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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早就离开了,但夜锦衣还是坐在原处垂着眸子不说话,原因自然还是那位为了陆家奉献出自己一生的劳生前辈,他那一生都太过凄凉,一生都在莫大的负罪感中度过,夜锦衣只觉得悲从中来,很快就红了眼眶。
卫卿笑见夜锦衣不说话,伏在夜锦衣身侧,压低声音道:“怎么?你那位朋友走了,你舍不得。”
夜锦衣这才抬眸,但却是扫了卫卿笑一眼,就站起身来打算去忙自己的事情。
卫卿笑见夜锦衣眼睛泛红,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宽慰道:“我方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
“我不是生气。”夜锦衣低头道。
卫卿笑一听到这句话,就以为夜锦衣又要像那天一样说出来一些责怪自己的话来气他,于是就抢先开口道:“我平日里虽然也见你跟沈渊、子钰他们在一起,但我知道你对他们只有兄弟之情。如今突然出来一个陆念,我心里是有些不高兴,所以噎了你两句,你不要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想到一位前辈,觉得难过罢了。”夜锦衣这才看向卫卿笑,勾唇淡淡道,但她发红的眼睛和这淡淡的语气在一起,反倒更令人心疼。
卫卿笑听到这里,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气,但却因着夜锦衣此时的难过也觉得悲伤起来,他站起身来,将夜锦衣揽到自己怀里,宽慰道:“你总是要拿别人的事情来为难自己,不要想太多了,有我陪着你。”
鬼宿来的时候,夜锦衣已经早早地将卫卿笑遣开了,她也像陆念一样站在梅树下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鬼宿走到夜锦衣的身后,低头道:“主子,你要的东西。”
夜锦衣转过身去,就看到鬼宿手中的小药瓶,与那药瓶在一起的,是一块半圆形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两个字“琳琅”。
她正要去拿,鬼宿却后退了一步,犹豫道:“主人,在你拿走这药之前,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夜锦衣的手顿在空中,她看着鬼宿,面色平静道:“化喉散。”
鬼宿又道:“在主人服用这药之前,我想知道,这药有什么功效?”
夜锦衣将手放下,敛眸道:“你以为,这有什么功效?”
鬼宿接着道:“我虽然还没有告诉主人,但我相信主人已经知道了今年武林大会提前两个月就举行的事情。主人又在这个时候向闻人先生取药,我是担心主人会为了复仇大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不得不问清楚。毕竟,这条路我们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我们不希望主人再出任何差错。”
夜锦衣睫毛轻颤,淡淡道:“我不知道武林大会提前的事情。”
鬼宿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夜锦衣。
夜锦衣继续道:“化喉散只是恢复我声音的药罢了。”
鬼宿往前走了一步,将药放在夜锦衣面前,没有言语。
夜锦衣接过那药,紧紧地握在手心,抬头看向鬼宿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从今天起,我会比任何一个人活的都快活。”
“是,主人。”
“只不过,武林大会提前,历年是从未发生过的,今年是怎么回事?”
鬼宿答道:“听消息说,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血如意失窃,亦览山庄被灭门,温琼琚庄主被杀,泣血剑失盗,再加上之前绝崖山庄的那场大火。这些事情让那些江湖门派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不得不提前召开武林大会,想来是想要商量对付邪神殿和无极门的办法。”
夜锦衣点头道:“看来,这个好大喜功的楚钟岳这一次倒是聪明了一点,没有把他灭了邪神殿和无极门的事情给宣扬出去。”
鬼宿道:“这样一来,只会令人对他起疑,他自然不会这么做。”
夜幕降临,夜锦衣在房间的铜镜面前坐了许久,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的手里还握着那瓶名叫化喉散的药,她虽然已经拿到了却还是在思考,要不要喝下这药。
十年前,她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喝下了闻人落雪配下的药,以至于这么多年她的声音与男子无异。
如今,她要喝下这化喉散,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恢复身份,做回原原本本的玉展颜。这种心情,在鬼宿今日说出武林大会提前这件事之后更为迫切。
她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来放松下来好好陪着卫卿笑,陪着任啸决和虞宁,但是,如今本就不多的四个月时间成了两个月,这让她的心底越发恐慌。
她并不是觉得武林大会之后,她和无境山庄之间就能改变些什么,她只是觉得没有把握。
虽然现今的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在进行,但是世事是无常的,难保在武林大会中她会出什么意外。
到那个时候,她还想来陪伴着卫卿笑,还想在任啸决和虞宁的膝下尽孝,恐怕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她不得不做好完全的准备,做好自己在武林大会中丢掉性命的准备。
所以,夜锦衣不再挣扎了,她向闻人落雪要了化喉散,将那块本属于她的玉佩拿了过来,她要做回原来的她,一个不用在人前伪装的她。
这样想着,她看了看手里的药瓶,直接仰头,将药喝了下去。
第二天,便是上元节。
卫卿笑平日里就喜欢热闹,现如今病好的差不多了,就更不肯放过这个节日,于是大清早就来拍夜锦衣的房门。
只是拍了大半天,里面却没有人回答。
倒是鬼宿不知道什么落在他的身后,开口道:“主人很早就出去了,这封信,是主人要我交给你的。”
卫卿笑听到夜锦衣出去了,还让鬼宿给他留了信,以为夜锦衣又是要撇下他离开,于是忙拉住鬼宿的手臂,道:“她去了哪里?洛阳?还是长安?绝崖山庄已经被烧了,现在这里是她唯一的家,她还可以去哪里?”
鬼宿闻言,冷声道:“原来卫公子知道绝崖山庄被烧了的事情,怎么一直不见卫公子在主人面前提起过?”
卫卿笑低头,无奈笑道:“难道你要我提起,来伤她的心吗?那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如今全没了,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却不肯在我面前显露半分,那我又为什么要刻意提起,令她失望。”
鬼宿闻言,将手里的信放在卫卿笑手里,淡声道:“主人没走,她会去见你,这信,你收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