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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哥哥……。”云涯转身,紧紧的抱着他。
这宽厚又温暖的怀抱,渐渐抚平她心底的动荡和不安。
晏颂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想那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以后有我陪着你。”
云涯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晏颂的手机铃声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云涯退开他的怀抱,“晏哥哥,接电话吧。”
晏颂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座机。
他走到阳台上接听,云涯听到他喊了一声妈,应该是庄姨打来的电话,晏颂没说几句话就挂了。
“庄姨应该是找你有事,晏哥哥你回家吧。”他最近一直陪着她,也该回家看看了。
晏颂抿了抿唇:“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又交代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晏颂前脚走,云涯拿出手机给苏叶拨过去,她刚拨通苏叶就着急道:“我打了你一天电话了,怎么现在才接?”
“抱歉,有什么事吗?”苏叶是姜锦瑟的助理,说不定她能知道关于姜锦瑟失踪的细节。
“上午的时候云姝从云家逃出来,坐了姜锦瑟的车子去找了云深。”苏叶快速说道。
云涯眯了眯眼睛。
“我在云氏集团外等了二十分钟,云姝被云深的助理送走了,我开着车偷偷跟在后边,发现他们将人送去了戒毒所。”
云涯嘴角轻勾,云深果然够狠,把自己亲妈亲手送进了戒毒所,不枉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感情。
“做的很好。”这个苏叶够聪明,不仅细心还能顺藤摸瓜的跟踪。
犹豫了一下,苏叶问道:“姜锦瑟,你能放过她吗?”
云涯挑了挑眉:“此话怎讲?”她以为姜锦瑟失踪是她的幕后黑手吗?
背叛者也讲良心,真是可笑。
“我觉得她的下场已经够惨了,而且已经悔悟,她把她的车子交给我去拍卖,然后让我把拍卖所得的钱捐去慈善机构,她本人也已经离开了江州,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所以、你是可怜她了?”云涯淡淡反问。
隔着手机苏叶都能感受到语气里的嘲讽,令她的心猛颤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时候跟姜锦瑟分别的。”云涯转而问道。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
“她有说她要去哪儿吗?”
“她应该回了老家,对了她老家在革新市,从江州坐汽车只要两个多小时,我猜她肯定是回了老家。”
听苏叶的口气,应该是还不知道姜锦瑟已经失踪的消息,是了,两姐妹身上还有什么可供榨取的价值,所以,两姐妹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姜锦瑟和姜锦弦究竟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只关心那个青哥,幕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一切都是自作孽,你看老天愿不愿意放过她。”淡淡的留下这句话,云涯就挂了电话。
这个苏叶,还真是有趣,明明背叛了姜锦瑟,现在却又同情起了对方,女人的心,还真是难以捉摸。
嫉妒和心软,是女人的两大通病,没有女人能跨过这两座高峰,要是真跨过去,就能成神了,包括她,也绕不开这两个通病。
给秦渡打电话,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应该是正在忙,她索性不再去打,等秦渡忙完之后看到未接电话,会主动打给她。
她看着手机里最后一个未接电话,嘴角微微翘起。
云深,她这个心机深沉的父亲,到底想跟她说什么?兴师问罪?还是修复父女关系?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以前是愚孝,对那个亲妈跟菩萨似得供着,让他往东就绝不敢往西,整个就一云姝操纵的傀儡,偏偏还觉得自己多么伟大,云姝要他要自己这双亲生儿女的性命也毫不犹豫,就这样,轻易被她策反了。
没有丝毫成就感,反而觉得这种爱很廉价。
云深如果不对云姝那么绝情,她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看来,果真是彻头彻尾的渣男,他这种人,就该在牢里孤独终身。
“喂,爸爸。”
沉默了一瞬,手机里传来云深冷漠的声音。
“我听说渺渺回来了。”
“是啊,看来爸爸也是关心渺渺的,渺渺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这句话里的嘲讽云深一定听不出来。
亲生儿子的消息,却要从网上才能知道,这个父亲可真称职。
云深干咳了一声,“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这才是他的目的,鸿门宴吗?
