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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将弥留诉真情,将子托荣多照料;
君王悲痛心中悔,凤魂西去愿长安。
玄烨的愤怒声同时也唤醒了床上的皇后,皇后睁开眼看到了立于床畔不停掉泪的荣儿,嗓子沙哑地唤道:“荣儿……”
“皇后醒了!”荣儿惊喜地唤道,玄烨听到忙转身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皇后,“皇后,你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
“皇上……臣妾……没事……劳您费心了。”皇后虚弱地笑着说道,荣儿的心更难过了,皇后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怕皇上担心,皇后怎么能做到如此之贤呢。
“我的孩子呢……他好吗?”皇后突然问道。
“是阿哥,很健康!”荣儿忙从奶妈手中接过皇子抱到了皇后面前。
“阿哥啊……真好,皇上……您……开心吗?”皇后用手轻抚自己儿子的小脸,含笑问道。
“朕开心,朕真的很开心!”玄烨轻轻握住皇后的手,“皇后,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是,皇上……臣妾……不会有事儿的,臣妾……不要皇上……为臣妾担心。”玄烨见皇后命在旦夕仍为自己着想,他又怎是无情之人呢,眼睛也红了起来,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皇上……您为臣妾落泪了吗?臣妾……受宠若惊……”皇后欣慰地说道,“皇上……不要担心臣妾……臣妾没事的……臣妾只是有点累……想要休息一下。
玄烨抹去颊上的泪痕,温柔地说道:“皇后,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禀道:“启禀皇上,昭妃娘娘、惠嫔娘娘、董常在来探望皇后主子了,现在门外侯着。”
玄烨挥挥手,轻声说道:“让她们回去吧,就说皇后累了要休息了。”
皇后闭上了眼,玄烨让御医们也都退到屋外听候,玄烨静静地坐着,许久,见皇后似已睡去,起了身,轻声对立于旁边一直在默默落泪的荣儿说道,“荣儿,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才产子没多久,太过悲伤了也于身无益。”
“臣妾恳请皇上允许臣妾守在皇后身边侍候,臣妾只有看着皇后,才能放心。”荣儿突然跪下满脸担忧地说道:“臣妾只想照顾皇后,不会吵着皇后的。”
玄烨忙上前扶起荣儿,“荣儿,你这是干什么呢,朕知道你和皇后情同姐妹,朕允了就是。”玄烨苦涩地说道,“只是荣儿一定要爱惜自己!”
“臣妾知道了,谢皇上。”荣儿满心地忧伤又看了眼床上的皇后,“皇上,皇后一定会没事吧?”
“会的,会没事儿的。”玄烨叹口气,轻声安抚道。
这时顾问行走了进来,犹豫着唤道:“皇上。”
“讲。”玄烨示意他小声说。
“禀皇上,兵部尚书国斯海有要事求见,说是刚下朝后接到了新的南方战报。”顾问行小声说道。
玄烨挥手让顾问行下去,转身看着荣儿,轻声吩咐道:“荣儿,你在这儿守着皇后,朕稍后再过来探望。”
“是,皇上国事为重,臣妾会小心照顾着皇后的。”荣儿点头应道。
玄烨走后,荣儿守在皇后的床畔,看着皇后苍白的脸,轻握皇后的手,冰凉冰凉的,凉到了荣儿的心底,让她忍不住打起了冷颤,“敬儿,再给皇后拿床被盖上,再拿些热水来。”荣儿忧心地轻声吩咐道。
有宫女取来被帮皇后盖上,敬儿取来热水,荣儿将帕巾用热水浸暖,拧干,轻轻地温着皇后的手。
“太皇太后驾倒。”宫外传来了公公的呼喊声,荣儿忙起了身,给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进来后看到荣儿,担忧地说道:“苏沫儿回宫说了皇后的事儿,哀家在宫里也呆不安稳,总是担心着皇后出什么事儿。”
“禀老祖宗,皇后现在睡了,皇上刚来看过,有公事又走了,说下午过来。”荣儿轻声禀道。
太皇太后走到皇后身边,看着皇后憔悴的容颜,心疼地说道:“哀家这孙媳妇儿也是个苦命之人啊,哀家的皇曾孙呢?”
“奶妈抱到旁边屋休息了。”荣儿忙向立于旁边的敬儿吩咐道,“敬儿快去唤奶妈,抱来给太皇太后瞧瞧。”
一会儿,小阿哥被抱了来,小阿哥仍在睡眠中,太皇太后轻轻地接过,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皇子长得真可爱。”太皇太后轻叹道,“唉!这几年,哀家的皇曾孙到是不少,可现在却只剩下保清一人,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哀家的心真的受不住了。”
“老祖宗……”荣儿伤感地轻唤道。
太皇太后只是沉默地坐于床边抱着小阿哥,看着床上的皇后,脸上满是心痛。
许久之后,太皇太后终于将小阿哥教回给奶妈,摇摇头无力的说道:“荣儿在这儿守着皇后吧,有什么事情及时禀于哀家知道,哀家先回去了。”
“是,老祖宗,您要注意凤体。”荣儿应了关切地劝慰道。
太皇太后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未再说话,由苏嘛喇姑陪着走出了东暖阁。
看着太皇太后的背影,荣儿真的感慨于太皇太后的坚强,一个女人能如太皇太后般当是极不容易的吧?
