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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黑风高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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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里顿咒骂了几句,郁闷地倚在身后的房门上,抬起双手看了看,没有什么,又想起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了块怀表。嗒,嗒,嗒……冷冷的机器依旧转动不休。简约的白面表盘上,黑长的秒针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分针笨拙有理的对准了数字2,时针便在人不注意时悄悄挪移了一小步脚丫。在几个调皮孩子的移动下,表盘上一朵淡雅的紫色小花郁郁葱葱,格外惹人眷目。

    这怀表好像有点什么……

    哈里顿闲得与它较劲一阵,没想出什么来,只能收回,丢进了口袋。

    竖耳一听,周围依旧充斥着哭嚎惨叫声。哈里顿听得烦闷,原地踏了两圈步,直接一脚踹开身后的门。

    “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嘴中嘀咕了一串前世哥哥常教导的话语,伸手划了个十字,又把门一合,深深吸了口气。

    “你,你,你,你是谁……”

    哈里顿的脸表瞬间凝固了。

    有,有有人???

    哈里顿心头一哆嗦,差点吓出尿来。

    “你,你,你是来救我的吗?”那声音又柔软道。

    救你?……救你个鬼!老子是来杀你的!

    ——

    暂且让我们先把时间调到半个小时前。

    ……

    对于布兰琪·杨·爱德华来说,今天可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不不不,应该说自从来到叔叔艾尔文·爱德华的住所那天,便是步入冰冷的囚牢中了。

    下个月就是布兰琪十六岁的成人礼,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的父亲艾伯特·爱德华不知道要做什么事,竟把他的亲骨肉送到遥远的叔叔这里。这座冷冰冰的城市里,别说有认识的熟人,光是被拘禁在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屋里,就不是人受的。

    要说拘禁怕也不好听,因为布兰琪从伺候自己的仆人那里听到些外面正在发生的大事。也能让她猜到一些“禁闭”自己的目的。

    现在是十五世纪初叶,按照巴比伦大陆上的说法,是西鲁1502年3月26日。而布兰琪·杨·爱德华的生日是西鲁1486年4月12日。

    西鲁1502年2月底,年迈的国王埃德蒙二世因旧病缠身,不能自理,让处于壮年的王储兼长子哈罗德·埃德蒙代理国政。显然这位年衰多病的国王更看好长子,而非年轻的次子伊恩·埃德蒙。伊恩·埃德蒙从小聪慧,多文韬少武略,而他的兄长哈罗德·埃德蒙则更擅武,在军队里服过役。两人各有所长,也使得一些贵族爵爷们在这之前分分站队。虽然两人明里没有太明显的针对,但暗里不知已经较量了多少次。布兰琪的父亲艾伯特·爱德华是为公爵,自侃大公,属于小王储伊恩这边的,就连家徽也被赋予上了皇室特有的鸢尾花图案,掌管着北奥雪国的王牌雪豹军。而其弟艾尔文·爱德华是王城近卫军的大统领,原先是为国王陛下的左右手,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大人物。单是只有这两人,伊恩的牌就不比哈罗德差。要不是哈罗德的正统血脉优于伊恩私生子头衔的话,那想必王位的宝座是由不得他的。

    伊恩这边的大人物们十分推崇伊恩,因此都颇为不服,故想做那叛起逼国王退位另立次子伊恩为王之事。而长子哈罗德也不是省油的灯,虽为武夫,在鸢尾暴风一军服役十载有余,军方里也有几位关系密切的大人物,再加上与财政大臣联姻,与当今首相情投意合,手中大牌甚多,甚至超过了伊恩。当然也是伊恩还尚年轻,资历短浅的关系。最后,双方人马便在美好的春三月里各显手段,攻击对方软肋,大打出手了。

    而把布兰琪送到远离王城的叔叔这里,最大的导火索便是现任财政大臣的女儿在王城里遇刺身亡,与她一起的哈罗德·埃德蒙也差点撒手人寰的事了。这一矛头使得哈罗德一派怒指负责守护王城的大统领——艾尔文·爱德华。明眼人都能看出,肯定是小王储伊恩一派做的“好事”!这也直接加剧了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当然艾尔文·爱德华的近卫军大统领的头衔,也被愤怒的暂代国政的哈罗德·埃德蒙趁机罢免,赶回老家了。

    不过这件事可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相反的,却是两派剑拔弩张的开端了。至于后来聘雇杀手血洗艾尔文府一事,便是后话了的。

    ……

    “尊贵的高高在上的神啊!求你能够带我离开这里!逃离这里,无论逃到哪里都行。也求你能够赐福给我和我的家人,让他们免受伤害,免于凶恶。求你用至高无上的仁慈去洗涤他们身心的过错罢!万能的神啊!让我安息在你的生命里,迎接新的一天,求你垂听我的祷告,悦纳我的祈求,按你的旨意为我成全。阿们!”

