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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萘荷看着看着,轻轻发出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嘲讽的单音,然后转过了身去:“这种老套的剧情有什么好看的。”
荛夜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看向那鬼境里的,和现在长相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季寻安,表情有一瞬间的幽暗却无人发觉:“那亲爱的觉得,这是什么样的剧情。”
不知想到了什么,萘荷的表情已经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冷笑了:“无非是不懂事的小姑娘错把关怀当幸福,错把亲情当爱情,喜欢上收养自己的人……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到被抛弃的时候就会明白……”
说着,她的眼底仿佛掠过一场黑色的风暴,能席卷撕裂一切。
“她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你……”荛夜眸光深邃,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她的背后,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不自觉的紧紧攥着的指尖,萘荷随之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荛夜慢条斯理的将她攥紧的拳头轻轻打开,脸上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萘荷微微阖了阖眼睛,眸底恢复了一片平静:“没事。”
“你若是不喜欢……”荛夜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低语,艳眸微转,唇角的弧度微凉,紧接着,整个鬼境仿佛被什么扯乱了似的,瞬间天翻地覆,等到恢复之时,整个进程被向后拖了一截。
鬼境,是以主人的记忆为蓝本生成的记忆主人的专属世界,本应是只受主人的控制,但是现在……
萘荷眸光闪了闪,一切情绪都已经收于心底。
在看向鬼境里,古灵精怪的木婉秋正坐在季寻安平时坐的那石桌前,双手托腮,两只脚无聊的一晃一晃,表情厌厌的,好似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这时,略显憔悴的季寻安背着一个包裹,从门外走进了院子,一眼便看见了那坐在石桌前的少女,而对方也一眼就看见了他。木婉秋登时心中一喜,面上故意不显,眼里的欢喜却是掩不住的,她立马跳下凳子跑了过来,嘴里还埋怨着:“季寻安,你这一个月早出晚归的,我要是再看不见你的人就要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的房子银子,我全给你贪了,叫你没地方住去。”
季寻安清秀的脸上憔悴是很明显的,他既没有和木婉秋争辩,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反而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少女的目光有几分躲闪。
“寻安,你怎么了?”木婉秋敏锐的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是又打仗了?”
她知道季寻安讨厌战争,可为了国家未来的和平现在又需要战争,这是矛盾的。她经常见到季寻安对着一份报纸愁眉不展,或是拿着谁写的书信一看就是半天,她不认识他的朋友,他也从不把他外面读书的朋友带到家里。木婉秋不愿意去上那些女子学校,她的识字都是季寻安一手教的,季寻安不愿意教她女学,她也不愿意学。她有时能理解季寻安对国家的担忧,有时候又理解不了。
“婉秋,我……”季寻安目光闪烁着,犹豫不决,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又开不了口。
“到底怎么了?”木婉秋看着他踌躇的样子有些急,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半晌,季寻安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木婉秋突然道:“说吧,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直接说吧,我受得住。”
“你这丫头,就不能想我些好的,”季寻安失笑,脸上的忧郁却并未减少多少,又犹豫了片刻,他突然轻声说:“我要结婚了。”
木婉秋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然后慢慢的变成了面无表情,她盯着季寻安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但是她失望了,季寻安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半晌,木婉秋道:“这挺好。”
季寻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他怕自己在她的目光中会后悔,会一败涂地。于是他“嗯”了一声,实际上,木婉秋说的什么,他根本就没听清。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说什么来着,”旁观者萘荷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冷。
“对方是谁?”木婉秋面无表情的说着这话,谁也不知道她心底是怎么想的。
“是……顾将军的女儿,”季寻安嗓音有些哑。
顾将军那是本地最大的军阀,具体的木婉秋也不清楚,她只是道:“那倒是我们高攀了。”那语气,好似冷静的在为他分析似的。
“婉秋……”季寻安的嗓子里好似卡了什么东西,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那我怎么办,”木婉秋看着这样的季寻安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她抬起眼睛望着他,认真的在等一个答案,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眼眶已经泛红了,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那句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似曾相识的话,似曾相识的一幕,当时那个人是怎么回答她的来着?
萘荷眼眸幽深,陷入的不知是别人的回忆,还是自己的回忆。
“没有,怎么会,”季寻安慌忙解释,可在对上那双哀伤中带着质问的目光时还是一瞬间就溃不成军,但是,他还是得做出那个决定:“我会带你一起去。”
“过去?”木婉秋却瞪大了眼睛:“你要入赘?”
“我……”
“呵,”木婉秋看着他,以一种陌生的,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看着,她突然就哭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她什么也没说,在季寻安慌乱的目光中扭头就跑进了屋内,任凭他怎么呼唤也不打开房门。
“你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荛夜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懒散的跟没有骨头一样挂在萘荷身上。
萘荷冷冷的看着一切:“反正不会有好事就是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似的,鬼境的画面自动一转,变成了那西式的,婚礼大厅,一切装饰都是时下高端人士流行的,能证明他们的洋气时髦和富贵的,一位位穿着小洋裙,烫着卷发的元城上流社会小姐举着酒杯,和自诩新社会青年们热烈的交流,言语间都是诗句文词新思想,顺便带着对某某某的批判以示对旧社会迂腐的痛恨和自身的高端。这里的人都留过洋,大多没有多少才能却自命不凡,扎着麻花辫的木婉秋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好像出门看大戏的老头却走进了交响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