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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徒劳地擦着眼泪,一遍遍傻傻地重复一句话:“大师兄,你回来了?大师兄,你回来了……”
大师兄皱着眉头,颇为失望地说:“小五,你对‘情’的意志力,还是不行啊!”
我没有听明白大师兄是什么意思,心里想只要大师兄回来了就好。我急忙端来糕点和茶水,对大师兄说:“我在这糕点里加入了桃花和蜂蜜,吃起来又香又甜,大师兄尝尝吧。”
大师兄没有接我的糕点,却叹息地说:“陪你喝喝酒,练练功,你就会爱上一个人,小五,师傅很担心你啊!”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但又不明白。
大师兄解释说:“人的欲望无非四种:酒色财气。我主修‘色’,二师弟主修‘财’,三师弟和四师弟则是‘酒’和‘气’。你要一项一项地通过考验,一项一项地学会保护自己的心智。我来陪你修炼,仍旧是按照师傅的吩咐,锻炼你的意志力。‘色’又分‘情’和‘欲’,你对‘欲’控制得很好,可是‘情’……”
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对我的锻炼而已。可是我已经真的陷进了这个‘情’字里,你让我怎么办?
这个时候三师兄来了,还给我带来很多酒。三师兄说:“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我开始了酗酒生涯。月初和月末多次来劝我,但是怎么劝都没有用。酒是师傅给我的第三重锻炼,三师兄的酒也不是一般的酒,岂是她们能劝得住的?但我当时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失恋”的阴影中,只顾埋头喝酒,不问世事。
在我六百岁生日的时候,师傅带了四位师兄来我的桃花坞。此时我已不再饮酒,却仍旧思念大师兄。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些,我总是没日没夜地修炼心法,经常一闭眼一睁眼,就是半年时间。
四师兄曾经劝我说:“不足一千年的狐妖,是不能像你这般不吃不喝的,必须进食,不然等着饿死吧!”
四师兄只比我年长几百年,都是切身体会,他的话我当然要听,于是将师傅给我的千禧丸当饭吃了。这枚千禧丸真不愧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自从吃了后,就不饥不渴,也不想喝酒了。此时四师兄已经突破九百年上限,位列仙班,但却是靠自己的实力硬硬挺过劫数,没有服用千禧丸。四师兄得知千禧丸对我身体有益,便哄骗我将他的那枚也吃掉补身体。
所以等我六百岁的时候,我体内开始有一股躁动,压制不住,却又释放不出来。师傅说,怕是我的劫数要提前了。
提前?我从未听说劫数提前这种事。师傅说,怕是我千禧丸吃多了,本该三百年后才来的劫数,硬是被千禧丸给催熟了,要提前到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吃了两颗千禧丸,如果再挺不过劫数,我就不配做师傅的徒弟,也枉费师傅师兄们这二百多年的教导。
师傅问我:“你对大师兄,还有思念之情吗?”
我看了一眼大师兄,平静地说:“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思念,今日见了大师兄,却是一点儿感觉也没了。或许我思念的只是一个影子,并非大师兄本人。”
师傅叹了口气:“看来你这次要经历情劫啊!”
“情劫最痛苦”,这是师傅说的。
大师兄就是经历的情劫,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花花公子。
二师兄经历的是破产加被抢劫,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吝啬鬼加强盗。
三师兄是掉到酒缸里差点儿淹死,结果成了酒鬼。
四师兄是正在梨峰担水,突然天降一道闪电劈在他的身上,差点儿将他劈死。估计是四师兄的马屁拍得老天都受不了,想一道雷把他劈死算了,不想四师兄皮糙肉厚,没死成,还位列仙班了。
都说四师兄的劫数最轻松,“咔嚓”一下就完了。都说大师兄的劫数最漫长,先有情,再有殇,然后再疗伤……
情分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我不知道自己将经历哪一种,赶忙下山去看望爹爹。爹爹很好,芩府也很好。此后每十年我都会回家探望一番。
我和大师兄能够像以前一样相处了,但我心中仍旧在思念。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思念谁,但是距离我七百岁生辰越来越近时,这股思念越来越强烈。
师傅说,我的劫数马上就要到来!
果然,芩府派人上山喊我回家,说是大老爷新添了大少爷,让我回家喝满月酒。大伯去合欢谷逾千年不曾回家也不曾娶亲,未想冷不丁的给芩府添了个少爷,这确实是件大喜事。更重要的是,这是芩府第一个男丁,按照男尊女卑的思想,这是延续芩府的唯一香火。是该回家!
