是你以为,你自以为的撇清便真的能撇清?”
夜十一垂着眼帘沉默着,她当然不会这样以为,可她现今能做的,便是尽最大的努力在最大限度内保证她不想拖累的人的毫不相干。
马文池继续往下道,却是不再相劝夜十一,而是直切此番前来的主题:“连总督已稳,眼下该轮到杨总督了。我知你自来不愿拖我下水,不愿我从中伸手……”
他笑了下:“故来前,我已然动了手。”
夜十一猛然抬眼,瞬时与马文池对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