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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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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无论如何,即便他是可汗,也不该杀我的雪玉,我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一股怨恨,只是脑中却不由自主的一紧,仿佛有过相似的情景,也许在我的前世,曾经看到过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罢,我摇摇头,或许是太悲伤了,才让我生出这种幻觉。

    “你杀了我的雪玉……你杀了雪玉……”我的眼神变得冰冷,恨恨看着他,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大汗,反正这仇我是记下了,虽然还不至于要报仇,但我以后决计不会再理他。

    “纤儿,你跟我回王庭,我十倍的偿还你。”处罗可汗的面色从来没有这样柔缓过,声音亦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刚才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若马带着你冲进湖泊里,你会着凉的。”

    “不要你管!不要你赔!”我扭过身,拭了拭泪,不再去管他人,只对狗儿道:

    “狗儿,咱们把雪玉埋了吧。”

    狗儿见我如此,虽然也心疼雪玉,但还是恭恭敬敬朝可汗施了一礼,这才过来与我一起动手掩埋雪玉。

    “王叔,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天就黑了!”刚才用鞭子抽雪玉的少年什钵苾打马过来,极不耐烦道。

    “你先回去吧!以后不准再如此莽撞了!”可汗沉着脸教训道。

    什钵苾显然有些懊恼,更不明白一向对他宽容的王叔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凶,嘴里嘀咕了几句,便打马朝王庭的方向飞奔而去。

    后面的一众随从有一半随着什钵苾而去,另一半均下马来,对可汗道:

    “大汗,不过是死了一匹马,赔他一匹就是,您不是说王后正在王庭等着么?还是赶快走吧。”

    另一随从也劝道:

    “是啊,大汗,没必要为个女子耽误了正事。”

    处罗可汗眼睛一瞪,喝斥道:

    “狗屁正事,你是急着回家见你的女人罢!滚滚滚,本汗不用你们陪着,都回去罢!”

    见大汗发话,谁也不敢再劝,更何况一个个都在外面打了半年的仗了,归乡心切,而如今已近王庭,大汗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于是一行人也都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与狗儿掩埋好雪玉,正准备一起同乘灰儿回去,大汗却道:

    “纤儿,来骑我的马吧,那匹马灰不溜秋的,跑起来一定很慢。”

    我看也不看他,只对狗儿道:

    “咱们走!”

    见我竟然要与狗儿同乘一匹马,大汗似乎极其震怒,声音也不再柔缓,忽然冲了过来,粗鲁的把我抱在他的马上,声音阴森森的:

    “你竟然要与别的男人同乘一匹马?!”

    我奋力挣扎,怒道:“是又怎样?与你何干?!”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愤怒,我又不是他的妻子,更何况我实在无法接受他如此粗鲁的对待,纵然刚才是我错怪了他,是他因为担心我落水才不得已杀了雪玉,可是现在,他把我抱上他的马,又算什么?!

    “你老实坐好了!否则,我杀了那个男人!”大汗的双目泛出凶光,狠狠一瞪狗儿,狗儿的面色也不由得变了一变,不知如何是好。

    而我,却深知面前的男人暴虐无比,从他一出手就结果了雪玉的性命便可看出,他虽有着与咄苾相似的容貌,却没有咄苾的仁厚,一看就是一个暴君,若我真的惹恼了他,他真会杀了狗儿也不一定。

    我低低嘀咕了一声“暴君”,却也只有忍气吞声的待在他的马背上,任由他带着我朝王庭飞奔而去,一路之上,我不断落泪,既哀悼死了的雪玉,更怀念咄苾的温情。

    丽君迎接大汗归来时,看到我二人同乘一匹马,异常惊讶,大汗却只是轻描淡写道:

    “纤儿的马死了,我便带了她一同回来。”

    我终于逃脱紧箍着我的桎梏,也不参加丽君为迎接大汗准备的烤羊宴,逃也似的离开了,回到自己的住处。

    哪知到了半夜,我听到外面有重重的敲门声,把我吵醒,小婢女银伽出去看了看,我听到她惊慌施礼的声音:

    “参见大汗!”

