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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样的光景并未持续多久,那巨物在水底翻腾了一阵,搅起一阵浊浪后便拖着长长的水纹往下游而去了。虽是只有短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但适才阴云密布、风雨交加、浊浪翻涌,直令众人度日如年,似乎是经历了一辈子一般。
趁着风浪渐小,老丁也把着舵同丁三郎一起将船靠近岸边浅滩泊下。此时众人仍旧惊魂未定,也顾不得岸边泥泞,争先恐后的弃船登岸。上岸后众人犹自不放心,往前狂奔,离水十数步才敢停下来往回看。
老丁一旦脚踏实地,性命得脱,瞬间从对水蛟的恐惧转为对水蛟嘴下留情的感恩戴德,登时面朝淮水连连下拜叩首,口中还喃喃说道:“这定然是淮水龙神,要不怎么会有这般惊天动地的法力。小三快来拜龙神,我们以后行船,都要靠龙神保佑,求龙神保佑我们一生平平安安、顺风顺水。今日仓促不趁手,改日必定准备三牲祭品来拜祭龙神。”
丁三郎被这突变的画风惊的有些不太适应,呐呐的随着父亲跪下,一边看看父亲一边看看一行众人,想拜却又有些拜不下去,尴尬得双手都不知何处安放。
众人刚喘息未定,老丁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却又把大家惊了一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觉得有些恍如隔世,谁也不敢说还要回船上去了。
虽说水蛟似乎是顺淮水东下了,但谁也保不准它还会不会回头,万一那巨蛟走的时候还不饿,但来回跑两趟累了,觉的腹中饥饿,一时口滑把大家吞落肚中补充体力也是指不定的事。
这时周掌柜也似乎缓过劲来了,颤巍巍的就要朝燕七拜倒,谢过燕七的搭救之恩。燕七一把扶住,口中道:“既是同舟,自是要互相援手的,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如此重礼拜谢。”
燕七一双手甚是力大,只如铜浇铁铸一般,让周掌柜无法拜下去,只得又千恩万谢的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才算消停下来。
起先燕七也和众人一起奔跑,但他胆子却大,虽然也甚为惊惧,但在惊惧之中又带着丝丝兴奋,一则是对如此庞然巨物的恐惧和震惊,再则是对操控天地法则之能的兴奋与期待。
淮水水蛟还算少,越往去南水蛟越是常见,很多人族勇士都以杀水蛟为荣,只是却没谁见过这种成了气候的大蛟,燕七以前也只当传说中能翻江倒海操控云雨雷电的蛟龙之属纯属吓唬小孩儿的,没想到今日却亲眼得见了。
在南荒也常有水蛟吞噬人类的惨剧,所以一般人族若是遇到小蛟能杀便杀,遇到大蛟尽量避之则吉。只是大蛟多半都潜藏于深渊大泽之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得见,燕七也是头一回如此真切的遭遇到这种能操控天地威能的妖兽,而且还是在人烟辐辏淮水流域。
光看这头未露出水面蛟龙的气象,似乎已经可以掌控超过数里方圆的天地元气,不知道是因为境界到了方能操控天地元气还是与生俱来的神通。
凡是拥有法力神通的生灵,不外乎先天而生或者后天练就的,人族虽为万物灵长,但也是需要通过后天修炼才能修成神通法术、操控天地法则。
但那些感某种天地本源法则而生的神魔,却无需修炼天生便能具备某种神通法力,而且随着寿元增长,自身的神通法力还能愈发变得威能强大,这却不是人族所能比得了。如有这样的人,绝非普通人类,定然是如传说中伏羲、娲皇一般的上古荒神。
燕七的脸色也是极为兴奋,刚才在船上人人恐惧,他也不例外,但上得岸来,恐惧既去,脑海中便有一种对掌控天地力量的渴求与兴奋。