“刚刚吃饱了饭,不过这是爸爸第一次请我们吃饭,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女孩的语气很惊喜,仿佛能和他一起吃饭,是一种天大的荣誉。
云深抿了抿唇“好,稍后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云涯冷笑了一声,宴无好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给渺渺换了一身新衣服,渺渺还记着她不高兴的事情,全程乖的不得了。
看着镜子里俊秀绝伦的少年,云涯轻声问道:“渺渺,你还记得爸爸吗?”
渺渺开心的笑了【是明涵爸爸吗?】
云涯摇头,十年了,渺渺兴许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爸爸,我们的爸爸,你忘了,小时候总是冷着脸的那个男人……。”云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渺渺困惑的皱着眉头,还是想不起来。
云涯笑了笑,“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不过不要害怕,我一直陪着你。”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纪蝶忽然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看着云涯:“小小姐……。”
云涯笑道:“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向你道歉。”
纪蝶赶忙摆摆手:“这可怎使得,不过小小姐对小姐的敌意太大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又开始给她洗脑了,这个女人,云涯已经对她失望了。
“我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蝶姨,你如果再提她,就别认我这个小小姐。”话落拉着不明所以的渺渺快步离开了家。
“砰”一声震响,门被大力甩上,纪蝶心神颤动了一下,叹息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这可怎生了得。
云涯坐上车子,给常叔打过去电话:“常叔,帮我查一个人的通讯记录,以及她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
常叔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云涯望着窗外的霓虹夜景,眸光渐渐幽深。
许是感受到云涯身上的冷意,渺渺主动凑过来,握住云涯的手,一双清澈的眼睛担忧的望着她。
云涯笑了笑,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轻轻闭上双眼。
车子到了目的地。
金爵酒店,整个江州最豪华的酒店。
站在酒店外的红毯上,那金碧辉煌的气势扑面而来,简直要闪花人眼。
云涯拉着云渺信不从容的走了进去。
大堂经理立刻迎过来:“请问两位是……。”
“我赴云先生的约。”云涯淡淡道,看到他胸牌上写着大堂经理朱荣。
那经理立刻恭敬道:“小姐请跟我来。”心底已经大概猜出这女孩的身份,只是叫自己父亲先生,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也情有可原……
来到一间豪华的包厢,经理推开包厢的门,恭敬道:“小姐请进。”
服务态度很周到,不愧是江州最豪华的酒店。
云涯拉着云渺走进去,门轻轻的在身后合上。
包厢里,云深坐在主位上,看到走进来的两人,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了过来。
云涯记得云深是不抽烟的,现在怎么又抽上了。
云深看了眼云涯,然后就把视线落在了安静的渺渺身上。
渺渺看到云深,下意识往云涯身后躲,他怕这个男人……
云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渺渺别怕,他是爸爸。”
“爸爸,渺渺可能有些认生,所以……。”
“我理解,坐吧。”云深语气淡漠的说道。
云涯拉着云渺坐在对面,菜谱递了过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云涯笑了笑:“我和渺渺之前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这会儿不饿,按爸爸喜欢的口味点。”
云深看了她一眼,把菜谱拿过来打开,一页页的翻过去:“鸭掌怎么样?”
“好。”
“再来份虾饺?”
“好。”
……
“蟹肉烩海虎翅?”
