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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安夫人来找自己了,夏池洛微微吃了一惊。
她这也是头一次到大晋国来,可以说,在大晋国,除了十七皇子几个,她根本就不认识其他人,更别提什么安夫人了。
她不过是大周国的长平公主,到了这大晋国,自然是弄不出什么风浪来。
所以,这大晋国的安大人的夫人,求见到她的面前,那可就当真是奇怪了。
“不见。”
虽说,夏池洛并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是面对这位安夫人,夏池洛可是兴不起一点见面的欲望。
“是,公主。”
夏池洛一拒绝,那宫人也没有强求,直接拿夏池洛的话去回复安夫人。
宫人本以为,安夫人在听到长平公主的拒绝之后,便会生气地离开,觉得长平公主不识趣儿。
宫人没有想到的是,安夫人在听到长平公主拒绝之后竟然笑了笑,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让她给长平公主带一句话。
若是这句话带给长平公主之后,长平公主依旧拒绝不见的话,那么她必须会识趣儿离开。
有了安夫人的这句话,宫人看在那小荷包里的银子的份儿上,便决定再帮安夫人跑一趟腿。
“公主,那安夫人并没有离开,而且她还说了一句,她与您是老熟人,见一面,也当是叙个旧。”
说完,宫人抬起眸子偷看了夏池洛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难不成,这个长平公主以前还来过大晋国,这在大晋国都有相熟之人了。
“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夏池洛眸光一闪,看着那带话的宫人。
“是。”
这样的话,宫人自然自己不敢乱说,所以老实回答道。
“既是如此,那便见上一面吧。”
听到对方是“老熟人”,夏池洛倒当真来了兴趣,她明明初登宝地,在外头不认识一个人,没想到,这才第四天,就跑来了一个安夫人与她相认。
“臣妇见过长平公主,长平公主万安。”
才说着,宫人便将一个穿着枣红色,绣着锦枝繁花,无比富贵艳丽的女人给领了进来,那女人见了夏池洛倒是十分有礼,还真把夏池洛当成公主一般待着。
看到这个情况,夏池洛越发吃惊了,更重要的是,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个安夫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直到安夫人抬起头来,夏池洛才知道,原来自己并没有猜错,今天这来的果然是一个大熟人,而且还是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大熟人。
“是你?!”
夏池洛惊诧不已地看着眼前这个艳丽无双的妇人,眼前这妇人与她记忆当中的那个人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两人的气质却相差极大。
一个是娇,一个是妖;一个是刁,一个是敛;一个是浮,一个是稳;一个是当初的清纯至白,如今的这个却像是蒙了一层布一般,看不清真面目。
“都说贵人多忘事,可是长平公主这记忆一直都好使,人又聪明,记得臣妇,也不足为奇。”
看到夏池洛认出自己,那女人并不奇怪,毕竟她的这张脸从来都没有变过,变的是她的那一颗心。
“你们下去吧。”
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夏池洛便将其他宫人给遣了出去,实在是因为她跟这位“安夫人”要谈的话,并不适合被其他人听到。
更重要的是,如今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在大晋国当了安夫人,夏池洛怀疑,这个女人此次出现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是,公主。”
夏池洛这么吩咐,其他人也不敢不听,如鱼而出。
“说吧,这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宫人一散场,夏池洛的神情又冷冽上了三分,实在是因为面对眼有这个老熟人,夏池洛可热乎不起来。
夏池洛尤记得,有一个对联是这么写的:
久悍逢甘露,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
本来,这份对联的本意乃是大喜,可是加了后面两个字之后,一个喜庆的对联就变成了大悲。
夏池洛眼下的情况,与下联的情况相去不远。
虽然说,这个“安夫人”算不上夏池洛的债主,却也是跟夏池洛不对付的人。
“长平公主何必如此不耐烦,这么久不见了,臣妇不过是来与公主叙旧罢了。”
那女人幽幽一叹,话语之中竟然真的有缅怀之意,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么请问,许久未见的陶姨娘,此次来见本宫,有何想跟本宫说的?”
听了那女人的话,夏池洛也不避了,直接点明了那女人的身份。
“哈哈哈……”
一听到“陶姨娘”这三个字,陶惠心直接笑了。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人叫她陶姨娘了,甚至,她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记了。
一年多后,重新听到这三个字,陶惠心突然还真有点怀念起来。
不错,此番来找夏池洛的老熟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当初那个被夏伯然赶出夏府,无家可归之后失踪不见了的陶惠心,夏雨欣的生身之母。
“今日臣妇来找公主,自然是有事要与公主说说。既然是叙旧,要聊的对象,当然也是公主相熟之人,或者说,也是公主的憎恨之人。”
安夫人也就是陶惠心直接说道。
“想来公主还不知道吧,有一公主憎恨之人,竟然假死之后,潜逃到大晋国又过起了风风光光官老爷的日子?”