    布兰琪深情地舒了口气,结束了今日的晚祷。立起身来,柳眉下碧眼闪闪如星,几只莲步便行到了窗前,轻手推开了。

    天上的娇娥依旧温婉大方,束束柔芒飘洒在窗前,园内,房上。布兰琪欣欣一笑,如同囚牢的格子窗也欢喜的穿上了柔光。

    看了会,一股忧郁盈上心头。

    “哎!母亲啊,你的布兰琪·杨好想你,好想去找你,好想好想逃离这里,踏上寻你的足迹啊!”

    布兰琪望月惆怅了一阵,便关上了格子窗,走到一张小红桌前,愣神打量了一下桌上未动的晚餐,嘴角无奈地翘起。纤身停驻片刻,便轻轻解开了外裳,朝香榻粉帘过去了。

    刚在榻前解了两层衣裳,突然从外面传来一片惨叫哭嚎声,把布兰琪吓得纤体一颤,缕缕金发在额前惊慌地摇摆,发下的杏眼里充满了恐惧神色。

    “至高无上的神啊!快来拯救你的子民罢!万能的神啊!求你让我与亲近我的人逃脱凶恶!神啊……”

    布兰琪赶紧双手合十,哆哆嗦嗦的祈祷着。

    ……

    ——

    让我们再把时间调回来。

    ……

    哈里顿听罢,胸中瞬间充满硬气,装模作样地掏出匕首,狠狠一甩,一抹冰冷的寒光在这温暖的浅红嫩晕中恍然而起,但又渐渐湮灭在一阵阵香尘中了。

    好香……

    哈里顿的脑袋瞬间迷醉了。

    怎么感觉有点像大户小姐们用的麝香?

    哈里顿心中嘀咕,想起了前世时被称作东方女子的三大件——艾米莉,魔机,麝香……

    看来很有钱的样子啊……

    穷惯了的哈里顿心中贱笑,很自然动起了装衰乞讨的念头。

    不对不对!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这是个新世界,我可一定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啊……

    “咳咳……”哈里顿重重地干咳两声,鼓足了气势,又酝酿起前世珍藏的足足有一坛子“高风亮节”、“天马行空”的梦话,中气十足道:

    “这位小姐,请不要怕,我是神的使者。伟大的父神已经将你交付给我。我是神使,我将在这里对你宣读神要传达给你的一切话语。请你用一颗真诚感恩的心细细听取,并要随时作好为我献身的准备。”

    哈里顿一本正经的说着,特别在“献身”两个字上咬的很重。

    “主的使者??使者大人!!神使大人啊!!”那女子欣喜若狂极了,喘了几口喜气,忽又一顿,疑惑道:

    “你真的是神使大人吗?你手中那个闪白光的东西是什么呀!”

    哈里顿一愣,猛得意识到自己还握着一把匕首,赶紧斟酌了下言辞。也是他心大,临危不乱的演技甚是逼真,毕竟也是专靠演技过活的人。

    “问得好!”哈里顿故意亮喝一声,好给对方再打一针镇定剂,

    “你果然是我神选中的人!若换作凡人,怕是根本就看不着这个!”

    哈里顿特意褒奖对方几句,又故意挥了挥匕首,在幽幽昏昏的房中闪了几下白光,道:

    “这是我神赐予我的神物,它叫……”

    哈里顿想起了前世魔都里的一个小玩意。

    “它叫荧光棒!”哈里顿吐着信誓旦旦的词汇,又道:

    “只要有了我神的这根‘荧光棒’,我便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遵从神之引导,来寻找并拯救那些诚心诚意徘徊在迷途地狱里的羔羊。”

    “啊!我神仁慈,我神仁爱。你忠实的信徒布兰琪·杨·爱德华早已怀揣饥渴慕义的心魂来等候承载你那高贵无双的智语!啊!我神仁慈,我神仁爱!”布兰琪感动地玉泪连珠,纤身微颤,已是不能自已也。

    “看来两个世界还是有相通的地方……”哈里顿乐得憋红了脸,捋了捋光洁发亮的金舌头,又道:

    “小姐,请冷静!神灵大人只喜欢谦虚忠实的好信徒。你既然是神灵选中的人,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啊!”