“好。”
“最后,来份红萝卜粟米花生鲫鱼汤。”
无论云深点什么,云涯都说好。
“这些就够了,点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
云深这才合上菜单,交给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一瓶82年的拉菲,一扎鲜榨果汁。”
服务员恭敬的退了下去,包厢里,一时只剩下三人。
云深看向云渺:“这孩子,聋哑还没治好吗?”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冷嘲,面上却笑道:“先天性疾病,没那么容易治好,不过渺渺会写字,会读唇语,和人正常的交流没问题。”
云深点了点头:“不错。”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略显尴尬。
两人避而不谈云姝和姜锦弦姐妹,好像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云涯是懒得提,她不信云深这么能憋得住气。
服务员开始上菜,等菜上齐,醒酒,为云深满上,云涯和云渺喝的却是果汁。
“吃吧。”云深招呼道,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云涯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渺渺却还是能吃的下去,看起来整个一吃货属性。
云涯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云深看到这一动作,眸光微缩。
神情举止,和那个人像极了。
举手投足的优雅高贵,让她们如同天生的公主一般,耀眼夺目,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身在华丽的宫廷之中。
可云涯和她到底是不同的,一个像太阳,耀眼灼目,一个如月光,光华内敛。
很多时候,他都忽略了这个女儿,认为她是他人生里的污点,尤其是在云姝整日的耳提面命下,对这个女儿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女儿,当真优秀,否则也不可能仅是在电视上露了一面就能引来那么多追逐,这证明她本身就是极有魅力的,这种魅力让她如同发光体一般,自然而然的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人不由自主的去追逐、去热爱。
云涯抬眸看了过来,那般清澈透明的眼睛,让他心猛然被烫了一下,慌乱中移开视线,显得有几分狼狈。
云涯勾唇:“爸爸,您怎么了?”
云深抿了抿唇:“你奶奶她……。”
云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奶奶怎么了?”
看着她的表情,云深质问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问她是否害的云姝染上毒瘾,又把她软禁起来?
看着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云姝她恨云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比如小时候,云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云姝就能痛下下手,对于这个疯子一样的母亲,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他下意识的,选择去相信云涯,也是因为他对云姝太过失望,多年被压迫的恨意一朝爆发,对于那个女人,他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耐心。
“没什么……你奶奶病了,有时间你去看看她吧。”
“奶奶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女孩着急的问道,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看起来是当真担忧云姝。
云深抿了抿唇:“还好。”
云涯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
“对了爸爸,前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早知道的话,那天晚上我就不去了。”女孩懊恼的说道。
云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追悔又能解决什么呢?别想太多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云涯甜甜的笑了:“有爸爸在,我就能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啦,想想就开心。”那天真可爱的模样,让云深喉头滚动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
云深问了很多,比如她这些年怎么过的,学业有没有荒废,现在想起来当一个慈父了,云涯内心嘲讽,面上却回答的滴水不露,有很多禁区两人故意绕开来,云涯相信云深不会不知道,可他却选择性无视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给她下套?想像前世一样用亲情迷惑她?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即使相信母猪能上树,也绝不相信云深会良心发现,这简直比天降红雨还可笑。
太煽情的话依云深的个性也说不出,只说了一句:“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
谁稀罕你的照顾?自身都难保了还说这种话出来恶心人。
“爸爸真好。”这话说的云涯自己都快吐了。
云深看着两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随心一次,否则,他会后悔的。
一顿饭吃饭,云深送两人回家,一路上接到不少电话,把两人搁在纪家庄园门口,坐着车子又离开了。
云涯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车影,嘴角嘲讽的勾起。
下一刻,拉着渺渺走进了庄园。
渺渺打量着四周,记忆逐渐回笼,他目光染上一抹惊喜,扭头开心的看着云涯,手舞足蹈犹如孩子一般。
“想起来了吗?”云涯拉着他的手,静静的行走在庄园里的青石板路上。
“这里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记得那边的一片小树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那里玩捉迷藏,外公就坐在凉亭里,嘴里吊着旱烟袋,笑眯眯的看我们玩。”
“不过每次都会被纪澜衣捉住大骂一顿,你小时候很怕那个女人,我却不怕,每次都跟她吵起来,外公就会当和事佬,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把那个女人气的跳脚。”
云涯静静说着,声音染了夜的寒凉,渺渺听不见,她就自说自话,说给自己听。
“不论我怎么气她,她都不敢打我,因为她怕把我打坏了,怕我这个花瓶有任何瑕疵,拿出去就不值钱了,还会让她脸上无光,所以啊,我就恃宠而骄,把那个女人气的半死,唯一一次打我,却是为了你……。”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客厅,客厅里亮着灯,很是辉煌奢华。
李婶看到走进来的两人,“云涯小姐回来了。”她忽然惊喜的跑过来,随后目光落在云涯旁边显得很是安静的少年身上,大喜道:“这位就是云渺少爷吧,长的真是好看,真不愧是孪生的,跟云涯小姐眉眼像极了。”
渺渺似乎很害怕这个显得极为热情的妇人,往云涯背后躲,云涯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扯到身前,笑道:“她是李婶,家里的佣人,以后就让她来照顾你,好不好?”