这边厢老丁拜完“水神”,把眼看着周掌柜,问道:“掌柜的,已经多年没闹过蛟灾了,也不知这……龙神……还会不会回来,你看这却如何是好?”说着还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周掌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愁眉苦脸的答道:“今天这水路我是说什么也不敢走了,咱们看看光景,若是无甚大碍的话去船上把值钱的物事先搬些下来,若要是再去雇挑夫和车行走陆路,必定是要折了本钱的,这趟货怕是不好走了。”
老丁双手连摇道:“这会谁还敢走水路,哪怕岸边也不安全,龙神就算暂时不在这段水域,可这淮水中多有流传水蛟吃人的传说,这种恶物,平时只藏在水下,若有人靠近水边,便能从水下暴起上岸伤人,把人拖下水后。若是在船中,水蛟会从船底把船拱翻,落人下水嚼吃掉。何况这厮在水中力大无穷,一旦落水,便是它们的天下,就是神仙也挣扎不得。”
周掌柜长期行商,也是听说过水蛟厉害的,也满脸惧色的道:“水蛟食人我也多有听闻,不说方才所见的庞然巨物,便是丈许长的大蛟也能轻易把人撕的粉碎。”
老丁叹了口气道:“我行船几十年,也未见过如此大的,但这条船是我全家衣食,却是舍弃不得,我一会去船上拿些物什下来,把帆下了,缆绳系了,免得船被江风吹走。”说罢便要往水边走去。
周掌柜一把拉住老丁,劝阻道:“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这水中万一再藏得有蛟,些许货物,也不忙在一时,你那条船又怎比的上性命重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莫要去冒险。”
张货郎也在一旁解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先周全自家性命要紧。”
燕七见大家有些惊疑,便在一旁说道:“听说蛟龙成了气候便要入海化龙,那蛟定然是往下游去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包裹忘在船上了,我与老丁去船上下锚。”说罢也不等老丁,便径直往船上走去。
老丁也跟着说道:“小郎君说的也是,蛟成了气候是得入海,我与燕小郎君去,你们在岸上等着便是。”众人见他们都如此说,也无话可说了。
船泊的并不远,两人走了几步便跳上了船。上船后先把帆下了,随后两人找到了系船的铁锚,下了锚,燕七顺手拿了自己的包裹,老丁也把众人值钱的细软都拿了,下了船回到岸上。
见两人平安往返,众人也心下安定了几分,一行人都迎到了岸边,周掌柜冲着老丁问道:“我今日吃这一吓,出了一身冷汗,颇觉有些神思困倦,不知这附近可有村坊可能让我等稍事歇息?”
老丁却是废话甚多,絮絮叨叨的道:“我们这是在涂山山脚下,山虽不甚高,却没路上去。山上也没有村坊,打小就听老一辈人说这还是当年禹王劈山之处,顺岸边往东倒是有个小村坊,走过去倒也不远,只是沿路都是芦花荡,不太好走便是了。”
张货郎今日也吓得神思不属,只想着能怎么早点赶回家中,但这光景怕是暂时走不得了,也接着道:“今日水路怕是走不得了,可这里却也不是能过夜的地方,若是再有个虎豹狼虫什么的,可不是耍处,还是去村坊中寻户人家投宿为好。”
众人都不是鲁莽之辈,在陆上遇到虎豹狼虫倒也罢了,但水中可是蛟龙的天下,哪怕人水性再好,若水中遇上大蛟发威,也不要说抵挡,便是逃命都难。若明知有不可抵挡的妖兽还去冒这个险,是勇士的可能性一般还是极小的,多半是脑子有些贵恙嫌自己命太长了。何况又不是没得其他选择,故此他也觉得暂时先不要走水路为好。
当下众人商议好,先去找个村坊歇息,待到得村坊再说。至于周掌柜到底是雇人来船上搬货,还是来日再走水路,也不曾商量出个结果来。他这一船货已经损失不少了,若水路不能走了,只怕是要血本无归,只能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