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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君来信了!我是在丽君走了三个月之后收到她的第一封书信的,杨谅把书信交于我的手中,神秘兮兮的说:
“我真是嫉妒你呢,君儿除了给父皇母后上了一道奏表之外,只给你一人写了信,我们这些亲哥哥倒没有份了。”
我但笑不语,心情十分激动,回到望悠阁,命狗儿汲了一盆冷水,洗了洗手,然后便展开信件。
竟是几片形状各式各样的树叶,叶子均是极大,有的呈弯月形,有的或圆或扁,都已经干枯,里面还散落着一些干枯成标本的花瓣,怪不得一打开就有一股来自大草原的空旷清新的香味。
丽君娟秀的小字赫然呈现在叶子上,每一片叶子只写一句,我依次读来,分别是:
桃花时节离京去,何时扬鞭归故乡?三月二十八。
哀哀泣离愁,戚戚清泪干,四月初三日。
萧萧塞外风,寂寂夜难眠,四月初九夜。
拨琴弦兮无人和;公主怨兮无奈何;四月初十。
……
显而易见,这是丽君边走边写下的,从初离京城,直至到达突厥王庭,从她的字里可以看出,她离开时的不情不愿,以及在突厥的孤独寂寞,然后便隐有无可奈何认命的想法。
我把树叶小心翼翼的收好,闭目仰卧于床榻之上,脑中尽是丽君的模样,想像着她站在空旷的大草原中,孤独的身影被落日投在草地上,拖得很长很长。
草原的天很高,更加显示出她的渺小与孤独;草原的云很淡,每一丝云彩都如同她眼中迷茫的雾气,那么多的忧思。
都说公主是世间最有福气的女子,她们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们不像皇子,为了皇位不惜刀戈相见,血流成河;她们也不像后宫嫔妃,为了分得些许恩宠耍尽手段,斗得头破血流。
但是又有谁知道在这光鲜的外表下,公主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丽君若是生在寻常的人家,这样的年龄该是正值玩耍的季节,但是作为帝王家的女儿,从她一出生便已注定成为皇家的棋子,遇到和亲,她们必须远赴他乡,纵然遇到太平盛世,她们的婚姻也只会由皇帝作主,嫁给一些皇帝认为需要笼络的人。无论怎样,都是政治的牺牲品呵。
然而在百姓的心中,是永远想像不到,作为大隋最尊贵的公主,所要承受的孤独,与漂流异乡,不能归家的愁思。
而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命运?只是公主中较为幸运的人罢了。我苦笑着睁开眼睛,窗外光线黯淡,已近黄昏时分,脑中混混沌沌的,我起身去沐浴,今天是六月初一,按照当地风俗,算是小年,帝后摆家宴于嘉则宫,想到即将见到杨广,我方才阴狸的心情一扫而空,精心装扮起来。
一件冰丝织就的桃红色披帛,如雪的双肩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高腰的淡蓝色轻纱长裙,爽滑如肌肤般的纽带系于胸上,在胸前打一个双花,多余的带子垂至腰间,迎风起舞。手挽屺罗翠软纱,层叠的轻软花边与曳地的裙摆拖延身后,于华丽之中更添几分飘逸。
看着铜镜中的我,眉不描而黛,肤无粉自白,嘴不点而丹,心中颇有几分满意,而侍候我梳妆的陈婤则更加讶异的看着我,赞道:
“公主如此出去,恐怕天仙见了也要躲起来了。”
“可不是,咱们公主便如那画中走下来的人一般。”婆婆微眯着眼,笑着赞叹。
我脸色微红,娇嗔道:“你们便合起伙来羞我吧。”
嘉则宫内,歌舞升平,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我的位置对面正好是杨广,杨广今日仍旧一身半旧素衫,玉带束腰,长袖宽绰,丝毫不张扬。
我低着头,不大敢抬头看他,但我却能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时而飘过我的面颊,我的脸更是绯红。
由于是家宴,众人比较随意,秦王杨俊一边斜眼睨我,一边笑言:“二皇兄好福气,小嫂子生得真是国色天香。”
杨广则淡淡一笑,正色道:“三弟莫要取笑,你府中美姬如云,哪个不是国色天香?”
杨俊则叹了口气,道:“纵然把我全府的女人都拉来,也挑不出一个配给小嫂子提鞋的。”
我被他们说的更加困窘,好在皇上开口说话了:“今日是家宴,没有外人,大家不要拘着,尽可开怀畅饮,只是单单这样饮酒未免无趣了些,不如还按老规矩如何?”皇帝满脸堆笑的看着皇后,征询她的意见。
“皇上所言甚是,来人,拿鼓来。”皇后也笑容可掬道。
片刻之后,就见有人抬了鼓来,这是皇宫中常玩的游戏,击鼓传花,鼓声停止时花传到谁的手中便由谁站起来表演节目。这自然是宫中妃嫔在皇上面前展示才艺的机会,平素里皇后治宫甚严,她们难得接近皇上半步,更谈不上争宠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有许多妃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击鼓之人面前放了一架屏风,使他看不到我们,然后传花开始,首先是皇帝先把花传给了皇后,接着皇后又把花丢给了坐在她下首的荣妃,荣妃接过花,扔给了距她不远的太子杨勇,依次类推。
第一次鼓声落时,花传到了一个妃子手上,我认得她,她是陈婤的姑姑,进宫之后被皇后封了个贵人,居在偏僻的落梅宫,陈婤探望姑姑的时候,我曾一同去过,是以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据陈婤说,入宫三月,她并无圣宠,或者说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贵人存在。
陈贵人出身公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弹琴跳舞,更是出神入化,当然,这都是我听陈婤说的。
今日的陈贵人穿着紫色的短衣,她与陈婤一样,喜爱紫色,下身着碎花翠纱仙裙,手挽薄雾紫色烟纱,娥眉淡扫,发饰极其简单,只斜斜插了一支翡翠簪子。
虽装扮并不华丽,但整个人儿却如出水芙蓉般艳丽无双,我偷眼看了看皇上皇后,只见皇后面色微微一变,却仍旧不失气度,皇帝则瞳孔放大,痴若无人的盯着立于厅中的女子。
“妾愿献歌一曲,以助酒兴。”陈贵人体态婀娜,盈盈屈身,微微施了一礼,命人取了琴来,坐于厅中。
只见她指若削葱,口若含丹,琴声轻扬时,朱唇轻启,优美的歌声旋即飘荡在整个大厅。
一曲终了,皇帝带头鼓掌,连声赞叹,皇后也附和着,但我心中却为陈贵人担着心,看这个样子,她已成功的吸引了皇上,但也得罪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