李婶是个精明人,闻言立刻和善的笑道:“云渺少爷好。”
云渺不习惯陌生人接触,也需要时间接受一个新的环境,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李婶立刻喜笑颜开,但很快,她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向云涯焦急的说道:“小姐,今天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人接,我都快急死了。”
云涯拉着渺渺走到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云姝跑了吧。”
李婶惊讶的瞪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的?”她之前还有些忐忑,现在心算是定了下来。
“云姝打伤了翠翠,趁我们不注意跑了,这件事是我的疏忽,请小姐责罚。”
云涯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轻轻剥开,掰下一瓣喂给渺渺,似乎有些酸,渺渺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她抓住了姜锦瑟离开的时机,想跑,你们是拦不住的,这件事不怪你们。”云涯淡淡道。
李婶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眉头皱的更狠,“云姝的那个姘头死在房间里了,想起来就晦气,小姐,尸体我们没敢处理,现在还在后院摆着,现在天气热,恐怕放不了几天了。”
真TM想想就渗人。
云涯愣了愣,苏安同死了吗?
他本身就身患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又被云姝压榨,这些日子对他来说也算苟延残喘吧,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你不用管了,我让人过来把他的尸体带走,以后这个人就不要再提起了。”
“是。”
云涯让常叔派两个人过来,把苏安同的尸体带走,送去殡仪馆火化,然后让人送他回老家,入土为安。
等人走后,云涯对李婶道:“把家里所有下人都给我叫过来。”
姜锦弦姜锦瑟走了,云姝也走了,从今往后,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纪云涯。
很快,一干下人排排站在客厅,俱是恭敬的垂着脑袋。
唯独少了个翠翠,原来翠翠脑袋受伤不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云涯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隐含的威压令人心头发颤,竟然比之前的夫人还要让人胆颤心惊。
“我不管以前你们的主子是谁,但是从现在开始,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人。”
李婶当先说道:“这个家里唯一的主人就是云涯小姐。”
其他人愣了愣,赶紧纷纷表态。
良禽择木而栖,云家的风向明显要变了,姜锦弦姐妹俩名声扫地,估计以后云家的门也踏不进来了,云姝更是不用提,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这些佣人门儿清,先前那么厉害的夫人都栽到她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云涯小姐真是厉害的很。
云涯满意的笑了,“我身边这个男孩子想必大家都认识,我哥哥,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他耳朵不灵便,希望大家以后多注意一点,明天我会请一个手语老师来家里教你们,不说让你们精通,最起码他的表达你们要明白。”
都清楚这个云渺少爷是个聋哑人,看来云涯小姐也是用心良苦,竟然要他们每一个下人都学手语,明显是怕云渺少爷受委屈了。
“另外,从明天开始,我会请人来家里,将家里重新翻修一遍,把那些晦气啊什么的都去去,以后家里会是另一番气象,大家也要以新的面貌来面对,只要是忠心的,肯干实事的,我不会亏待的。”
这是要抹去其他人的痕迹,众人心头明了,恭敬的垂下脑袋。
“好了,都散了吧。”云涯挥挥手,一众人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冯叔犹豫了一下,抬步走到云涯面前:“云涯小姐。”
云涯笑着看了他一眼:“冯叔有事吗?”
