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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县,城外乡村
伴随着舒缓的马蹄声,朱由检骑在马上左顾右盼。
看着路旁绿幽幽的田地,朱由检惊讶的问道:“徐先生,您在东安这里待了有多久?看起来,这成绩还是非常可观呢!”
“殿下,这些,子先可不敢居功。”徐光启看着路旁整齐的田地,规整的水渠,还有田间偶尔可见的甘薯秧,精神十分振奋。
“殿下,子先当初虽来过东安两次,但每次待得时间都不算长,最长就是天启元年这一次。就算那一次,子先也只待了半年左右。
说实话,子先都没想到这里现在能搞得这么好。
子先记得当初来东安时,整个东安只有黄秀才一家,愿意接受子先的指导。这还是因为黄秀才曾随我读过几天书的缘故。
所以,子先也只是在黄家的几十亩地里做了稍许规划。
我记得,直到子先临走之时,周围的农户看到黄家的种植有了效果,才又有几户愿意跟着尝试。没想到,现在……”
徐光启望着路旁的田地,嘴里十分感慨,精神却明显十分振奋。
“呦嗬,看起来这黄秀才的能力不错啊!”朱由检看看路旁田地整齐的规制,兴奋的叫道。
“殿下此言从何谈起?”徐光启半凑趣的问道,他也想听听信王有什么点评。
“先生你看,”朱由检指着路旁的田地对徐光启说:“这些田地,田垄分布的非常均匀,地与地之间的水渠也非常连贯。这说明,这些田地必定是一起规划建设的。
那黄秀才虽然有先生留下的模板,但能让这么多户、这么多地接受统一的规划,并修成统一的样式,此人的才华也可见一斑了。”
如此的田地样式,才有几分前世记忆中那些农场的味道。朱由检在心中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听到信王如此推崇的言语,徐光启的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注意到徐光启脸色不对,朱由检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在夸奖徐老的朋友吗?怎么还夸出不对了?
侧后一个身位的楚天行,看出朱由检的尴尬,他低声对朱由检禀报:“殿下,那黄秀才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连宅子都抵出去了,那还有能力做这些。”
听到此话,就算再皮粗肉厚,朱由检的脸上都透出了一丝红晕。
太尴尬了,他怎么就把这一档子给忘了。
撇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检打了个哈哈。
“哈哈,离村子不远了,咱们紧走两步,先去村中看看再说吧?”朱由检掩饰性的大声叫道,率先向村中驰去。
信王说的很对,不管黄秀才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都得进村才能知道。徐光启望着信王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暂且压下对朋友的担心,放开马缰跟在信王身后向村中行去。
东安县城
一座宽敞的花厅中,一个胖子从摇椅上坐起身来,把手中茶杯重重的墩到矮几上。
“老二,都怨你。这下麻烦了吧?你说该怎么办?”
“当初若按我的法子,我们就按文书收地,就把地强行收过来,那个穷酸又能怎样?管他的死活作甚。那样做多干净利落。你说说,咱们绕这么个大圈子到底是干什么?”胖子明显一肚子怨气。
被胖子喊做老二的也是个胖子,只是吨位比他小了不少。
老二一脸凝重的打开手中折扇,快速的扇了几下。
“大哥,那穷酸说什么也是个秀才,咱们要真把他逼死了,那事情就真麻烦了。”
把手中扇子合上又张开,反复了几次,老二嚅嗫着问道:“大哥,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收手了?”
“收手?老二你疯了。现在收手,那咱们送出去的那些不就全打了水漂。另外就算咱们想收手,那边能让?”胖子听到老二收手的建议顿时勃然大怒:“我看你真是要疯了。”
“今天来的,可真是少詹事徐光启啊?”老二低声提醒胖子。
“徐光启又怎么样?他只不过是詹事府的一个少詹事。当今天子还没有子嗣,詹事府也还是空的。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冠带闲住的少詹事。他有什么可怕的。”胖子大声的咆哮,叫嚷声中他觉得自己分析的非常在理。
一个冠带闲住的少詹事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与官员对上,要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不就更麻烦了吗?”老二嘴中不服的嘟囔着,手中的扇子扇的更快了。
东安乡村
慢慢进入了村子,朱由检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村子实在太破了,比京城那些皇庄还要破败一些。
在朱由检眼中,皇庄那些土坯房就已经是前世最落后山村中的建筑了。眼前的这个村子更离谱,村中的土坯房完整的都不多。
怎么形容呢?
嗯,应该和遭了灾一般。
一激灵,朱由检从马上极力向远处观瞧。
嗯,这个村子应该是遭了灾。
看到村中凄惨的景象,徐光启不由的轻驱马匹,从村中的小路艰难的超越到朱由检前面。
一边打量村中的景象,徐光启一边回想心中的记忆。
“殿下,请往这边走。”徐光启一带马缰,向他记忆中的方向行去。
顺着崎岖的小路,一间破败的大茅屋出现在朱由检眼前。
破旧,这是面前茅屋给朱由检的第一印象。
面前的茅屋看上去面积不小,就是屋顶都有些破损,门窗也都残破不堪。瞧上去就不像是个能住人的房屋。
“有人在家吗?”
徐光启翻身下马,在那个快要倾倒的破门上有礼貌的敲了敲,口中高声的问道。
这种房屋还会有人住?
出乎朱由检的预料,那破损的房屋中竟然传出一个声音:“你找谁?”
屋中传出的声音比较低弱,说话的人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是黄杏雨贤弟吗?老夫徐光启。”徐光启试探着问道。
“是少詹事徐先生吗?”
听到徐光启自报姓名,屋中人回问的声音中,明显透出了一股兴奋之意。
“正是徐某,”徐光启大声给予他肯定的答案。
“屋中可是黄贤弟,可否出门一见?”徐光启的话音中充满浓浓的不解之意。
这才几年没见,黄家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