太皇太后走后,敬儿端药过来,皇后不能不吃药,荣儿轻声唤皇后,“皇后,吃了药在睡好吗?”
其实皇后并未睡着,她只是累,她隐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只是她好累,好想睡觉,可她害怕,她真要睡着了就醒不来了,她很想和老祖宗说会儿话,可又怕老祖宗难过,现在听荣儿唤她,皇后睁开眼望着荣儿吃力地说道:“荣儿……把阿哥抱来……给本宫……瞧瞧。”
“好,奶妈快抱阿哥过来。”荣儿忙看向一边的奶妈吩咐道,同时举着药碗对皇后说到,“姐姐,荣儿先喂你服药可好?”
皇后虚弱地笑笑没有拒绝,荣儿让宫女扶起皇后,自己轻轻喂皇后服药,药服到一半,皇后用手轻轻推开了药碗,“荣儿,怕是没用了,哀家怕是要睡觉去了。”
“姐姐,您要困倦的话,喝完了药再睡,好吗?”荣儿举着药勺还要给皇后喂。
皇后摇头苦涩地说道:“睡下……本宫怕是醒不来了,把阿哥给我吧……”
“姐姐!”荣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您不舒服,荣儿传御医进来,您可不要吓荣儿。”
皇后只是笑笑,挣扎着要坐起来,荣儿和敬儿忙伸手扶起了皇后,皇后接过了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熟睡中的小脸,脸上露出了慈和笑容,再抬眼,脸上似有了红晕,看着精神了很多,“荣儿……孩子很可爱对吧。”
“是,姐姐,小阿哥一定会很健康的长大!”荣儿见皇后气色似是好了些,心下也松了口气。
皇后眼神一黯,虚弱地说道,“希望佛祖保佑他健康平安,荣儿……本宫若是离开了,答应本宫好好照顾皇子,好吗?”
“姐姐,你不要说这些……”荣儿不喜欢听皇后说,正待再劝慰,只听外面公公喊道,“皇上驾到!”
“姐姐,皇上惦着你呢!”荣儿笑着立身等侯。
玄烨进来,看见皇后抱着孩子半坐着,气色看着似是好了,关切地问道,“皇后,感觉可好些。”
“皇上……臣妾怕是不能服侍您了……不能和皇上一起到白头了……臣妾好难过。”皇后虚弱地笑道。
“皇后,说什么傻话,安心养病,你会没事儿的。”玄烨皱着眉头轻声劝慰。
皇后笑笑,看向自己怀中的孩子,“皇上……臣妾没别的请求……只请皇上好好养育臣妾这个孩子……让他健康长大……好好栽培于他……好吗?”
“赫舍里,朕再说一次,你不会有事的!”玄烨心痛地咬着牙说道。
“答应臣妾……臣妾恳求皇上!”皇后也一反从前的温驯,眼神固执地看向玄烨。
“赫舍里,这孩子是朕的孩子,朕怎么会不善待之呢!”玄烨痛苦地说道。
皇后点头带着祥和的笑容看着荣儿,“这宫里的……姐妹,就你……与我素来交好,所以皇子我也只能托付于你了,多多照顾于他,我相信你会视从己出的。”
“皇后……”荣儿眼中的泪又流了出来,跪于皇后床前,望着皇后,“您不要说了,好吗?荣儿求您了,不要说了!”
“我……”一直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皇后终于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我也不想说……可是……我真的……怕是撑不过去了……我真的……好想守在……皇上身边一辈子……荣儿……好好体恤皇上……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的……”
“皇后……”荣儿的泪如泉涌。
“你替本宫好好照顾皇上吧……本宫相信你……”皇后流着泪喃喃道。
“赫舍里!”玄烨一直强忍的眼泪,再次滑出了眼睑,“朕对不住你,是朕对不住你,朕对你的关心不够,才会让你……”
“不……皇上……”皇后脸上的红晕开始消失,眼含热泪地说道:“臣妾从未怪过皇上……臣妾能当上皇后……便已是天大的福分了……”皇后闭上眼长呼着气。
“赫舍里……”玄烨还要说什么,却见皇后摇摇头,“皇上……让……臣妾把话……说完……皇上……如果有……来世……我还可以当……您的妻吗?”
玄烨心痛的闭眼重重地点头,“会的……朕如果还是皇上,一定还会立你为皇后!皇后人品贵重,贤德慈孝,仁义待下,无愧于我大清皇后的封号!”
“谢……谢皇上!”一行清泪自皇后眼中滚落了下来,那是皇后在这个世上流下的最后一行眼泪。
“皇后!”皇上和荣儿同时喊道!
“哇!”皇后怀中一直熟睡的皇子,被喊声惊醒,发出了阵阵哭声……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了,从这一天开始,他在这世上没了生母……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申时,玄烨的结发皇后赫舍里嘉秀,崩于坤宁宫,年仅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