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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那边有人过来了。”
“哪儿?我看。”南宫热河使劲的将白泽向旁一挤,却在一看之下将他的头狠狠一拍,道:“明明是船上的士兵操练回来了,没看清楚便不要乱嚷,侯爷可盼着的,别生生的让他失望。”
白泽吃痛的揉了揉脑袋,不满的嘟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明明自己比我还急,倒学了公子一般使性子先走,怎样,到了这里还不是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留在那里吃干醋,至少心里踏实。”
南宫热河没有搭理他,只冷冷的瞥了一眼,然后向着甲板走去。
“我说你倒是别躲啊,一说起这个就这幅死模样,你那日赌气先走了,弦伊姑娘还不知有多生气呢,这么算下来他们也差不多到了,你可有想好怎样才能让她原谅你。”
原谅……
南宫热河苦笑了一声,沉默不语,白泽却并未因此离去,反而又近了一步,道:“作为兄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多痛苦,可你也知道你跟弦伊的身份,她看着小侯爷跟公子两人那么辛苦才能走到今天,又怎能不害怕,有时候,作为男人你该更主动一些,很多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够解决的。”
“我现在只希望能早一点得到爹爹的消息,其他的……”南宫热河轻轻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将白泽的肩头一搭,道:“说起这个,我倒听小侯爷说了当初在金翎的时候,你——”
“啊,来了来了,这次是真的来了。”白泽知道他要提起小酒,忙抬头去望远方想要岔开话题,谁知一望之下竟果真看到了河滩那头荡荡而来的队伍。
“你小子能有点出息不?喲,还别说,倒装得挺像的。”南宫热河话音刚落,便听得旁边的士兵纷纷高呼了起来。
“小侯爷他们来了——”
“快去禀告侯爷——”
人群开始沸腾,南宫热河已经来不及与白泽较劲,他回身奔到船舷旁一看,然后拔腿便往了楼船之下而去。
大队人马在全力靠近,无论是等待的亦或是赶赴的此刻都已经激动万分,因为这一队人马的到来将宣告着此次援救计划全面告捷,对于当初只是抱着或许可行的想法到来的楼船军来说,这便是最大的胜利了。
“无瑕,我们到了!”白炎低头去看无瑕,眉目之间有了掩不住的喜悦之色。
到了,终于到达平湖滩了,无论怎样,无瑕都算是撑下来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河滩,南宫热河一马当先奔到了队伍前列,伸手拉住了乌骓的缰绳,仰头高兴的道:“小侯爷下马。”
白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怎么,担心我们了?担心就别一个人先跑了,你个没道义的小子,我告诉你,你下次如果再这样,我就——”
“公子好像很倦了。”南宫热河那一句话成功的为自己解了围,果然白炎一听之后忙不迭的飞身下马,随即将无瑕抱了下来。
“无瑕的房间可有整理好了?”
“都好了,侯爷每天都让人生着暖炉,就怕你们突然回来了手忙脚乱。”
“好,我们先上了船去。”
无瑕听了南宫热河的话,心中不禁有了感动,虽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为白炎所做的一切会得到回报,或者让侯爷对自己心存感激,可当这种细致的关怀真正来临之时,他还是有了一种暖暖的窝心的感觉。
这便是家人与亲情吗?便如同幼时的自己总被娘亲抱在怀中一般,好温暖。
“都到了吗?炎儿昊儿都到了吗?缠绵跟无瑕呢?所有人都到了吗?”孟昶龙疾步踏上甲板一连迭声的问着,待发现白炎已经抱着无瑕到了跟前之时,他才大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放我下来。”无瑕在白炎怀中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地,白炎却丝毫不肯松手,孟昶龙见状忙伸手制止,道:“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些,让炎儿带你回房去,屋内生着暖炉,暖和。”
“谢谢侯爷。”无瑕挣扎不过,便不再犟了性子,由得白炎抱着自己往了舱室而去。孟昶龙这才又到了船舷旁去看后面的士兵们,见奚昊跟缠绵就在其中,他才彻底放下了心。
“怎么傻在这里了?你别告诉我……你会晕船?”