安夫人今天来找夏池洛,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叙旧。
更重要的是,她想借夏池洛的手,与夏池洛一起全力对付那个人。
“你是说夏伯然?”
打从陶惠心出现说要聊聊另一个老熟人起,夏池洛的心便放了下来,一脸的沉稳与平静,好像对陶惠心所说的话,一点都不关心。
实则,夏池洛那是成竹在胸,抓住了陶惠心的步调。
“你知道?!”
这回,轮到陶惠心惊讶地看着夏池洛了。
陶惠心心中暗暗喜道:夏池洛都不叫那个老匹夫为爹了,直接直呼其名,看来,这一次她算是找对人了!
“你知道夏伯然假死,然后潜逃到大晋国,投靠了十七皇子?”
陶惠心有些不相信地又再问了一遍。
“当然知道,若是本宫说,本宫是故意放他出大周国,让他来到大晋国,从头来过,从低爬起,你信是不信?”
夏池洛笑了,夏伯然假死之后的一举一动,她便不再观注。
但是从头来过,从低爬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
要不然的话,夏伯然也不会在大周国耐不住寂寞,跟着十七皇子离开。
“你……”
陶惠心大吃一惊,夏池洛不是也很恨夏伯然吗?夏池洛不是也想搞垮夏伯然,让夏伯然自食恶果吗?
“其实安夫人多虑了,现在你在大晋国,那可是正经八百的官夫人,想来你夫在夏伯然之上吧。想要让夏伯然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让夏伯然一直困难地活着,那才折磨人。看着他每一次满带希望地以为自己可以站起来了,却偏偏‘啪’的一声,又重重地摔倒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儿吗?”
夏池洛抿了一口水之后,带着淡然的笑容,看着陶惠心。
打从她识破夏伯然的小计,却一直没有拆穿起,便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就算夏伯然跟着十七皇子来到了大晋国,以为就那么容易好混起来?
十七皇子看着纯善良白,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总之一句话,她从来不相信,大晋国的皇帝会选择一个软蛋来继承他的大统。
夏伯然若是无法在大晋国建立功勋,想要高人一等,那是痴人说梦。
夏伯然那是在大周国之前好日子过惯了,所以这才犯起了天真的毛病来。
她敢放夏伯然离开大晋国,便吃定了,夏伯然在他处发展不起来。
夏池洛唯一没想到的是,夏伯然才假死跟着十七皇子来到了大晋国,偏偏碰上了陶惠心。
夏池洛不难想像,夏伯然在求仕的路上,必是没有少吃陶惠心的亏。
“哈哈哈,果然还是公主比臣妇看得通透,想得明白、深远。”
听到夏池洛的描述,不可否认,陶惠心的心里也满是痛快。
正如夏池洛所描绘的那副场景,陶惠心已经让夏伯然吃过几次苦头了。
她只是一个介普通的妇人,可是她现在的相公,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臣妇与公主不同,公主想要他困难地活着,我却偏要他不得好死!”
只不过,陶惠心话锋一转,根本就不同意夏池洛的观点。
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偶尔玩上一玩儿,滋味儿倒是不错。
可是,这只老鼠最后还是要成为猫的果腹之物,死于猫的利爪之下。
陶惠心可没有夏池洛的耐心,陪着夏伯然,玩儿到他自然死。
“安夫人既然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定,本宫也不会劝阻,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是你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
陶惠心在说要取了夏伯然的性命的话时,语气里满满都是恶毒,浓浓的咒怨。
陶惠心对夏伯然的恨,那已经是刻到骨子里头去了。
也是,任哪个女人,被心爱之人如此出卖跟利用,都会把这个男人恨到骨头里去,甚至是恨到魂魄之中。
“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多谢长平公主了。不管怎么样,多谢长平公主今天的点化。”
陶惠心知道,自己怕是无法取得夏池洛这位同盟了。
可是正如夏池洛所说的那般,只要夏池洛不会成为她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那么她也该谢夏池洛,因为陶惠心清楚,夏池洛在大晋国并不是那么没有影响力的。
“臣妇告退。”
目的已经达成,陶惠心自然没有多留的道理。
要知道,陶惠心与夏池洛之间的矛盾,虽然没有像与夏伯然那般的深。
但说穿了,陶惠心跟夏池洛之前,以前那相处也是一点都不融洽的。
