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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子里的鱼已经只剩下骨架,瓷盅里的茶也凉了,郢都的天色黯淡下来,一盏豆大的油灯放在方桌中间,屋里升起祥和温暖的光晕。
“怎么会拿你的前程开玩笑,吃鱼是真,说事情也是真。”徐风吃饱喝足,悠然说道。
蒋辽有点看不大懂,隔着桌子疑惑的凑了过来:“难道真要去杀杨彪?”
徐风微笑摇头,“忠义堂比试的名额,包在我身上,你就不用费心了,养好精神,像今晚的鱼,多吃点好的,到时候扬眉吐气的好好打上几场。”
“徐兄弟真有办法?!”冷着脸在桌边收拾杯盘的王翠花,听见徐风这样说,欣喜问道。
“那当然”徐风笑道:“鱼都吃了,办法能不有吗。”
“徐兄弟可不能拿我家相公消遣,忠义堂比拼,蒋辽晚上做梦都念叨这事。”毕竟是两口子,谁亲谁疏王翠花倒是分的清清楚楚。
“放心,我还会来吃鱼的。”徐风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了,不打扰二位休息……”
……
郢都夜景,非同一般,即便是这贫民陋巷,也是灯火辉煌,热闹景象大概到到半夜才能将息。
徐风一个人随便在街上晃悠,不多时就注意到几个修行者,境界竟然都在金石境上下。
这郢都果然是高手如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提升修行境界,没有金石境的身躯做支撑,那些日夜冥想储存起来的真元和神念就没有办法施展出来。可经脉不通却是事实,如此只有凭着青龙和法器搏上一搏?还有二十五天时间,还是尽快寻回霸道的玄冥石碑靠谱一些。
徐风一边想着,一边打听“无名道观”的所在,不料问了许多人,都是摇头一愣,“无名道观?遍地都是啊,小哥要找那一座?”
徐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天火峪上老道拿走玄冥石,说是进郢都城,到无名道观来找他,如今郢都处处都是无名道观。
走出去数里地远近,街上的人声渐渐低沉,临街的店铺也稀疏起来,街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开始有白玉制成的立柱,柱子高大粗实,上面雕刻有祥云飞龙,显得富贵无比,每根立柱上面都有一个球形的镂空石雕,里面放置一盏灯,将街面照的十分明亮。
徐风抬眼望见前面一座巍峨的门楼,上面是“南阳观”三个大字,门楼后面是一条青石甬道,在幽森的柏树林里蜿蜒而进。
好气派的道观,徐风赞了一声,心里想着,在这里也许能打听出一些消息。
门口有值守的小道,手拿拂尘,发髻高盘,上面插着一根银簪,像是刚刚在丹炉前烧火回来,脸上烟火气息很浓。
“请问道友,无名道观怎么走?”
站在巍峨门楼下的小道士,鼻孔朝天,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徐风的问话。
徐风提高声调,继续问道:“我说,无名道观怎么走?”
年轻道士依然毫无反应。
“不会是聋子吧”徐风咕哝道,准备转身。
……
“你给我站住。”青涩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说谁是聋子呢!”
徐风笑道:“道友误会,误会,我是问路的,去无名道观怎么走?”
“那是你的事!”年轻道士眼一翻,说道:“你说我是聋子这事怎么解决?”
徐风微微惊讶,难道运气这么不好,又遇上跋扈子弟!
“纯属误会,要不这样,你也叫我一声聋子,我们两不相欠,道友意下如何。”
“你算老几,不懂规矩!”小道士嘴一撇,伸出手来,“赔道爷五两银子,否则让你爬着回去。”
徐风微微一笑,抱着手臂在小道士面前走了两步,说道:“你确定?”
听着徐风的中州口音,小道士本来以为吃定这外地人,最近几天,这种事情他没少干,颇赚了些银子,可是徐风脸上那抹笑容,又让他有点不大确定,干脆将拂尘向道袍领子里一插,合手拍了两下。
听见声音,门楼上下来三个同样年轻的道士,两个拿拂尘,为首的一个背着道剑。
“师兄,这人骂南阳观的道士都是聋子,我让他赔五两银子,他不但不赔,竟然还想找事!”小道士有恃无恐的说道。
被称为师兄的道士,生的方面大耳,斜眼着徐风背上的剑,面无表情的说道:“五百两!要么就拔剑吧,不过对着南阳观的道门拔剑,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我的剑不战无名之辈,报上名来!”徐风想起这样一句话,脱口而出。
南阳道观,论财力算是京都六大道观之首,比三清道门总坛所在的三清观还要财力雄厚,郢都地界,不论朝廷还是修行界,没有人敢拂南阳观的面子,弟子们个个在街上都是横着走的主,背剑的道士以为眼前的少年只是随便说说,给自己壮胆,那里敢真的出剑,漠然说道:“南阳观钟大。”
“钟大,中大,”徐风拍着脑袋说道:“你难道还有个弟弟,叫中二。”
那方面大耳的道士猛然一愣,疑惑说道,“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
徐风哈哈大笑,恐怕说到天亮,跟这群道士也讲不明白“中二”是怎么回事。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心中叫苦不迭。
钟大,钟二是南阳观修行的一对兄弟,那个钟二就是在龙虎榜上将徐风尊为天人的小道士。论天赋,钟二要比钟大强太多,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境界却已经稳在天启中境,如此年轻却有这样的天分,算是南阳观里较为出众的弟子之一,比起哥哥钟大更受人尊敬,地位也要高上许多。
数日之前,因为搞砸了观主交代的差事,被贬黜到杂役之列,他的亲兄弟钟大也因此受到牵连,从修行弟子被贬来看管门楼。这件事情的内幕,钟大是知道的,他对这位修行比自己出色的弟弟是又惧又气,不就是夺人家几处田产吗,难道比杀人还难,竟然因此失去了观主岳见虹的宠幸。
“看在钟二的面子上,银子暂且记下,你走吧。”钟大说道。
徐风笑声戛然而止,但细细一想,不禁再次哈哈大笑。
“这位道友,谢过!不过徐某真的是来问事的,请问郢都城的无名道观在何处?”
钟大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眼前少年莫不是钟二故意找来消遣自己的,可弟弟根本不是那种人啊。
“我敬你是自己人,不要再胡闹,如果惊动了道观里面清修的师长,你可不要后悔!”
“连你们都不知道无名道观?!”徐风愕然。
那名拿拂尘的年轻道士,看着眼里就是挑衅,他本来是这门楼的管事,每月比其余两人多拿十五两银子,钟大被派下来顶替自己,银子变少,心里已经压着气,此时又因为钟二要放这人走,他那里肯。
抽出拂尘刷就准备向徐风脸上扫去。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门楼后的柏树林里响起:“是谁在问无名道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