这样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冯叔心底不踏实,“我以后会好好服侍小姐的。”
“冯叔来家里多少年了?”云涯靠在椅背里,渺渺瞌睡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云涯将他的脑袋靠在她肩头上。
“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秦篆被赶出秦家,随后这个冯叔被外公招了进来,听说以前是在国外的贵族当管家的,而且他本人能力确实很强,外公死后,纪澜衣又失踪了,云姝入住纪家,这个冯叔不念外公的恩德,对云姝卑躬屈膝……
不过想来,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他又没有把自己卖给纪家,只是雇佣关系而已,良禽择木而栖,对当时的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十三年了啊,一晃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下一个十三年,冯叔能兑现对外公所做的承诺。”
他当初对外公所做的承诺,她现在依旧记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个社会,承诺并没有什么用。
冯叔羞愧的垂下脑袋:“小姐放心,我冯某以后一定对小姐忠心耿耿,再无二心。”
云涯笑了笑:“夜深了,冯叔下去休息吧。”
冯叔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云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叫醒渺渺,渺渺揉着惺忪的睡眼。
“我们回房间去睡。”云涯拉着他朝楼上走去,睡意朦胧的渺渺乖乖的跟着她的脚步。
云涯带他回了自己房间,其他房间都有那些人的痕迹,她和渺渺才不会去睡,先将就一晚,明天就要暂时离开江州,等回来后,家里翻修的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渺渺也有自己的房间了。
云渺躺在床上,握着云涯的手,秒睡了过去。
简单的人生,无忧无虑,烦心事不过三秒,这样活着,多好。
云涯看着灯光下少年恬淡的睡容,笑着给他掖掖被角,刚想要抽回手,谁知她刚一动,渺渺便握的更紧。
睡梦里也死死抓着她。
云涯哭笑不得,单手托腮,等他睡的更深了些,一点点的掰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解放出来,感觉整个胳膊都酸了。
云涯先去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宽松的长裤长袖,将头发放下来,莫名多了几分温婉。
她走到阳台上,吹着夜风,享受的眯起眼睛。
这时晏颂的电话打了过来,云涯笑着接通:“喂,晏哥哥。”
“睡了吗?”晏颂柔声问道。
云涯发现自从跟他闹分手以后,晏颂说话越发温柔了,还夹杂着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小心就把她惹生气了。
云涯唇角微勾,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在数星星。”
晏颂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勾唇:“好巧,我也是。”
望着同一片星辰,听着电话里的娇声软语,心头一片温馨宁静。
“对了,晏哥哥,庄姨找你有事吗?”
“没事。”
“不晚了,早点睡吧,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好,晚安。”
挂了电话,晏颂双手撑着栏杆,目光望着深夜,眉头微蹙。
京都的调任已经下来了,最多再有一个月,江州这边的事情交接好,他们全家便会随着晏南陌重回京都。
庄曦月是不舍的,这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好多老朋友都处的挺好,乍然再回京都,繁华与危机共存,多年闲散生活下来,庄曦月已经懒得再掺合进去。
整个人都已经懒散下来,没事喝喝茶,养养花,再被一群女人恭维着,日子不要太美好,要是回京都,想也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腥风血雨,京都那些贵妇人,随便捞一个出来都比云姝战斗力要高。
不说外边的,就光晏家内部,晏家五个儿子,一群叔伯兄弟妯娌姐妹,各种明争暗斗,想想就头痛。
晏南陌告诉她的时候,庄曦月只感觉一阵绝望,忍不住问道:“能不能不回去,我是真舍不得这里。”
晏南陌心疼的抱抱她:“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这是爷爷的意思……。”
晏南陌一时陷入两难之中,他知道阿月讨厌京都,尤其是家里那群女人,可这是爷爷的意思,作为晏家的子孙,他不能也无法拒绝。
晏家现在需要他,就是他义不容辞的时候。
“我答应你,等这段风波过去,大选尘埃落定,我们还回来这里。”
庄曦月撇了撇嘴:“记得你的承诺。”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做准备,一个月后,我们就回去,我这次是升职了,也算是荣归故里,你这个晏三少夫人,也定要风光一把。”
“谁稀罕什么风光,只要你那群婶婶和堂姊妹们不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庄曦月一想到那群女人就后背冒汗。
“别怕,有爷爷给你做主,谁也奈何不了你,更何况你老公我,可不是好惹的,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欺负回去,出了事老公给你兜着。”
庄曦月搂着他的脖子,“啪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老公我爱死你了。”
