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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落山的时节,燕七终于从涂山上下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只野鸡,杆棒上还挑着一只麂子。
这是他于下山途中撞见一只正在吃草的麂鹿,看燕七来了正欲逃走,被他眼明手快一刀飞去扎中脖颈,没跑两步便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就咽气了。
少年人总归是贪嘴的,何况他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还跟一只猛虎斗了几个回合,也是饿了,打到这只麂子,也甚是开心,一路就这么扛下山来了。
老丁猫在船上见到燕七下山来,老远的就喊道:“来的是人还是鬼?莫不是被虎吃了变成伥鬼来引诱我去送命的?”
燕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喝道:“莫要胡说,你看见过伥鬼还拎着野鸡扛着麂子送给你吃的?”
老丁瑟缩着道:“怎么不会了,伥鬼被老虎吃了后,便会想方设法哄骗旁人去给老虎当食物,连至亲好友都不放过,谁知你带着肉食来是不是想哄我上岸被老虎吃的。”
燕七也有些无奈,时人常有传说老虎吃人后,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后魂魄会变成老虎的仆役,叫做伥鬼。
此鬼品行卑劣恶毒,专门勾引自己的亲朋好友去给老虎吃,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儿女都不放过。
关于伥鬼的故事,古时曾有一个传说,说是一个老汉的婆娘被老虎所吃,后来老汉的长子、长媳也连带被老虎吃掉。
有一次老汉的小儿子梦见自己母亲托梦给他,告诉他某山林中的某树下有一坛金子,让他去挖出来,说是一生都可吃用不尽。
其实这就是老汉的婆娘被虎吃了以后变成伥鬼托梦给自己的小儿子,想把小儿子引诱去给老虎吃掉,好在后来有神灵庇佑,老汉的儿子不但没有被吃,反而那只老虎被老汉请来的高人设计捕杀。
老虎死后,老汉那变成伥鬼的婆娘也解脱了出来,醒悟之后也自首到阴司服役去了。
这个故事也是上古之时率兽食人的余韵,神魔妖兽势大之时,常役使人族为奴役,对人族来说,这是助纣为虐、为非作歹。
但对神魔妖兽来说,这些人族只不过是它们嘴中的肉食而已,蝼蚁一般的生命,能为它们做仆役已经是对人族天大的恩典了,浑没把这些生命当成一回事。
其实能够役使人族魂魄的一般都是先天神魔或是成了精的妖兽,寻常未开灵智修成妖术的虎类是没有能力役使伥鬼的。
好在神魔妖兽之属,法力再强,也只及于自身,并不能令它们的同族开启灵智,形成文明,以致最终还是人族称霸了这一方世界。
燕七见老丁如此惧怕,知道和他分说不清,也就不管他了。
燕七只把两只野鸡和麂子重重的扔在地上,先将两只野鸡用从林中采来的大片的叶子裹了,找了几根草茎捆住,又在河边挖了一堆湿泥,裹住两只野鸡。
接着便在地上找了一处地方,用短刀在地上挖一个大坑,把裹好的野鸡埋了进去,再把一些柴火堆拢来,生起一堆小火,然后便去整治那只麂子去了。
老丁见生起了柴火,胆子也大了起来,鬼总不会生火吧,鬼是阴物,近不得火的,又见到火光照耀在燕七那红扑扑的俊脸上,这张如此有血色的脸总也不可能是鬼脸。
于是老丁也抖抖索索的从船上走了下来,尴尬的问道:“小郎君你可算回来了,先时山上有大虫,小郎君可有听到虎啸声?应该不曾遇到吧?否则哪能安然下来。”
燕七也不想解释,怕老丁东问西问的,只囫囵应道:“倒是听的很真切,幸好未曾遇上,倒是遇上只麂子和两只野鸡,正好拿了打牙祭。”
老丁见他安然无恙,也是喜不自胜,尤其是见到燕七还有打猎这手本事,更是没口子的夸赞,问他是怎么猎到这些野味的,燕七只说自己找了些山藤下绳套捉的。
老丁见燕七从山上下来都没事,也不担心有虎了,又跑回船上拿了些家伙什下来,和燕七一起到溪边整治这些野味。
燕七先把一块溪边的大石洗净了,把麂子的皮剥了,小心的不让血水流进小溪中,生恐血腥味招来恶蛟,白天那大蛟的神通实是令人惊心,燕七也不敢招惹这水中的物事。
老丁昨日在淮水边,一下午都没见有船只自下游上来,显是走蛟一事见到的人很多,早已经传开了,让这条水运通道瞬间就冷清了。
便是上游有船下来,听闻信息也只能找地方泊了船不敢下来了。
两人给麂子剥了皮,老丁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乐呵呵地问道:“小郎君会打猎,怕是手底下也有些功夫的吧?要不怎么就轻易的打了这么大的麂子回来。”
燕七含糊道:“倒是自小学过拳脚技击之术,只是不甚精通,我年纪尚幼,也没学到什么本事。”说着又转头看着老丁问道:“临淮可有什么奇人异士?”
老丁听燕七发问,顿时便来劲了,停下手道:“要说临淮,倒是有个了不得的奇人,二十多年前有个叫钟先生的奇人,据说修成了飞剑御空的本事,及其了得。可惜你晚生了二十几年,否则以你这品貌,一看就是出身好的,拜在这钟先生门下定然能出息,说不定能在临淮谋个好差事,过得几年娶房媳妇,在这边安个家也挺好的。经营的好,说不定还能攒份家业传给子孙后代。只是如今那位钟先生却不知去了哪里,许久未曾现身了。
燕七见老丁说的俗气,也不分辩,只是笑笑。一个人的格局如何,跟自身的起步高低和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
如老丁一般,自小生长于普通百姓之家,自幼所图,不过温饱。年长以后自食其力,日日所思,无非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待到儿女长成,又想着挣份家业让子孙后代能有所依托。
所以在老丁看来,这就是人生追求的极致了,更高的期待也并非没有,但对于他的眼界来说,至多亦不过能拥有十数条船,做个船东享享清福便足矣。
但等老丁若真到了有个十数条船的那一日,恐怕又要营营役役,想要有良田千顷,威风八面了。
此刻的老丁,心目中的人生极致就是能有点家业传给子孙,在他想来,燕七所图,也不过如此罢了。
燕七自幼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出身,但破落贵族世家,底蕴还是颇有些的。
他从小听惯了各种先祖的无上荣光,接触的也是上古传下来的高深学问,虽然未必符合当今之世,但眼界是不低的。
人间权势固然令人向往,但燕七之所图,还是希望在修道上有所成就的。
只不过燕七见老丁这么热情的分说,倒也颇有些兴趣,其实他之前也知道临淮有个奇人,会雷法,也不知真假。但他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毕竟传说也不是完全没来由的。
想到这里于是燕七也兴致勃勃的对老丁问道:“不知这钟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燕七听到“钟先生”的名号时便是心中一动,临淮曾是玄鸟一脉钟姓后裔的封国,国灭之后,改封国为县。
燕七祖上曾因功封到燕县,称为燕伯,他们这一支同样也是玄鸟后裔。
燕七对玄鸟一脉能否以家传法诀练就法术神通自然格外关注,这个钟先生虽然不是大邑商遗脉,但毕竟也是同属玄鸟一脉,不知道他们这一脉传承是否能有什么可资借鉴之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