奚昊在远处看见楼船之时便已经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待到了近前更是一语不发的愣住了神。
“奚昊,奚昊?”缠绵见他发傻,禁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扣住他的下颌俯身道:“再不理我,我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私下之礼了。”
“唔?”奚昊这才眨了眨眼回过了神来,他根本没听到缠绵方才所说的话,只兴奋的一把抓住缠绵的胳膊扬声道:“好大的船,我从来没有乘过这么大的船,以前在若水小岛也就厚德大叔那小船在附近出现,这么大的船是怎么造出来的?缠绵,咱们赶紧上去吧。”
缠绵这才知道他为何发愣,身后众人听了他的话后皆轰然大笑起来,奚昊不解的蹙起眉头回身去看他们,根本不知是自己的神态痴嗔可爱惹了旁人发笑,只道是缠绵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遂狠狠将手一甩,气恼的道:“你说了什么,让大家笑成如此模样,你若再敢欺负我,我就让爹爹好好收拾你。”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缠绵被晾在原地哭笑不得。
明威与慕容默经过之时禁不住摇了摇头,拍了拍缠绵的肩表示同情,缠绵则以手扶额无力的望着天空,待人马全都上了船后,才紧跟着上了船去。
人马齐备后简玉德便下令全速回转,耽误的时间虽然很多,但楼船之上的粮草却依然充足,被困了一个多月的将士们到了此刻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白山幸存的百姓们被安置在了一艘船上,其余人马则分置在了另外两艘楼船之上,回程需要几日,众人正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夜凉如水,天空却已经不再飘扬雪花,离开平湖滩后,天气明显的有了转暖之势,刚刚上船的人马皆疲惫异常,酉时刚过,楼船上下便已经人声寂寂,除了桨室的桨手之外,所有人都困顿得睡去了,唯一还亮着烛火,有着人影的,便只是无瑕的房间及其旁边的舱室了。
“怎样?他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那药喝下去有那么久了,是不是有作用了?”
奚昊坐在床头细细的诊断着无瑕的脉象,白炎旁敲侧击着想要先问出个眉目来,奚昊听得烦了,将无瑕手腕轻轻一放,压低嗓音怒道:“便像只苍蝇一般让人难耐,那药才喝下去一个时辰不到,哪能如此神速便有了作用,这船上药材多了许多,也有对无瑕病情有利的,且天气也暖和了,只要好生静养,我定保他无碍,可是那幽冥也得加紧了找,否则他的身子吃亏。”
“好好。”听得奚昊说无瑕现在已经无碍,白炎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懈怠了下来。奚昊看他眉间倦倦,知道他其实也已经熬不住,遂伸手将他拉到桌旁坐下,道:“我方才配了药膏,给你抹抹。”
“我没事。”
身子被奚昊一摁,然后那衣衫被拉了下来,奚昊看着白炎的后背与双肩,忍不住眉头一皱,心疼的抚了抚,道:“别总当自己是铜皮铁骨,这身子是肉做的,怎能不伤不痛,我知道你心疼无瑕,可总也得量力而为,你这肩头皮都磨破了,后背那伤又是怎么回事?”
白炎趴着身子嘿嘿一笑,道:“不碍事,那伤是去的时候弄伤的,都已经缝合过了,肩头的更是皮肉之伤,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不出三日便能好的,对不对。”
奚昊恨他总是不知爱惜自己,手中忍不住便加重了力道,耳听白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才冷冷道:“知道痛了下次就不许如此了。”
“是是,我的好哥哥,今日便饶了我这一回吧,赶紧回舱去,缠绵还等着你呢。”白炎痛得龇牙咧嘴,却依然口不饶人,奚昊不去睬他,指尖从肩头按下,一路下滑,却在他的后背上顿住了。
好奇特的胎记,像天空连珠的七星一般,怪异得让人不安。
发觉奚昊楞住神,白炎微微将头一侧,道:“傻了?”