晏南陌眸光渐深,抱着庄曦月就将她压在了床上。
三四十岁正是倦怠期的时候,两人不仅没有任何厌倦,反而相比年轻时的热情,如今更多了一份细水长流的默契,夜夜都能找到新的激情,感情也如同陈年美酒,历久弥新。
庄曦月靠在他怀里,喘着粗气,一拳垂在他胸口:“可恶,老腰都要被你弄折了。”
晏南陌笑了下,望着她目光渐渐幽深。
庄曦月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消停点,咱说点正事儿,阿颂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三哥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按爷爷的意思,已经让他少走了弯路,阿颂是爷爷抱期望最大的孙辈,用他来弥补晏家在军中的空缺,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比如二哥家的晏峥,二哥是多想把他送进去,可惜,那小子不争气,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其实阿颂小时候爷爷就有这个想法了,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铺路,阿颂的未来,将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
庄曦月叹了口气:“我不想阿颂承担这么多,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因为走上那条路,他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比如婚姻……。”
这一点是庄曦月最膈应的,阿颂刚出生的时候,大嫂就想给阿颂定娃娃亲,还是她娘家的侄女,可把庄曦月给恶心坏了,打死她都不会给自己儿子定娃娃亲,万一孩子将来看不对眼,这不是害了孩子一生吗?再说了,就大嫂那德性,娘家侄女能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几个婶婶和妯娌都争着给阿颂保媒,那时候阿颂才几岁?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就不加掩饰,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后来还是爷爷发话,以后阿颂的婚姻,只有他能做主,其他人就别想了,有爷爷发话,那些人就彻底消停了,直到现在庄曦月想起来就膈应的不行。
等回去后,这些人看重阿颂的价值,估计又开始变本加厉起来,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晏南陌眉头微蹙,垂眸看了眼庄曦月:“阿颂的婚姻,你是怎么想的?”
庄曦月撇了撇嘴:“能怎么办,爷爷都发话了,他将来肯定是指个门当户对的千金或者是对阿颂未来有帮助的,这种政治联姻你不是很清楚?”话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点两人深有感概。
因为晏南陌当年就差点娶了别的女人,一个会对他政途有帮助的人,也正因为晏南陌娶了她,这个无法在事业上给他帮助的女人,让他被调到了江州十几年,否则现在的地位绝不止于此。
“如果阿颂喜欢还好,也是皆大欢喜,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让自己儿子痛苦一辈子,这种无爱的婚姻,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就是拼了命不要,我也要阿颂娶喜欢的女子。”庄曦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晏家算什么,能比得上她儿子一生的幸福重要吗?名誉地位说到底都是一场空,人活一世,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庄曦月想的很清楚,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她也不会做缩头乌龟,敢于跟晏家森严的规章制度做挑战,反正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儿子受委屈的。
话落瞪着晏南陌:“你要是跟那些人勾搭,让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我就跟你离婚,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你。”
晏南陌抱紧她:“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逼咱们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咱俩这么幸福,一定要他重蹈覆辙才行,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以后千万别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
庄曦月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说实话,她嫁给晏南陌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家庭实在是太庞大太复杂了,光应付那些人就够头痛了,不过也仅是想想罢了,不管有多少风浪,只要跟爱的人在一起,便无惧任何风浪,也正因此,她才能更深刻的替儿子考虑。
晏南陌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如果儿子将来喜欢的女孩子,家世有些不堪入目,你会同意吗?”
