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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灭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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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苏长玥紧握轩辕剑时,一道极其刺眼的金光从轩辕剑的体内释放出来。

    包裹在金光里的苏长玥,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陌生的画面,这些画面直叫他心生悲痛……

    ……

    千年前。

    朦胧的瀑布,被笼罩着一层轻烟,影影绰绰,在虚无缥缈的云雾间若隐若现。

    一道身影就静静盘膝在云雾之间,拨动着琴弦。

    他有着一头银白长发,散在身后,华丽的白袍上仿佛有水珠跳动——该是被瀑布泻下来的水溅到了吧!英俊面容上,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孤傲;他缓缓睁眼,深邃的眼眸像似空洞,又好像是包罗万象。傲冷神色,动人心魄。若与之对视,就会有一种刹那芳华,生死寂灭的感觉。

    “喂!你每日在此弹琴,不觉得无聊嘛?”

    一道身影从云雾之间跃出。她脱俗高雅,一袭淡青色罗裙尽显她那妖娆的身姿,三千秀发,任意的披散在脑后;一双眸子犹如清水,十分澄澈。她轻灵地落在男子的身边:“而且反复弹奏同一首曲子,不嫌累嘛?”言尽,她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甜美,像极了林中啼啭的百灵鸟。

    “那敢问这位仙子,你为何每日来此处?”

    说着,男子停止奏琴,他将犹似女人的纤手轻轻地安放在琴弦上,抬头凝视这位绝色女子。

    对视不到三秒,女子的脸立马绯红起来。为了缓和这尴尬的局面,女子找了个话题。

    女子道:“你这般看着我,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被这么一问,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立即低下头,不再直视女子的眼睛。

    “是不是喜欢我啊?”女子走到男子的身后,慢慢蹲了下来,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其实我很喜欢你。”说完,女子闭上动人心弦的眸子,刚要轻吻男子耳朵的时候……男子一转身,嘴唇正好碰在了女子的嘴唇上,他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将身子后仰,手不小心地按在琴弦上,琴骤然发出了“嗡嗡”的刺耳声。男子整个人差点跌在了身后的琴桌上。

    男子脸涨得通红,两人相隔咫尺,彼此对视着。

    女子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发现男子的衣袖上出现了一抹正在缓缓向四周蔓延的殷红。

    “你受伤了?”女子慌忙地想要查看男子的手,却被不太好意思的男子小心避开了。

    男子低着头,眼睛避开了女子的视线,坐正身子掀开了袖子,凝看自己掌心被琴弦割破的伤口。然后淡淡说了句“无碍。”

    女子则是凝视着男子,血液不断在体内翻腾,心脏不断被情锤狠狠敲击——小鹿乱撞的感觉,让女子的脸爆红,身体像是焚烧起来一样,炽热无比。

    女子羞涩问道:“你,你是第一次被女子亲?”

    “嗯。”

    男子的回答很轻柔,更让女子感到害羞了。

    尴尬。沉默。

    ……

    女子凝望不语的男子,长舒一口气,道:“其实,在你征战六界的日子里,我确实都有来这里。只不过,美景仍在,却不见抚琴人。那段日子,这里很安静,静到让人心生害怕。”

    “害怕?仙子当时在害怕什么。”言毕,男子抬起了头,迷死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害怕……害怕抚琴人永远都不再出现,害怕此处再无幽美琴音。”

    说着,女子的视线离开了男子的眼眸,眺望着如女人秀发的瀑布,从她的眼神中,似乎能感觉得到那股害怕。

    听到这番话,男子起身,与女子并肩望着瀑布,温和道:“这瀑布和仙子很般配,都十分美丽迷人。”

    女子扭头看向男子的侧脸:“你可以叫我一声瑶兮吗?”

    “瑶兮?”

    男子也扭过头,又对视了。

    “云瑶兮。记住,不要再唤我仙子了。听了几百年,耳朵早就起茧子了。”

    说着,云瑶兮转过身去,背对着男子。

    “云若瑶兮,长玥共情。”

    话音刚落,长玥又盘腿而坐,重奏刚刚的琴曲。

    幽美的琴声回荡在这山水中。女子伸出手,在她掌心中凭空出现了一支通体红黑的笛子。笛身线路清晰可见,笛孔周边镶嵌着宝石,笛侧刻着‘瑶兮’二字。云瑶兮将笛子凑到嘴边,慢慢合上眼睛,轻轻吹奏笛子。

    此时此刻,琴笛相互牵引,像是两个孩童在嬉戏一般,十分温柔。

    半个时辰过去。

    长玥该与云瑶兮辞别。在长玥要回自己寝殿时,云瑶兮又一次将唇瓣落在他的双唇上。

    此一吻别,不知何时能在相见。

    想到这里,女子莫名感到心痛。她吻别之后,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长玥望着远去的背影,慢慢地,不知不觉的。背影离开了视线,似乎也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像是永远不会再见面似的,这般感觉着实让他内心憋闷。