    “是是是!使者大人!!!布兰琪愿对主发誓,一定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布兰琪·杨·爱德华撩了下梳得一丝不苟的柔顺金卷发,几缕发梢下的碧眼里盛满了欣喜的神与期待的魂,纤秀的玉膝轻轻落地,两手怀胸,激动道:

    “谨听神命!”

    嘿嘿,好戏要开场了……

    哈里顿美滋滋地正了正身,脑中止不住地闪出一大堆美食与票子,正要开腔,忽然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那影子迈步很快,眨眼睛便立在布兰琪身前,并举起了红刀……

    布兰琪原本激动的神情瞬间凝住,吓得软身一摊,花容失色,呻吟道: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0!”哈里顿情急之下吐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读音:zero。零度杀手团所特有的暗号音,意为停下,停止。)

    那黑影一听,瞬间凝身,冰冷的面上毫无生气,眼神锋利,转头望向哈里顿。准确的说,是在听候指派。

    我的小弟?

    哈里顿这才记起自己还是什么杀手组的组长,叫黑桃K的。

    哈里顿心中大定,甚至还不忘向这位小弟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哈里顿赶紧润了润牛气的嗓子,开腔道:

    “别怕!只要你能诚心诚意的跟从我,你将会被免去所有的责罚!”

    然后顺手朝那黑衣人比出了几个手势。那人一看,连眼神都没闪烁过一下,掉头就走,并把门关好,甚至还在门前点上了一盏小红灯。

    哈里顿看罢,明白那是不要打扰的意思,心中甚喜,又开始酝酿起一池子的梦话了。

    哈里顿斟酌了一阵,抬步跨去,走到布兰琪身旁,瞧清了是一位纤秀的金发女孩,身上只着了一件米白色衬裙。此时她正匍匐在地,双手向前,嘴中不断念叨着“布兰琪愿誓死听从神命”之类的话。

    “起来!你的责罚我已给你免去了!”哈里顿装腔作势沉着声,显出一副神圣无比的气象来。布兰琪听后浑身一颤,像是一只欢喜的小鹿般,扭捏的站起小身,低着头,欣愉地抿着软唇,又用手撩了撩额前的发梢,一枚羞涩的小酒窝缓缓浮现了。

    哈里顿一瞧,心头一荡,自觉身前的女子美不胜收,忍不住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缓缓上提。

    “好美啊!看来是一个贵族小姐!”双目相对,哈里顿迷醉在女孩羞涩的俏脸上,不能自已。又听她羞怯的软音道:

    “大人……您……”

    “嗯……”原本只是想狠狠敲诈对方一笔的哈里顿瞬间改变了主意。

    可恶!刚才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会只能局限在钱财食物上?拜托!我不行乞了,我现在可是杀手!我可是穿越者!!

    哈里顿暗骂自己眼光短浅,又见女孩胸前的小蓓蕾已然含苞待放,身条婀娜又不失优雅,白衬裙子绣满了可爱的小花。虽然她看上去身高并不很高。

    哈里顿这才发现,似乎自己“长高”了,估摸着能有一米八左右。而对面这位纤丽的女孩应该能有一米六多些吧……

    “咳咳……”哈里顿平复了一下思绪,沉声道:

    “你愿意今生今世都不背弃信仰,誓死遵从神命,跟从我;并愿舍弃一切肉身及身外物,甘心用一颗纯净的灵魂来承接神的灵意吗?”

    “我愿意!”布兰琪激动的两眼发光,声色略咽。

    “你愿意今生今世对我忠诚,对我唯命是从,并毫不犹豫的为我的言语付出生命,付出一切吗?”

    “我愿意!”

    “很好!”哈里顿眼冒精光,忽然想起了前世神殿的那个……

    “呵呵!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神圣骑士团的成员了。”

    哈里顿的嘴角翘起了恶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