“不堪入目?能不堪入目到哪儿去?除非穷的叮当响,但这又怎样,咱阿颂眼光多挑,能看上的姑娘一定是万里挑一的,阿颂喜欢我就喜欢。”庄曦月一想到未来当婆婆,就激动的不得了。
“是,是万里挑一。”晏南陌想到那少女的模样和气质,当真是出众,在京都那种权贵之地养出来的顶级名媛,也莫过如是,只是那家世,还当真配得上他那四个字。
不堪入目。
可谁让他家阿颂喜欢呢,他跟阿月想的一样,如果未来真有那一天,他据理力争,也要让阿颂娶到心爱的女子。
否则,就是害了他。
庄曦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晏南陌笑了笑:“我就是猜的,你不是也说了,阿颂喜欢的女子一定是万里挑一,我觉得很有道理,就等着以后儿子领回来一个万里挑一的儿媳妇,让你过足婆婆瘾,别整天再念叨人家云涯。”
提到云涯,庄曦月叹了口气:“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一面,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从小没母亲,父亲就是这副德性,不过好在没父母教养还能出落成这样,相当不容易啊。”
晏南陌点点头:“这孩子不错。”
“你也同意了吧,我就想让舸儿娶了她,你觉得怎么样?反正舸儿的婚姻我是要完全做主的,谁都插手不了,最好现在定下来,要不然等回去,那群女人又该作妖了,阿颂身上下不了手,估计该瞄准舸儿了,到时候打脸啪啪啪。”庄曦月得意的勾起嘴角。
“这个,是不是太着急了,孩子们都还小……。”晏南陌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怎么看都是阿颂和纪云涯最相配,她怎么就非得把舸儿跟她凑一对,真是乱点鸳鸯谱。
“小什么小,再等黄花菜都凉了,我想走之前就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又不结婚,先定下来嘛,这样我也有理由经常跟云涯联系了,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到时候嫉妒死她们。”庄曦月志得意满的说道。
晏南陌:……
“你……觉得阿颂跟云涯怎么样?”晏南陌试探着问道。
庄曦月皱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想到她们俩,不行的,她们俩根本就不行。”庄曦月直接否定了。
晏南陌:……
“为什么,两人明明看起来最相配,舸儿比云涯小……。”晏南陌问道。
“你忘了吗?阿颂小时候把云涯伤成什么样子了,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差一点就伤到心脏,也是因此,我对云涯更为心疼,就想替阿颂多补偿她一点,越接触对这个孩子就越喜欢,她心中对阿颂肯定有怨,只是这孩子善良,不愿意表露出来罢了,如果她嫁给舸儿,以后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来弥补阿颂以前对她造成的伤害……。”
晏南陌无语:“你也太会脑补了,都是小时候孩子们的玩闹,你还当真了,你这样胡乱把两人凑一对,有问过舸儿的意见吗?有问过云涯的意见吗?你这样就是乱点鸳鸯谱,万一云涯有喜欢的人呢,万一舸儿只是把云涯当成姐姐呢?你这不是害了两人吗?”
庄曦月心想有一定的道理,但她怎么可能轻易推翻心底这么多年的想法,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跟你说不通,我看你就是看不上云涯,不喜欢她当你儿媳妇,你眼光高啊,我看你未来能挑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晏南陌哭笑不得,你这回可真是误会我了。
算了,现在争执这些没用,等以后阿颂把云涯领回来,我就看你能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
关灯,睡觉。
第二天。
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江州多雨,尤其是夏天,这天看样子今天又是一场暴雨。
吃过早饭,她将渺渺留在家里,让李婶照顾他,便独自出门了。
云涯先去了医院,根据云涯的行程,将手术时间安排在了十天后,到时候她应该也从哈市回来了。
对魏青交代几句,云涯离开医院。
“去戒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