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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里,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苏清风与陆瑾乾隔栏相望。
“等国内舆论过了,再放你出来。”
苏清风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神情麻木,与那些痴呆的病人无异,甚至让陆瑾乾有些错觉,这个女人是不是真得出了问题。
可是想到她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他想她的心里一定是强大的,这个样子不过是演戏给他看而已。
“陆瑾乾。”在他转身之际,苏清风开口,“把我爸爸拉下马是你做的吧?从那时开始,你就在蓄谋怎么报复我,对吗?”
陆瑾乾蹙眉,转身看着她,她说的很平静,却让他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安。
苏清风又开口:“这样,我就少了后盾,你想怎么折磨我就折磨我。其实,你一直知道顾微媛装疯卖傻,她要谋杀我,可为了维护她,你伪造了车祸的监控,顺理成章的,我和我爸爸都进了监狱。”
陆瑾乾冷笑,这个女人是真的病得不轻了,居然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幻想自己是受害者?
“这些对你来说还不能消除你心里的恨意,所以你让我的身心在监狱里受尽磨难,还设局取走我的肾脏,你怎么就这么爱顾微媛那朵绝世白莲花呢?”
“我以为我可以放下的,可是心疼,疼得睡不着觉,到现在已经疼的麻木了。”
“其实,你知道吗?出狱的头一天,我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了。现在想想,那时为什么还要对你抱有希望呢?”
“哦,你还给过我一个孩子,我一个人陪着他长大到六个月,是你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能那么狠呐?对我狠,我理解,毕竟我只是你可有可无的女人,可是那是你的亲骨肉啊。”
“陆瑾乾,你说我做过那么多恶毒的事,可是有哪一样是你亲眼所见,或者,有哪一件你有凭着良心去调查过?你没有,你只相信顾微媛说的,只相信舆论的倒向。”
“陆瑾乾,你看看我这些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比下水道的老鼠都不如,可你不满足,所以找人**我,践踏我的灵魂。”
“这些还不够吗?真得不够吗?”
陆瑾乾笔直地站在那里,脸部肌肉已经僵硬,心脏那儿搅成一团,他想要说什么的,可是大脑已经不受他控制,只能看着她的脸,像是时间定格一样。
“因为你知道我骨子里清高,你想从我的灵魂深处拔掉我的脊骨,让我佝偻着背永远不能活在阳光下。如你所愿我脏了,你为什么还要我做你的情妇呢?这是一个表面腐朽内里光鲜的职业吧,你不嫌脏吗?”
“反正我已经破碎不堪了,你拿我爸爸威胁我,我认命了,你还是不放过我爸爸啊。我想要报仇啊,可是我的力量是那样的弱小……”
“陆瑾乾,你还要我怎么样呢?我已经领教过生不如死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你看看我,我现在是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啊。”
这样长一段的人生,闻者惊骇,苏清风像是说着一个遥远得不可能的故事。
陆瑾乾恍惚的发现,原来,他对她做过这么多事吗?不,他只是依着自己的心去惩罚她,只是想要捏碎她的任何希望和离开他的路,他做到了,但恍恍惚惚的记得,他并没有做过这些。
“苏清风,我是对你做过一些报复的事,但也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生理上的报复而已。所谓抓奸成双,拿贼拿赃,你说的所有的这些都有证据么?”
苏清风云淡风轻
地笑了:“有证据,我已经把你送进了监狱,送进了刑场。”
那样平稳没有力度的语气,却让他不寒而栗。
陆瑾乾觉得有些缺氧,呼吸不畅,喉咙涩得说不出话来,他黑沉着脸转身离开,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了精神病院里。
苏清风站在他的身后,像一尊雕像一样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以前也有正常人被活生生的当做精神病人关进来,但只有她平静的如此诡异。
因为陆瑾乾打了招呼,没有任何人来限制她,她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从夕阳西斜到月明星稀。
她就那样站着睡着了,像一尊雕像,矗立在雕花铁门口。
有身影朝她移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便被人用黑色的口袋从头罩下。
她没有挣扎,死过几回的人已经看透了生死,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她了。
绑架她的是两个壮汉,她不知道他们是谁,受谁指使,她默默等待着他们来宣判她的死期。
“金主交代要弄成她自杀的假象,我们把她扔进海里,这不是违背了金主的意思?”
“你个二货,假的就是假的,警察一查就能查出来,把她丢进海里,沉入了海底,或者被鱼吃了,那是用别后患。”
自杀?
金主?
呵……
片刻后,有海浪声传来。
壮汉们抬起了她,喊着一二三,只听噗通一声,她被他们抛进了大海里,海水席卷了她,她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彻底陷入了昏迷。
……
苏清风做了一个沉重的梦,在她心中如神祇一样的丈夫变成了恶魔,手执利剑斩杀了她的爸爸。
而后,剑尖直指她的心口,他说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她的心被他戳了一个血窟窿,她可以看见自己鲜红的心脏在抽搐,可陆瑾乾偏偏说心是黑色的。
他更是梦到了他挑开她的衣衫,手中的剑对准了她隆起的腹部。
不……
孩子……
她浑身抽搐从梦中挣扎着醒来,身体沉重的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月光穿透云层直射洒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眨眨眼,这才发现她趴在沙滩上,怀里抱着一块岩石。
她没死,这个认知让她一时茫然。
她知道会有人朝她下手,可是她都已经被扔进了海里了,海浪还能将她卷到岸边。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沙滩上,风吹来让她冷得颤栗不止,空气中带着湿咸的味道。
好可笑。
为什么不让她死了呢?
她忽然笑了起来。
笑得肚子隐隐作痛,直到痛的她喘不过气,像刀在绞一样,愈来愈白的脸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血从腿间流出来蜿蜒成一条长长的血线流进了海里,海浪将岸边的血迹冲刷干净,源源不断的血又从她的腿间流出来……
她捂着肚子,微阖着眼,哭了出来。
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