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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栗子便被冯茜的电话给夺命连环的炸醒。
她迷迷糊糊地的听见冯茜在电话那头扯着脖子问:“诶,我听宋晓飞说,怎么着,真被我说中了?我就知道,我看男人的经验之谈告诉我,一看一个准儿!我昨天晚上都没有时间搭理你,哎,这可真是时代在发展,一个电话都能娶了个媳妇儿的。这要是让那些费劲心思才追到手的男的知道,我估计,你家杜锐肯定被群殴!”
电话这头的栗子依旧没有回答。
“行了,这回啊,我也不劝你结,也不劝你分。幸福是自己把握的,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就好。不和你说了哈,我这头有事儿。”在栗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一个字儿都还没说出口的时候,电话便被挂断了。
栗子急忙转头看了看身旁睡得正熟的杜锐,在心里偷偷地叹了口气,她生怕冯茜那个大嗓门儿的话被杜锐听见。
这两天,短短的两天时间,栗子就觉得自己要崩了,特别害怕有人和她提结婚相关的任何事儿,一提就会心慌气短,就会头疼,估计这么下去,很快就要伴有恶心呕吐了。
但冯茜说的也没错,幸福确实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凡事还是心里有点儿数比较好。可这个数,可真真儿不是数数字那么简单。
栗子上学的时候数学成绩就超级差,而眼前的这婚,就像那高等数学,一团糟,没有解法。
栗子看了看杜锐的背影,又帮他盖了盖被子,然后翻了个身。刚想再睡一个回笼觉,突然电话又响了。她一看屏幕,心里一惊,是爸爸!
栗子赶紧下了床,蹑手蹑脚地一路小跑到了客厅。
“喂,爸!”
“嗯,起来了啊?”爸爸的声音听起来还好,和平时相比没什么特别的不同。
“怎么,昨天我听你妈说,杜锐他家说要见面?他和你提结婚的事儿了啊?什么时候提的?怎么说的?”面对着爸爸的一系列的质问,栗子忽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才好。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啊,嗯,就是前天说的。”
“怎么说的?怎么突然就说起了结婚的事儿?”栗子心里有点堵儿,她不停地思考,究竟该怎么和爸爸说,这杜锐是如何一个电话就过渡到了白头偕老的?
“他,就是在电话里提了一嘴。”栗子小声地说到。
“他跟你说结婚这事的时候是在他家吧。他不是前两天回老家了吗?”
“嗯。”
“你看,昨天你妈和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回家他家又催婚了。哎,他妈不是总着急要结婚吗?”爸爸在电话里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栗子没有说话。
爸爸在电话那头紧接着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和杜锐结婚的话,这段婚姻,我肯定是不看好的。不过,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这个,即便是作为你父母,也可以理解一些。但是栗子,等你老了那天,或者以后真要是有不幸福的时候,别对现在所做的决定后悔就行。”爸爸在和她说这番言论的时候,语气异常的严肃。
栗子知道,爸爸的话是最贴近心底那部分的真情流露。对于老大不小的自己,说太多没有用,但作为父母和长辈,不说又不行,但栗子作为女儿,爸爸对她是非常了解的,况且,在刚才的谈话中,爸爸也说出了年轻人对于感情的一意孤行和执拗。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爸爸顿了顿,见栗子没有说话:“哎,你说,这么大个事儿,杜锐他家也是够看得开的。居然让他来通知你,再让你来通知我和你妈吃这顿饭!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办事儿!正常不是应该他们亲自打个电话吗?咱们也不是事儿多,也没要求他们人到场,只是让他们亲自来个电话邀请,不过分吧!这倒好,整俩孩子在中间传来传去的。这叫什么事儿?!嗨!算了,跟你说那么多也没有用,说多了你在中间也难受。什么时候吃饭?在哪吃啊?饭店定了吗?”