陶惠心更是多番教导夏雨欣如何算计夏池洛,甚至是陷害夏池洛。
今日陶惠心特地上门来,便是为了争取主动权。
夏伯然是她与夏池洛共同的敌人,自然是先对付了夏伯然,她与夏池洛之间调停。
好在,今天夏池洛的态度,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又言明在先。
有了夏池洛的这几句话,陶惠心心中大定,决定依计行事。
今天陶惠心来找夏池洛,与其说是要找同盟,不如说是想知道夏池洛的态度。
夏池洛愿意帮陶惠心,一同报仇固然是好。
就算不答应,只要不破坏她的计划,她对夏池洛也是心存感激的。
“来人啊,送安夫人。”
夏池洛一声使唤,自然有宫人送陶惠心出去。
等到安夫人离开了之后,夏池洛才向宫人寻问起了这“安夫人”的来历。
夏池洛难得问话,问的又是安夫人的八卦,宫人想了想,也就没有瞒,热闹非凡地跟夏池洛聊起了这位“安夫人”。
原来,安夫人的相**大人叫安庆国,乃是大晋国的兵部侍郎。
说到这个安大人,在宫人的眼里,安大人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却也是她们心中的英雄。
安大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造成安大人如此悲剧之人,便是安大人的父亲。
安家早先也是小康之家,良田百亩,不愁银两,无大贵有小康,生活也是和乐得紧。
安大人便是安父的嫡长子,从小便长得虎头虎脑,颇是讨人喜欢。
本来,这安大人的日子如此下去,倒是也不错。
偏偏,在安大**概八岁左右的时候,安家开始变了。
安父被狐朋狗友勾搭着,不但学会了恶毒,更是学会了狎妓。
那时的安母自然是比不过二八年华、青葱般的小姑娘。
于是,自那次起,安父便将姨娘那是一个又一个地往家里抬。
对此,安母虽然不愿,却也无法阻止安父,安国庆想要劝解,奈何他只是稚儿,岂能管到老子的头上,便是管上了,安父也听不进去。
就算是这样,安父也够胡天胡地,不事生产只顾玩乐,家宅不睦。
偏得,安父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十分阴险,还总是蛊惑当时的安父,尽在安父的身边吹捧着安父。
说以安父的万贯家财,在当地也是首屈一指了。
这天下,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所以,以安父的财家,在当地便是作威作福,那也是无人能管着安父啊。
就安父的身份,老抬些妓子回家当姨娘,多没意思。
毕竟在妓院里待过的女人,有几个是清白的,待到安父接手的时候,都已经是几手货了。
那些人说,安父这样亏啊,以后要抬姨娘,就该抬清白人家的姑娘。
安父早先年为了挣家财,也是拼搏过一阵日子的,有安庆国这个儿子,都已经二十有六了。
所以那个时候,安父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安父想着,年轻时候那么辛苦,这老来了的确也该享受一把。
他也是个良人,纳些清白女子入家,还当真不过分,被他看上的女子,有福气。
开头几个被安父看上的女人,还真从了安父,毕竟安家的条件摆在那里,冲着安家的财产,那些女人便点头了,于是安父的自我感觉那便更好了。
话说,在渣男的世界里,总是会遇到那么一个非她不可的奇女子。
于是,安父便遇到了这个“非你不可”的女子。
安父想要纳了这良家小女子,但这个良家小女子跟其他女子不一样,任凭安父开的条件再好,她也是不肯应的。
这良家女子实则也已经有了订亲的对象,且与这小伙子很是投缘,两心相许。
这突然插出一个“老”男人,良家女子自然是不愿意。
如此一来,安父受打击了,却也越发坚定了非纳了这个女人不可的决心。
要不怎么说男人这性子贱啊。
安父觉得,这个良家女子越是拒绝就越代表着良家女子是个好的。
以前那些点头的女子,皆是贪慕虚荣,嫌贫爱富的俗气女子,便是讨好他,那也不是真心的。
他那后院里的女人,说穿了,看上的都是他的银子。
这个时候,安父早把安庆国的生父安母这个糟糠之妻抛在一边,都想不起人家是怎么跟他苦熬到今日的。
安父“认定”了这良家女子,可良家女子不从,安父便得了心病。
《关雎》里说得好: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短短几日下来,安父直接瘦了好几斤,人也为之憔悴。
在这个时候,别人帮不上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便给出了一个主意。
那个良家女子不肯点头,那是顾着订亲的对象呢。
若是良家女子真为了安父跟那男的退亲,那良家女子的名声岂不是坏了。
反之,要是那男子退的亲,这良家女子一伤心,安父可不正好能够趁虚而入。
安父一听好办法,给了那出主意之人一百两,只为买那男人的退亲书,求着抱得美人归,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