    我眉头一皱,他怎么来了?现在都已经半夜了,他不该与丽君在一起么?心里狐疑着,却也只能赶快穿了衣服起来迎接,我施了一礼,但依然倔强的偏着头,不理会闯了进来的他。

    “纤儿……我在外面最想念的就是你……我走时你还没有醒来……”他说到此处,打了一个嗝,满嘴都是奶酒的气息,我厌恶的捂住鼻子,看着摇摇晃晃的他,知道他是喝醉了,可是心里却不明白,他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酒话呢?

    怎么觉得这话他应该说给丽君才对,走错了地方了吧!

    可是名字却唤得这么亲切,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按照我与咄苾的交往来看,我以前不应该与大汗有什么纠葛啊?我一头雾水,见他喝得烂醉,也觉得没必要再堵气,毕竟将来我做了颉王的妻子,亦是他的弟媳了,一家子人,何必为了一匹马生这么大的气?

    于是气消了大半,言道:

    “大汗,您喝醉了,纤儿派人送您回去。”

    大汗摆摆手,口中说着“不,不,我没醉。”,然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居然做出长坐的姿势,我不由得焦急,为防出什么变故,我伏在银伽耳畔,轻声吩咐道:“去请王后来。”

    银伽悄悄退去,大汗醉眼迷离,也未注意,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纤儿,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你再不是那个随时都会逃走的假小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隋皇后,你真真切切站在我的面前!”

    我眉头一皱,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我早已忘却前事,只当自己又重新做了一回人,而他又在烂醉之中,安知不是在胡言乱语?我又怎么会是假小子?怎么会是大隋的皇后?

    可是心中却莫名的慌乱起来,仿佛对他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我之前,又真的不曾见过他。

    丽君瞒着我,狗儿瞒着我,所有人都瞒着我,而大汗却说我是大隋的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

    “大汗,您是真的醉了,纤儿是个女人,更不是什么大隋的皇后,大隋已亡,皇帝都没了,哪里还有皇后?”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分辨出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对前事的好奇令我不由自主的去探他的话。

    大汗哈哈一笑,言道:

    “对,对,这个天下,再无大隋了,你自然也不再是大隋的皇后了,你是我的,是我俟利弗设的,以后,都留在我的身边……”

    他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竟然情不自禁的起身,握住我的手。

    我连忙挣脱,后退一步,戒备道:

    “大汗,请您自重!”

    大汗一怔,摇摇头,恳切道:

    “纤儿,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少年?你以为我是因为王后的要求才去把你从窦建德手中夺回来的吗?她不知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多少年了,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忘记你,以前寻你许多年,后来知道了你的身份,我更是不敢,可是如今,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阻隔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口中说着,人却朝我扑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想要把我抱在怀中。我连忙闪开,这半年来我骑马练箭,健身的同时,也习得一招半式,虽然根本无法与男人对抗,但躲避一时却还是可以的。

    “你刚才说些什么?我不明白!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你,何来明白你的心意?”我见他扑了个空,因为喝醉了,身子摇摇晃晃,有些不稳,于是躲得远远的,却又不想就此离开,我想从他的口中得知我的前事。

    他晃了几晃,站不稳,忽然蹲了下来,口中咕哝着:

    “窦建德畏惧咱们草原的铁骑,不得不把你交出来,哈哈……他不知道,有了你,还要天下作甚?更何况,他守得那一片天下,也绝不会长久,迟早要灭的。”

    我从不曾听说过窦建德这个名字,可是第一次听到他从大汗口中说出,心中不由得揪然一紧,只觉恨意上涌,仿佛他是我几世的仇敌,可我却实不知我的过去与那个窦建德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我的过去,为什么如此的复杂?就连我的头发,也与众不同。

    “窦建德是谁?我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我放松了警惕,看着烂醉如泥,蹲在地上,快要睡着的大汗,问道。

    他哼哼两声,竟然打起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