“你的胎记……好奇特。”奚昊抚着那胎记,轻声道:“听爷爷说,七星连珠,若是生于帝皇之家,必是一代君主,可是……”
“嘿,你也说了是生于帝皇之家了,我不过是一个封爵的小侯爷,这些东西必定不在我的身上。”白炎打着哈哈将衣衫一紧,起身将奚昊往外一推,道:“好了好了,无瑕针也扎了药也喝了,这会子都睡着了,你便早点去歇着,明日不需早起,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听到了吗。”
“可是——”
“都说了去睡了,再晚小心缠绵将门关了不让你进门。”
“他敢!欸?”回身还欲说话,奚昊才发觉白炎竟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关在了门外,伸手摸了摸被撞痛的鼻尖,他抬脚踹了一脚舱门,待想到无瑕已经睡着时,忙吐了吐舌头返身跑了开去。
“一,二,三。”指尖空点了三下,奚昊蹙着眉头咬了咬唇,又回头去确定了一下位置,才疑惑的道:“没错啊,白炎说过是第三道舱门,可为何连烛火都没有?”到了门前轻轻一推,发觉门果然没关,奚昊先是伸头看了一看,待发觉廊灯照不到门内之时,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轻声唤道:“缠绵,缠绵——”
舱内十分安静,并无回应,奚昊有些害怕,可此刻大家都已经睡下,他怕吵醒旁人,只好伸手摸索着向前走,然才走了几步便撞到了凳子,疼痛传来,他委屈的揉着膝盖蹲下了身去:“缠绵,你去哪了……缠绵……”
风发出呜鸣从过道掠过,奚昊惊得一跳,却不敢回头,只好伸手一捂耳朵,拼命的闭上了双眼。
身后突然传来了触摸,奚昊感到头皮一麻,再也忍不住惊叫着摔在了地上,当双眼睁开发觉是缠绵手持烛台望着自己时,他呜呜的低泣着一把扑入了缠绵的怀中。
“你跑去哪了?好黑,船大了不好,我都找不到你了。”
缠绵无奈的看着他,笑道:“不知是谁,今日看了这么大的船开心得要死,这会子倒是说起不是来了。”
“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可是刚才你不在,而且四周都是黑的,我好害怕。”
“傻瓜,船上有这么多人,你怕什么。”缠绵一手持着烛台,一手还端着一个小碗,此刻被奚昊蹭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好慢慢的挪着步子,带着奚昊到了桌旁,然后将烛台跟碗都放在了桌上,才腾出了手去将奚昊抱入了怀中。
“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怕你太晚了会饿,才去膳房熬了点粥来,谁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粥呢。”奚昊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眼泪,撇着嘴问道。
“船上食物充裕,我看有干姜红枣,所以特地给你熬了黑米粥,还热着的,赶紧喝了。”
暖暖的粥带着香甜的味道从喉间滑下,奚昊喝着喝着却突然间双眼一垂,落下了泪来。
“好好的,怎么哭上了?”缠绵伸手去拭他眼角的泪水,奚昊将粥碗一放,竟愈发的伤心起来,缠绵有些慌,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么,怕他闷在心中,于是伸手捧了他的双颊轻声道:“怎么了?莫非做得太难吃,吃不下所以哭了?”
奚昊没有因他的打趣而笑,只是抬眼望着他,用视线细细的勾勒着他的眉眼,然后突然间双手一环搂住了他的脖子向前一探,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边。
从此以后,自己都不会跟缠绵分开了,永远都不会了。
一股淡淡的香甜迎面而来,缠绵被奚昊的举动闹得一愣,竟没有回应,奚昊在一吻之后红了脸颊,起身道:“我去睡了。”
身子一动,只迈出了两步便又被拉了回去,因为主动吻了缠绵,奚昊有些发窘,将头别在一旁不敢去望缠绵,缠绵却紧紧盯着他,深邃的眸中有了一种难以抑制的炙热。
贴近,贴近,慢慢的没了缝隙,火热的气息拂动着奚昊的发,缠绵轻咬着他的耳垂,以一种喑哑的嗓音呢喃道:“奚昊,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