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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口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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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往南,有南山。

    南山五峰如巨大的天锥,整齐的从平坝拔地而起,却又各自为政。

    五个阿哲族山寨散落于五山的山腰,南山秘境便在中间那座山峰的山神树内。

    南山如昨,五峰依旧。

    似乎几千年来缓慢变少的天地元气于常人,于横亘天地间的山脉和蜿蜒的水脉并没产生任何影响。

    然而,就算以小九十几年的浅薄修为依然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生机在以极难捕捉到的速度和方式慢慢流逝着。

    青脸大汉被丢在木屋前的溪边,还处于昏厥状态,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吉祥盘腿坐在旁边平坦的青色大石上,像一座小小的黄金山丘。

    他背对着大汉,挤眉弄眼的对对面俊俏英武的黑衣少年问道:“阿俊,你看他身体构造和脉象可有什么异常?”

    少年沉吟片刻说:“非我族类!”

    吉祥摇头晃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你说说看怎么处理他好?趁现在还昏迷着,给他个痛快的?还是把他弄醒严刑逼供,问清楚他的来历和意图?”

    “又或者。”他看了眼木屋长椅上另一个闭目而坐,容颜阴鸷的黑衣少年道:“和生,你怕也有几百年没吃过人肉了,要不留给你打打牙祭?”

    少年脸上的肉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无奈的睁开眼,走到大汉身边俯下腰,似乎真的在研究此人是否合他口味。

    “九儿,和你爹去旁边待着,小孩子不好看这种血腥的画面。”

    阴鸷少年的声音竟比外貌更阴柔冰冷,情绪里似乎还藏着些期待和跃跃欲试。

    小九捂着嘴笑吟吟的拉着甲玉就要走,甲玉似乎有点踌躇,欲言又止的看看吉祥,又看了看小九。

    随后似乎下了狠心疾走到少年身边要拦住他:“还是等他醒了问问什么情况再说吧?这个......这个人看着也不像好吃的样子。”

    小九很是雀跃,一纵身跳出好几米到甲玉身前道:“阿爹,还是你老辣吖!这样看着确实很难吃的样子。”

    说着又朝阴鸷少年说道:“小舅,你等会,我去找大舅拿些佐料,给他烤熟了你再一口吃了他。”

    青脸大汉听着这些对话,只感觉如坠冰窟,心里直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里?”

    哪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为什么连这个长相天真可爱的臭丫头都这么冷血恐怖?

    一路上把自己打晕了好几次不说,现在还要找佐料烤了自己。

    这儿莫不是传说中的冥界?但是他见到这个臭丫头前遇着的其他人明明都那么软弱好欺啊!他现在有点后悔当时不该鬼迷心窍,偷了宗门至宝千离鼎潜逃。

    在此之前,他还有点恨自己脑子太好使,看护宝物就好好看护宝物,非要去研究怎么隐藏宝物气息。

    真被他研究出来了吧,心里就一直有个魔鬼在引诱他把宝贝偷走。

    他甚至恨起了在宗门内当长老的二叔。

    若不是他安排修行资质平庸的自己到宗门炼丹房,他此刻还在鄞州城做个逗虫弄鸟的富贵闲人,漂亮婆姨肯定都娶了好几个了,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他还恨那个叫青云的内门弟子,每次出山游历回来都要向他们炫耀。

    他那次随师长去南疆采集灵药回来后,说南疆地广人稀,山间天才地宝遍布,简直是炼丹者的圣地,惹得丹房内几人都心动不已。

    想想若后来他一直在玄岐山安安分分呆着,养护好这千离鼎,等几位长老炼出几炉好丹,自然会念他些好处,施舍他些丹药。

    那些普通的丹药虽然于他的修为难有助益,但是驱病延年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然而在面对唾手可得的小利时,人内心的贪欲尚且会轻易被无限放大,理智和敬畏心则会被故意无视,何况长生大道。

    他在炼丹房足足二十年,辛苦炼出的极品丹药却都是给内门弟子的。

    他们这些普通执事徒为他人做嫁衣,却只能修习些粗浅的呼吸导引之法,得到的奖励也多是草木之物,虽然也能得长寿,总归不能逃脱生死之劫。

    经年累月与这千离鼎相伴,他自然熟悉这鼎的特性,知道千离鼎是真正难得的天宝,炼出极品丹药的几率非常高。

    极品丹药能令普通修行者脱胎换骨,寿元绵长,甚至可以乘风驭云,与天地同寿。

    在某次炼完一炉太清丹,开始半年养鼎期的某一天,他隐匿了千离鼎气息,借口回乡探亲,将鼎带出玄岐宗逃到了南疆。

    玄岐宗也算是中原大宗,发现宗门至宝丢失肯定会满天下搜寻,所以在前三年他自始至终没敢把隐匿气息的禁忌解开。

    直到前一段时间,他深入南疆,集齐了炼寒丹的所有材料,才寻了一座元充裕的大山开炉炼丹。

    以他的修为,勉力可以确保炼丹过程中千离鼎气息不外泄。

    然而天宝自然有天宝的骄傲,丹成之时,千离鼎必然光华大盛,届时玄岐宗势必派出大批弟子循着气息找来。

    中原离南疆深处太远,宗门中人再快也要月余才能赶到,那时他早已重新隐藏了气息逃之夭夭。

    只要服完这炉寒丹,南荒还有何处他去不得?

    然而,终究是他历世太少,只想着躲避宗门威胁,却算漏了这南荒深处藏着的无数妖灵精怪。

    寒丹成时,深山宝光乍现,便引得无数精怪前来抢夺。

    他甚至只来得及服食了十颗寒丹中的一颗,便在与一只虎妖的厮杀中坠入了万仞雾渊中,然后迷迷糊糊的到了这个灵气稀薄的地界。

    在确认这里没有什么生物能对他产生威胁,兴高采烈服食完第二颗寒丹时却发现体内元气运转滞涩,寒丹效用只能发挥十之一二。

    一路找寻灵气浓郁的地方准备吸收丹药之力,却循着聚灵阵找到了小九家,然后便被那个茶碗大的拳头打晕了。

    听他们讨论要如何一口吃掉自己讨论的热闹,青脸大汉不敢再继续假晕,装作悠悠醒来,茫然无辜的看向甲小九。

    小九可不吃他这套,愤愤的走过去瞪了他两眼道:“不想被吃掉就赶紧把你的来路交代咯!若让我听出来一句不合理的,立时让小舅吃了你。”。

    大汉诚惶诚恐的看了众人一眼,交代是要交代滴,只是换了个版本。在这个版本中,他是个宗门争斗的牺牲品。

    被仇家追杀,凄惨坠落悬崖,为了找个灵气浓郁之地修养,误打误撞才闯入了小九家。

    他由衷为自己的莽撞和无理表达了歉意,并把身上的全部家当-几根极品黄精和几颗培元丹药拿出来作为补偿,只希望小九等人海量,别吃了他。

    听青脸大汉讲述事情始末时,吉祥眼睛一直亮晶晶的,饶有兴致的样子。

    俊俏少年却一直若有所思,等他讲完开始求饶后突然一指按在大汉颈部,大汉白眼一翻,又再一次晕倒在了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