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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一声声关切的问候,看着那一双双瞳孔之中露出的欣喜,许煜心头一暖,缓步上前,对着在座的所有人,双手抱拳,深深稽首。
看着许煜的动作,居于上座的荀爽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等到许煜结束这一切之后,才淡然道:“既然归来,就先落座。今日吾等不讲荀子之学,今日只辨析家父之所学。”
荀爽的威严在许煜与荀家众兄弟中,还是非常高得。
见荀爽如此说,众人也是不敢拂逆,按捺住心中的高兴,皆是于各自身后的木几之后坐定。
“汝等祖父,有‘神君’之名,汝等可知为何?”荀爽等候众人坐定,没有先讲,反而先向众人问道。
“那是因为祖父处事正直,明于治理,因此由此称谓!”居于左手第二位的荀谌,站起身来,抱拳稽首道。
闻得荀谌之言,众人皆是纷纷点头,没有异议。
但是,与众人反应不同的有二人,一是荀彧,二是许煜。
荀彧还好说,平日里也是性子平静,波澜不惊,不做表态很正常。但是,许煜不同,平日里的许煜还是很喜欢表现自己,这可能与其不是荀氏弟子有关。
如今不见许煜点头,众人也不奇怪。许煜经常有着易于常人的见解,这一点令众人都很佩服。
台下的一切都被荀爽看在眼中,许煜的作为自然也是逃不过。
“许煜,汝可有不同见解?”荀爽看着许煜,面色和煦,显然对许煜也是很喜爱。
但是,此时的许煜有些楞神了,与荀彧真有见解不同,许煜是真的不懂这些啊啊。
许煜虽然熟读三国演义,对于三国志也是有些涉猎,但是,对于荀淑的事迹,许煜只是在原先身体残留的些许记忆与一些外人谈论之中得知一二,如何能够评价?
看着众人殷切的眼神,许煜连忙起身,只感觉如芒在背,额头之上,汗水几乎都要流下。
就在此时,许煜只感觉脑海之中突然涌现出想要开口的冲动。
“荀君德行高上,渊渟岳峙;学问渊博,非等闲可比;但其不喜雕章琢句,徒于文句之上用功,不重学识。虽于俗儒所轻视,但神君却有知人之明。故此而已!”
一段话,许煜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已经是脱口而出。
众人闻言,皆是陷入深思之中,品鉴其中滋味。
台上的荀爽,眼神欣赏之意更浓。
但是,他们此时不知道的是,许煜自己也是心中巨震!
这显然是原先的许煜存留在脑海里的知识与记忆。
若非是这些记忆不带有自主性,恐怕仙子的许煜就不是震惊,而是恐惧了!
“许煜之言,与某暗合!”此时,原先不甚言语的荀彧,居然出声声援许煜。
荀彧此举,非常简单,只是为了重新确立许煜在这群人中的地位。虽然在场众人与许煜有旧,但是,许煜这些时日以来,声名有损确实为真。荀彧恐在场之人对许煜有别的见解,所以出声提示。
众人闻言,心中明了,自然不会多说,况且,许煜所言,确实是有理有据。
这一次,荀爽没有让众人讨论,直接道:“许煜所言不虚,父亲有此神君称号,多者因为此处,但荀谌所言,亦非荒谬。”
“汝等二人且坐,静听吾言!”荀爽示意许煜与荀谌两人坐下。
伺二人坐定,荀爽继续讲道:“如汝等言语,父亲德行高尚,为世之罕见。但父亲纵使有神君之名,又耐如今朝政何?桓帝之时,尚有名士太傅陈蕃,呕心沥血,以佐朝政。既如此,尚且难免受党锢之祸,年且八十,不得身免。
如今,天子之侧,名臣贤士不得一二,欺上瞒下,荒淫无道着比比皆是,吾等为之奈何?”
“委身其门,而欲图之,仁者不为。不知其时,侥幸而出,智者不为。力不能拒,彊勉从之,勇者不为。”
“如今宇内,混浊难以视物,昏暗难以前行。前二党锢之祸,汝等可有感想?”
“……”
今天荀府的讲学,并没有如寻常一般,讲授荀子与众多儒家经验,也没有讲授荀爽自己所做之《礼》、《易传》、《诗传》,讲得只事当今政治,与如何自处。
至于如何自处,荀爽并没有明确的说出该怎么办。
荀爽只是将当今的时政,言简意赅的解释给众人听,何去何从只看众人如何选择。
“方今天下,太平之日已渐渐远矣!”最后,荀爽不禁连连叹息。
荀爽此话一出,众人皆又是一震,忙问其故。
“太尉杨赐先前与吾有书信往来,此中言及天下黄巾之事,奈何杨太尉去职,所上之章遗留宫中,不曾入天子眼。而马徒掾刘陶再次上书,重提杨赐之意,天子竟不以为意,反令其整理《春秋条例》。自如此,再无人敢言及此事!”
说到这里,荀爽也是长叹一声,接着道:“天子深居宫内,本就不易得见外世,更有奸佞之徒张让等掩其耳目,不知黄巾之疾已重矣!社稷有累卵之危,江山有倒悬之急。可怜天子尚且卖官鬻爵,不知祸之将至矣!”
“可怜天下之苍生,不知几人遭灾,几人受难。吾等无能为矣。”
说道这里,荀爽脸色有些黯然,也没有多说,起身就准备离去。
下坐众人,被荀爽所言惊到,直到荀爽将要走出后堂,才连忙起身稽首相送。
等到荀爽出了后堂,心中早已惊涛骇浪的众人,不禁纷纷议论起来。
往常,荀爽讲学完毕后,众人皆是围坐一团,各道心中疑惑不解之处,或相互交流各自见解,往往要持续很久。
今日,众人没有往常淡然的求学心态了,心思全在荀爽所说的话语之中了。
“叔公所言,是否有些过矣?”
就在此时,一人率先开口,说出自己的见解,道:“吾观黄巾之众,皆为布衣,不识军伍,不得军法?怎可撼动我巍巍大汉?”
许煜闻言望去,对此人也是极为熟悉,此人不是别人,乃是荀俭之孙子,荀衍之子,荀彧之侄,荀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