“还,还不知道。”栗子现下的声音显然更没有了底气。
“行了,定好了之后告诉我和你妈一声,剩下的事儿等见面再谈。”说完,爸爸挂断了电话。
栗子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挂断父亲电话的时候,心还是怦怦狂跳不止的。
她靠在窗台的边缘,慢慢地放下手臂。爸爸的性格和脾气,她是非常了解的。其实,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在某些事情上会有那么一点儿事儿!并且,脾气不好!这一点,说真的,栗子偶尔也会受不了,并且被爸爸气得捂了嚎风。
也许是慢慢习惯了,也许是自己年龄渐长,爸爸也老了,栗子只感觉,大学毕业之后的这几年,爸爸的性格要比之前相对温顺了一些。也可能过了青春期的自己,能够容忍过了更年期走向衰老的亲人的原因吧。
如此多年的爸爸一直都是这样,但是,今天在电话里所‘’挑“”的这番理,还真就不是无理取闹。
栗子在和爸爸通话之后,忽然感觉心里通了点儿窍。似乎是找到了自己为之憋屈的一个点,就是这“不按常理套路出牌”的一项。
没错。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来讲,他都应该是男方的家长出面牵个头,毕竟栗子找的不是上门女婿,那,这一点上,便涉及到了最起码的礼节性问题。而这种直接跟抛绣球没有什么区别的见面方式,显然让栗子家里有些恼火。
但是,人还有个毛病,便是顺理顺情的时候什么无厘头的事情,都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和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心思不顺,那瞅谁都不顺眼也是特别合乎人的本性。
事实证明,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想当然”给害的,并且害得自己没有了退路。
当栗子正聚精会神地回味着爸爸的那一番话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冲马桶的水声。栗子被吓了一大跳。杜锐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那紧张兮兮的栗子,疑惑地问:“你站那儿干什么呢?”
“啊,没什么。”
“几点了?”栗子低头看了一下手机:“7:15。”
杜锐愣了一下,忽然瞪圆了眼睛:“我昨晚睡觉前不是告诉你七点吗?”栗子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看见杜锐急匆匆地一头扎进了洗手间,噼里啪啦地洗漱了起来。
栗子站在厕所门口,小声地问:“我怎么不记得你告诉我?你不是一直都7:30才起床吗?况且,你这昨晚还喝酒了。今天有事儿?”
杜锐一嘴牙膏沫子,侧头看了看栗子没有说话。
洗漱之后的杜锐突然打开水龙头,伸手试了试水温,也不管不顾地便用凉水洗起了头。栗子站在一旁一阵惊呼:“凉水!那是凉水!你等等我给你烧点,快!”说完的栗子便要转身去厨房,结果,低着头的杜锐却闷声喊到:“不用了,来不及了。”
栗子烧上了水之后又跑了回来:“很快,你等等。别洗了,快别洗了。”说话间,杜锐已经拿着毛巾开始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栗子一脸焦急:“今天下雨,外面凉,你这样出去会感冒的。我给你拿吹风机吹吹吧!你们单位不是没有改时间吗?怎么这么着急?”一边说着,栗子一路小跑地去找吹风机,并拿到了杜锐的面前,插上了电源。
“不用,不用。”杜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栗子知趣儿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忙碌的未婚夫。
“饭店你定了吗?”
“什么饭店?”杜锐一边穿着袜子,一边皱着眉毛问栗子。
“不是说要见面吗?”
杜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对。没定呢,赶趟儿。你跟你家说了吗?”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未等栗子回答,杜锐自己先愣了一下,又重新说了一遍:“你和叔叔阿姨说了吗?”
杜锐越是这样,栗子心里就越像有什么东西堵着,那种感觉,就跟嗓子眼儿被塞了一团毛线。
“说了。”
“行,说了就好。”一边说着,杜锐一边整理着包,拿着手机,便到门口去穿鞋。
弯腰系完鞋带儿的杜锐起身之后,拉过栗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快速地说着:“今天晚上我还有事儿,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不行就叫点儿外卖。”
“今天还不回来吃?”
“嗯,跟客户吃饭。”说完之后,面前的门再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个严丝合缝儿。
站在门口的栗子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落感。她仿佛觉得,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种糟糕的感受了,那是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就连杜锐拉过自己亲的那一下,都是敷衍。
这一点,栗子不是胡思乱想。她越来越觉得杜锐不在乎她,这种不在乎倒是没有怅然若失,却有一种若即若离。
这近几天发生的种种,倘若是放在平时似乎都不是事儿,但眼下,连杜锐接二连三地不回家应酬,在栗子看来都是在躲着她。
没错,栗子现在,患了婚前焦虑症。
她知道,自己这样是在钻着牛角尖,但是,思想真心是不受控制的。尤其从那句“是的”一直到“他不能让他的父母这么大年龄,连孙子都还没抱上”之类的话所引出的,这一段有关乎她一生幸福的婚姻,看似就是一个蹩脚的二流戏码。
她的内心深处,像是打翻了一坛老陈醋,恶心泛着酸涌。
栗子的爸爸并不知道她和杜锐在一起同居的事儿,尽管爸爸也并不是老古董,但是,也许是所有为人父的,都对女儿这种身心上的关心和宠爱过于关注。因为栗子发现,爸爸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问自己究竟和杜锐发展到哪一步了。
在爸爸眼里,别人怎样都行,但是,自己的女儿一定还是要保护好。而同居,妈妈是知道的。
所以,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栗子接到了妈妈在杜锐上班时间,抽空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