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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明月伫立甲板上,衣摆迎风而舞,从霞光暮色到月上中天,坚毅高挑的背影仿佛站成了一座雕像。
“不能再往南去,那里靠近南极洲,过了索马里海域,那里常年有海盗出没,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而且从红湾海峡出去,几千万海里的海域荒无人烟,进去就是找死啊……。”
随行的船长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人太怪了,一直让船往南开,马上就要出红海了,到了索马里海域,碰上索马里海盗,就真的死翘翘了。
“我给你加钱。”赫连柳生从怀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里边全都是实打实的金子,金灿灿的简直要闪瞎人眼。
“哎呦您可就放过我吧,万一出了事儿哪儿有命享受?最后还不是喂了鲨鱼?我是看在林总的面子上才接的这个活儿,但现在,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船长经常穿梭在海上,对大海很熟悉,但提起马里恩海盗,依旧逃不脱本能的恐惧,宁愿少挣点钱,也不愿拿命去冒险。
赫连柳生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去,走到明月身后,恭敬的开口:“家主,您确定还要继续往里吗?”
明月目光沉静无温,抬手落在胸口,“他就在这个方向,感受很强烈。”
赫连柳生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似永远望不到尽头,心中也生起了无奈。
再强悍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便会显得如此渺小而卑微。
“属下会永远支持家主的任何决定。”
赫连柳生转身离去,把那盒金子扔到船长面前,就在船长摇头拒绝的时候,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咙,船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完了完了……
一艘商船行驶在蔚蓝无际的大海之上,孤舟随风远逝,飘摇无期。
月如钩,一弯新月倒挂海面,随海浪嶙峋迭起。
海上月是天上月。
她想起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银芒圆镜中窥得少女如画的面容,她的眼中染满了期待的欣喜,每每想来,平静如死海的心湖总是微起波澜。
小姐、对不起了,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此路山高水远,凶险异常,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双眼微阖,一声叹息低低的溢出唇畔,随海风飘扬,消逝在茫茫天地间。
“小姐,那个人醒了。”赫连柳生低声道。
明月修眉微挑。
一个人弯腰从船舱内走出来,那是一个少年,纤瘦的身材弱不禁风,肌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细腻到毛发下青紫色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精致的眉眼,纯洁无瑕的气质,乍然看去,仿佛女子般秀丽温巧,然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乍然掠过的寒芒,让他看起来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纯真无辜。
这样的人藏的最深,也最可怕。
明月眼眸微眯,看着那少年犹如病西施般走出来,真真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这要在古代,绝对是小倌馆里的头牌。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声音相比男性的磁性低沉,多了几分清雅柔媚。
就在明月以为他下一句要接老掉牙的“只有以身相许”时,那少年低低道:“若有机会结草衔环必当为报。”
明月淡淡道:“不需要。”
这人是她在上船之前的码头上遇到的少年,当时他正遭人追杀,身边保护他的人全都死了,眼看少年危在旦夕,明月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很奇怪,那一刻,她竟然出手救下了这个少年,本想让这少年自生自灭,谁知他却晕了过去,无奈之下只能让柳叔把他带到船上。
昏迷了好几天,今天终于醒了过来。
这少年也许会带来灾祸,但明月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毫不在乎。
少年蹙了眉头,颇有股烟笼含沙的忧愁,下意识令人心怜,“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与我,却是救命的恩情,我叫安越,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明月转身,一点和他交谈的兴趣都没有:“等到了陆地,你自生自灭去吧。”
少年抿了抿唇,看了眼那道背影,眼底有着疑惑,亦有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迷恋。
那人长发高绾,发带飞扬,身材修长高挑,英姿勃发完美的掩盖了女儿家的曼妙,临风伫立,苍茫天地、浩瀚大海,唯那道身影,仿佛有着顶天立地的坚毅和不屈。
那雌雄莫辨的气质、冷酷决绝的背影,犹如罂粟般,散发着致命的蛊惑,令人不知不觉中沉沦。
他还记得昏迷前,她不过轻轻一挥手,那些犹如恶鬼般阴魂不散的杀手顷刻间犹如破落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他永远忘不了临昏迷前,那双望过来的眼睛。
从此刻在了他的心头。
心念电转,他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我知道,不会给你增添麻烦的。”
话落转身回了船舱。
赫连柳生望了眼少年单薄羸弱的背影,低声道:“此人来历成谜,追杀他的那批杀手各个身手不凡,我看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搞不好会为少主招来祸端。”
明月双手背后,淡淡道:“你怕了?”
赫连柳生赶忙垂首:“属下永远支持家主的任何决定。”
“越安?你觉得这是他的真名吗?”明月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此人虽看起来面和性纯,但我觉得,他看起来并没那么简单,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的真名。”
还是对他们持了戒心,此人虽完美伪装,但如何逃得过赫连柳生这双练就的火眼金睛?