    ……

    栖凰宫。

    周边有几棵长势妖艳的桃花树与遍地的鲜花青草,纹路清晰的青石板上有飘落的桃花花瓣。

    寂静的寝殿里,灯台上的烛火随着从外头潜入的风翩翩起舞,檀香四溢。绣着凤凰朱雀图案的屏风架在一张玉床前。玉床的四个角上,都挂着一串风铃,风铃的声响十分悦耳动听;床上铺着一条绣着凤凰起舞的蚕丝被。

    长玥依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壶酒,眺望挂在夜空中的冷月与星辰。

    思绪万千。亲吻的画面不断浮现在长玥的脑海里,挥之不散。

    “长玥,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

    说着,一名长相秀美,穿浅蓝色纱衣的女子从寝殿外走了进来,走到长玥的身边,看到他手里的酒壶。

    于是道:“你怎么喝酒了?梦忆姐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长玥并没有搭理女子,自顾自喝着酒,看着冷月。

    女子被这样无视,心里实在不自在,于是,她抢过他手中酒壶,二话不说地摔在地上,紧接着就是拉起长玥,往床边走去。

    长玥怎会坐以待毙?他一巴掌打在女子脸上,女子狠狠地摔在玉床上,嘴角溢出鲜血。通红的眼睛瞪着面如寒冰的长玥:“明明是我先认识你,为什么你会想着她!”血液似乎要从血管中爆裂而出!她不服气,因为她爱长玥,爱到拒绝其他男子的求爱。

    长玥冷视侧躺在玉床上的女子,淡然道:“你不配。”

    这冰冷的三个字犹似冰刀,狠心地在女子心上割上三道极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我不配?我乃少司命羌茗!”女子摇摇晃晃地从玉床上爬起,瞪着对自己毫无喜感的长玥,道,“我哪里不配?”

    长玥依旧保持原有的冷漠,他抓着羌茗的手腕,一路拽着她来到寝殿大门面前,然后将她一把扔出寝殿,冷冷道:“从今夜开始,无本少神批准,擅入栖凰宫者,当诛。”言毕,长玥将寝殿大门重重地关上,将羌茗关之门外。

    失魂落魄。羌茗像似丢了魂魄一般,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击打着地面,不停哭泣……

    栖凰宫内。

    长玥静静坐在琴桌前,呆呆地看着架在琴桌上的古琴,心里着实想念那个亲吻过自己的云瑶兮。

    “若那只是意外,我何必在意。若……”

    长玥张开了那只被琴弦割伤的手,凝视伤口,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他不知这种思念的原由,也不知何时能搞懂。只是,长玥他明白,一日不见到她,如隔三秋。

    ……

    魔界。

    一座巍峨的城堡坐落在沸腾冒泡的熔浆之上,周围魔兵把守。

    云瑶兮看着万年不变的魔界,突然感到厌倦。她有些不悦地走到城门前,看了看镇守城门的魔兵:“近来魔界可安好?”

    “回禀殿下。魔界一切安好。”一名魔兵弯下腰,恭恭敬敬道。

    “好。”言尽,云瑶兮拂袖而去。

    刚入城没一会儿,排列整齐的魔兵从远处跑来,不一会儿,就站在云瑶兮的面前,个个神情严肃。

    一名身材高瘦的魔兵上前一步,低头哈腰道:“殿下!”

    云瑶兮看着他,淡淡说道:“走吧!”

    还没走几步,一名眼不好使,拄着拐杖的魔人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茶水,拦在军队前面道:“殿下,喝点热茶吧!”

    “哪来的奴魔,滚开!”一名高高瘦瘦的魔兵推开了这名端着热茶的老魔人。

    云瑶兮看着打翻在地的茶碗。

    老魔人拿着茶碗,抓起湿润的黑土,将黑土放入碗中,缓缓爬了起来,慢悠悠走到云瑶兮的跟前,道:“吃点东西吧!”

    “大胆!”魔兵刚要处置老魔人时,就被云瑶兮数落了一顿,乖乖站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

    云瑶兮上前,凝视老魔人手中的茶碗,温和道:“老伯,您这是何意?”

    老魔人冲着她笑了笑,然后将手伸入到茶碗里,抓起一把黑土,二话没说地就把黑土抹在云瑶兮的衣服上。

    此时,云瑶兮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老魔人。

    “我孙儿啊!他就这么躺在这里啊!尸骨未寒的孙儿啊!”说到这里,老魔人顿然潸然泪下。

    云瑶兮似乎明白了老魔人的意思,于是道:“我不会让您的孙儿枉死沙场的。”

    老魔人流着眼泪,慢慢举起手臂,干皱的手着实让人心疼。他指着赤红的天空,道:“孙儿,孙儿……”言尽,老魔人穿过军队,摇摇晃晃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