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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胖少年满脸无辜,正要开口,却被纤瘦少女抢了先,快言道:
“我们才没拿那些金银珠宝,我们只拿了干粮!那些金的银的,都是这个老男人偷拿的!”
“我呸,你这臭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诬陷大人呢。”
贼眉鼠眼的汉子立马跳起来,瞪圆了眼嗷嗷喊冤。
“明明是你俩偷的财宝,怕你们船上太重,才逼我借放我船上的!”
“你你你你你骗人!”那白胖少年憋得脸红脖子粗,大叫道,“我,我,我们是想跑,没、没错。但我们只想吃、吃吃饱,投、投靠你们也,只是想,想吃饭。哪像你这个老、老老老贼,专爱偷什么珠、珠宝!”
“女侠救我啊!”汉子不再理会他们,只朝着阿鱼扑通跪下,大哭道:
“他们兄妹俩刚投靠咱们的时候,我对他们是不太好,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记到现在,逼我帮他们搬财宝,带他们逃跑!”
纤瘦少女炸毛了,三两步走到汉子跟前吐一口痰,清甜的声音像点燃的炮仗一般不停地骂开。
那汉子被一个小姑娘又是吐痰又是打骂的,居然一点儿也不反抗,愣是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大哭,仿佛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鱼往下方载着俩布包金银珠宝的渔船望了望。再看向另一艘捕猎船上,倒出来的干粮撒了一船。
“你站起来。”阿鱼忽然对那汉子道,又看向一旁满脸愤愤的两个海贼,吩咐:
“你们方才用过的救生船就不要了。去把我哥那两艘船吊上来,就是他们仨方才逃出去乘的。”
两个海贼应声下船。
汉子不动,继续伏地哭:“您不救我我就不起。”
真是耍无赖!白胖少年气得攥起拳头就要挥过去,纤瘦少女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甚至还得拦住白胖少年的拳头。
要是真砸下去,岂不是坐实了他们兄妹俩欺负他的说法?
阿鱼淡漠的声音传来:“你不站起来,我没法救。”
汉子这才犹犹豫豫哭哭啼啼的站起来。
见此,纤瘦少女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说你没有偷财宝?”阿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问道。
汉子擦了把脸,吸吸鼻子,答得斩钉截铁:“我没有!”
阿鱼笑了,“那你身上藏着的那个...是宝石吧?这个怎么解释?”
汉子的鼻涕眼泪僵在脸上。
“女侠,您,您说啥呢,我没有偷财宝,我没有,是他们。”他讪笑。
阿鱼上下打量他一眼,在汉子身上某个部位停留一眼,面上的笑花比红阳灿烂。
“你是要我开口揭穿你呢,还是要我动手揭穿你呢?”
汉子拢了拢阵阵发凉的双腿,就好像他已经被扒光暴露在初阳红光之下,众人面前一样。
周围人就算没完全弄懂,却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若有若无的几道目光让汉子分外蛋疼。
汉子干笑两声,“这是我以前抢得的宝贝,不是刚刚偷的。”
纤瘦少女嗤笑,“那你倒是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啊。”
汉子又一次扑通跪下来匍匐在地:“女侠不可,这宝贝见了光会坏的!”
“呸!”白胖少年腾地跳起来,“见、见光就会坏的宝贝,算…算什么宝、宝宝贝!你不拿,我、我给你,拿!”
结结巴巴的话语好不容易结束,白胖少年蓄势待发忍耐已久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汉子裆部挥去!
汉子:“……!!!”
周围男子见此都一脸抽搐,纤瘦少女和鹊枝连忙别开了眼,阿鱼一脸淡定地看着。
“悠着点,别把宝石砸坏了!”她还喊了一声。
汉子毕竟还是货真价实的海贼,又比白胖少年来得灵活老练,侧身避过,一溜烟跑到阿鱼身后。
汉子想攀着阿鱼的削肩求庇护,却被勉强站起来的阿蒙一把钳住。
这样的脏手,也胆敢碰他妹妹!
阿鱼回头看了眼,吓了一跳:“哥别乱动,伤口又渗血了。”
说着,她又看向纤瘦少女,神情谦和恳切:“贸然请姑娘返船,是想麻烦姑娘帮我哥缝合伤口。不知姑娘愿不愿意?”