“我倒觉得,这个人或许会带来惊喜。”
——
少年背靠舱板,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仿似要把胸肺都给咳出来,脸颊因咳嗽而憋红,更显荼蘼明艳,双眼噙了泪水,犹如风雨摧荷,我见堪怜。
逐渐平息了咳嗽,少年剧烈的喘息几声,手指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服。
这副破身子,几经生死碾转,还不知能挺多久。
这样死了也好,也好过终日提心吊胆,他自嘲一笑。
但很快,他眼底的清澈被一层黑雾笼罩,不辨分毫。
不行……他不能死,姑姑和母亲的死,他一定要报。
但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报仇谈何容易?想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还不知能不能活过明天,他拿什么去报仇?
姑姑护送他逃出来的人,这一路上也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
而且对方树大根深,他一个人、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及此,他抬手摸上脖子里的吊坠,姑姑说,她还有一支隐秘的势力在华国,只要他能回到华国,掌管这支势力,细细谋划,终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还有表弟,也不知流落到何处,只要找到表弟,凭靠这支势力杀回去……
眼底翻涌的波浪被一层清澈的溪水所掩盖,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晚饭是那位黑袍叔叔送来的,船上条件辛苦,晚饭只有压缩饼干和水,他道了声谢,那人看了他一眼,“吃吧,你身上还有伤,吃完了我给你换药。”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很古老的瓶子,看起来就像是武侠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那种复古药瓶,赫连柳生笑道:“这金疮药可是千金难求,保准你伤口第二天就好。”
“谢谢。”少年抿唇,露出一个羞涩感激的笑容。
“你今年多大?”赫连柳生看着少年背上的伤口,被利器所划,有道一寸长的伤痕,少年昏迷时给他上过一次药。
虽然伤口已有好转的迹象,但伤口接触到药物,还是会刺激感官,但无论多疼,少年始终没有吭声,闻言低声道:“十八。”
“还小着呢。”除此之外他的背上还有许多经年的旧伤痕,有枪伤有刀伤也有烫伤,很难想象这个少年的背都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赫连柳生给他的伤口包扎好,“睡觉的时候侧着身子,别压到伤口,没有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但你这咳嗽……。”
赫连柳生抓住少年的手臂,抬手给他把脉,感受到少年瞬间僵硬的身子,不由得勾了勾唇,小样儿,戒心还挺重。
“你这是老毛病了,再不治疗久而久之就会发展成肺炎,再加上积劳成疾……这样吧,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吃了保你半个月无虞,等你下了船再找医生看。”话落变戏法似得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黑褐色的,小拇指甲盖大小,这浑身包裹在黑袍里的男人看起来就跟忽悠人的神棍似得。
但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的借过,笑道:“谢谢哥哥。”
话落将药丸放到嘴里,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沿着喉管滑下,沉呛的肺部瞬觉温润了许多。
这人果然没骗他,其实对方真要害他,多的是办法,他没必要再这上边纠结。
“你叫我什么?”赫连柳生兴奋的瞪大双眼。
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清澈如许,赫连柳生甚至在里边发现了自己的大黑脸。
“哥哥啊?如果您不喜欢,我马上改……。”
“不不就这样叫,挺好。”赫连柳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还不到三十,但因为长的比较捉急,所以看起来就跟三四十了似得,在家族内,不管平辈还是小辈都统称他柳叔,害他郁闷的以为自己真的很老呢,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哥哥,柳生心底还挺舒服。
舒服归舒服了,对这少年的戒心更添两分,小嘴儿挺甜,知道怎么抓人弱点,不可小觑啊。
“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话落走了出去。
船舱里恢复一片寂静,少年背靠舱板,目光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嶙峋波纹,随波浪翻涌,潮起潮落,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如这海面,起起伏伏……
第二天一早,他刚走出船舱,准备透透气,只见眼前锦纹飘动,颇有一股飘逸潇洒之风。
他抬眸,便见那人从他眼前走过,淡漠冷然,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
她的皮肤不若一般女子白皙,有种健康的小麦色,更为她平添几分英姿,那狭长的眉斜飞入鬓,英姿勃发,凌厉凛然。
五官犹如刀削斧刻般,俊美中不乏美玉的精致,高挺的鼻梁,淡漠的薄唇,让她看起来是那般冷然高贵。
他一时看的痴了。
顷刻间一双冰冷的眸子直射而来,犹如寒冬大学霜降百里,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整个人猛然从痴呆中回过神来,脚下踩空,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只见那人身影忽然动了。
长腿挑起地上一根木棍,斜踢而来,木棍拦在他的腰上,少年身体往另一边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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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我懶两天。真的懒癌晚期无救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