师傅很不放心我,怕突如其来的芩府少爷就是我的情劫,让大师兄陪着我回家。东阳殿那边,芮莹也是由月千大师兄陪同。我们一行四人就风风火火回了芩府。
我是从未见过大伯的,本以为这次可以一睹大伯的尊容,不料大伯并不在家。爹爹说,大伯是去接合欢二公子去了。大伯是合欢二公子的坐骑,自然应该接他过来。大伯母我见过了,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只是她一直低眉顺眼,看上去很是小家子气。琴棋书画告诉我,大伯母本是伺候大伯的一个侍女,对大伯日久生情。大伯母是个合欢精,活了好几千年,是大伯年龄的一倍呢。我便想狐狸和合欢生的孩子应该是个什么物种?
大师兄很懂行地说:“那就要看谁的修为高了,谁的修为高就随了谁的种族。”
我说:“那我的弟弟岂不也是个合欢精?”
大师兄摇摇头:“合欢是植物,他们修炼千年,也就如同咱们修炼百年。种族不同,修为的算法便不同。比如咱们狐狸,大限是九百年;再比如蝴蝶,大限只有七十年,和凡人差不多。合欢的大限估计得几千年。所以啊,你的弟弟应该还是只狐狸。”
我幽幽地说:“蝴蝶的大限这么短暂,如果我是蝴蝶,便去凡间,找个凡人相爱一生算了。”
大师兄说:“你看,你就是走不出‘情’这个字。”
大姐也从帕珀宫赶了回来。大姐生的很美,标准的狐狸脸,眼角上扬,鼻梁又细又高,嘴唇饱满,不笑的时候端庄秀丽,笑起来比蜜还甜。大姐一来,大师兄就忘了师傅的吩咐,颠儿颠儿地跟着大姐转了。
大师兄不在的时候我不敢到处乱走,更不敢去看望刚出生的弟弟,只得呆在梨芳苑里与琴棋书画聊家常。她们说四婶的大限马上就到了,邱家的大小姐,就是琴小姐的生母,借着喝弟弟的满月酒的机会,来到芩府就一直赖着不走,一门心思等着接替四婶的位置,当芩府的四夫人。
我唏嘘不已,旧人还没走,新人已上门,四婶和芮莹该是何等心情?琴棋书画表示,她们到年底便离开芩府,去凡间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嫁掉,相守过完剩下的岁月。我虽舍不得琴棋书画就这么走了,但也无法挽留。凡间虽然危险,但是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度过余生,总是美好的。
晚上我在院中乘凉,觉得烦闷,便到花园子中走走,这一走便走到了半月阁。听说邱玲玲霸占了四婶的住所,把四婶赶到芮莹住的地方。一想到四婶即将仙逝,便想去拜望一下。刚刚走近便听到了哭声,是芮莹在哭,还有一个妇人的安慰声,是四婶在安慰。我抬头看了看月色,心想还是不要打扰这一对母女说悄悄话了。
我慢慢地穿过花园子回梨芳苑,心情低落,步子也走得很慢,很轻。忽然间,我听到轻微的呻吟声,伴随着娇娇的喘息,从花丛深处传来。不知是谁的丫鬟和家丁在幽会,却选在了我的花园子。本小姐最近正在为情劫堪忧,凡是关乎“情”字的都敬而远之。偷情也是情,我还是绕着走比较好。
可现实是,某些事情你越想远离,它越是会纠缠你。由于我想尽快离开,走的急了些,不免脚步重了一些。而那对幽会男女的耳朵也实在太灵敏了些。所以就发生了下面的事情。
“谁在那里?”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和大师兄有些像,柔柔的,带些磁性。
“师兄,莫怕,是我。”我以为是大师兄,便宽慰道,“我是园子的主人,这里的丫鬟都归我管。”
“谁是你的师兄?你又是谁的师妹?”这话说得,就有些狂傲了。
我立刻明白那人不是师兄,可又实在想不出来在芩府谁敢这么对我说话,一转念难道不会是客人?于是加紧脚步离开这里。
“话没说完就想走吗?”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感到一阵眩晕,身体里面像是有什么器官燃烧了一般,浑身又热又烫,真想把衣服扒个精光以图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