纤瘦少女和白胖少年对视一眼。
他们是带了干粮出逃,但毕竟吃不了几顿。
不然他们之前为什么会投靠海贼,不就是为了可能可以吃得久一点,虽然从没吃饱过。
这次他们也是跟着这群海贼上来抢的,不过不抢金银财宝,抢吃的。
结果眼看这群海贼要完蛋了,他们这些余孽估计也讨不到好,八成也得没命。
这才出了下策,扛着粮食爬下富余的大洋船,乘着阿蒙划来的小船打算一逃了之。
结果后面跟来了俩海贼,说上面那个似神仙又似魔鬼的女侠,她哥的伤口需要人缝。
兄妹俩就觉得,可能有更好活路了。
这才肯跟着那俩人回来的。
方才不羞不燥骂得大剌剌的纤瘦少女这会儿反而有些紧张起来,飞快的看了阿鱼一眼,忙道:“当然愿意,我回来,就是听说你需要我做这个。”
阿鱼扶着阿蒙重新坐下,把药箱递给她,很友好很感激地笑了笑。
纤瘦少女看呆了,觉得这样的美人儿是自己不能直视的,可偏偏又挪不开眼。
阿蒙坐下,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汉子的动作。他敢碰妹妹一下,他就敢把他的手剁掉。
汉子觉得今天自己身上很多部位都遭到了视线暴击。
“女侠,我冤枉啊。”他接着打哭腔道。
“不急,等着。”阿鱼淡淡道,扫了眼已经快把两艘小船抬上来的二人。
汉子心里莫名一慌。
一时间甲板上陷入沉默。
纤瘦少女在给阿蒙缝伤,阿蒙咬着牙硬是没有吭声。
白胖少年左瞧瞧妹子缝伤,右瞧瞧只裹着披风的阿鱼,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阿鱼远眺着大海发呆。
真的又没死啊。
断臂断腿,拉扯撕裂,她很疼,弟弟肯定也很疼。
但她疼完是直接死了,虽然她最后一丝意识保留到被那群野人撕开来架在火上烤。
不过死完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复活了。
可,弟弟疼完是没有一死百了的,他一直活着,活受罪。
受她的罪。
阿鱼眼中浮现出一丝犹豫。不然……还是回家去吧?
她在外面少不了风里来雨里去,受伤生病,她倒不怕,她就怕远在京城的弟弟被她连累受苦。
可如果回了,那她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她放弃跟弟弟抢当小王爷,溜出京城南下岩门,潜入货船出游璇玑海,不就是为了查官匪勾结这该死的破事吗?
不留在海上,甚至不身涉其中,怎么查?
给那些看钱办事的老油条运个几车的金子,求帮助吗?
她都在这搭上一条命了,若不查清,岂不是很亏。
弟弟陪她受的那些苦就真都是白受了。
她才不要。
她要好好保重身体,提高实力,避免受伤,查清此事。
为了转移注意力减少痛感的阿蒙,怔怔地看着阿鱼的脸色,他看不懂那变幻无穷到底是什么,但他看得出,她心里在挣扎,在抉择。
妹妹果然有烦心事吧。
她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女侠!我们上来了!船上来了!”
两个海贼的喊声传来。
阿鱼打了个响指,走到吊上来的两艘小船边上,转了一圈,又瞧了瞧急切的白胖少年,再瞧瞧缝伤的纤瘦少女,最后再瞥一眼掩饰不住紧张的汉子。
装干粮的包袱胡乱打着结,此时散了一船,什么干粮种类都有。
装财宝的包袱倒是工整许多。
那拿着针替阿蒙缝伤的纤瘦少女,指甲缝里还残留干粮碎屑。她哥甚至手掌上还有干粮粉末。
而汉子的指甲缝里倒是有镀金锈碎片。
关键是,装财宝的包袱上有些狐臭味儿,而那汉子……
“把宝石留下,滚吧。”她冷漠道。
汉子大叫起来:“女侠,你冤枉我……”
阿鱼从鹊枝手里拿过衣物,走向船舱,继续使唤那俩忙前忙后的海贼:“开裆,把东西拿出来,人丢了!”
开裆?
拿东西??
两个海贼对脸懵逼。
开裆,能拿什么东西?
俩人看向一脸惊愕恐慌的汉子,笑容逐渐猥琐。
这老家伙,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啊。
也不看看他们女侠是什么神仙。
活该。
俩海贼相视一笑,一同朝着汉子身上扑去……
锦衣男子看向船舱,面露好奇:“她怎么就断案了?”
鹊枝娇嗔一声,“本来就显而易见的事,摆摆谱罢了。”
锦衣男子却摇头笑了笑,“未必。我觉得她还是看证据的。”
虽然没必要,就像现在一样,哪怕之前没有这两个任劳任怨的海贼,就是她自己,动动手指的事,甚至她人都不用动,再上来一条海蛇……总之,她要是想,尽可以早就把那汉子直接解决。
费这么大周折是摆谱吗?
锦衣男子望向地上那碎成零件的海木机弩,又望向刚吊上来的两艘小船。
她应该,只是想要回她哥的手艺,那小船而已。
然后,顺便捡回了原本属于他这艘船的些许干粮,和些许财宝。
最后,才是顺便证据确凿地将那汉子解决了,而已。
锦衣男子手指摩挲着下巴,探究的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功告成!”
纤瘦少女给阿蒙缝完最后一针,蹭的站起来伸懒腰。
放眼张望,却无意望见朦胧前处,团雾之后,隐隐约约有巨物浮现——
“礁石!礁石!”她跳脚尖叫起来,“前面有礁石!会浮起来的礁石!快!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