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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门出来,一抬眼,就看到坐在病房门口长椅上的宁远。
我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却并不见了慕睿轩的身影。
看来,这两头狮子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慕睿轩的离开,我的心里,竟莫名的有些伤感?
宁远听到开门声,原本垂着的视线,慢慢聚焦,最后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犹豫着、轻轻问了一句,“刚刚,我们吵到阿姨了吗?”
我转身轻轻带上门,然后才摇了摇头,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既然是来看我妈妈的,现在为什么坐在这儿,不进去了?”
宁远苦笑了一下,幽幽地叹了口气,“刚才,我没听你的话,让你难堪了,我怕进去,你看见了我,又会心烦生气了。”
“宁远,你现在才想起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晚了?”我也不是在讽刺他,只是不太想接受这个迟到的愧疚。
宁远听了,好像很自责似的,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脑袋向后面的墙壁重重地撞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响。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抓住他的胳膊,吃惊地问,“你这是做什么?有力气没地儿使啊?”
宁远在我碰触他的一瞬,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好像在期望着什么。
我忙松开了手,不自觉地向旁边挪了挪。
宁远见了,热烈的眼眸又渐渐冷却了,最后变得空洞无物。
他坐正了身子,眼睛看着对面的墙壁,喃喃道:“我知道你讨厌我针对慕睿轩,可是我只要一见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控制不住地就想要压服他,占他的上风。”
听了这话,我无言了。
其实这种状态,跟我见到华悦时,我沸腾又抓狂的情绪,是一模一样的。
我想,这就是面对仇恨时,人的自然本能吧。
虽然我不想看到他与慕睿轩对峙,但对于宁远来说,这却是他的当泄,我是没理由生气的。
就这样,我们俩静静地坐着,彼此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走廊里,来来回回地不时有医生护士经过,看到我们俩这样丧气的样子,谁也不敢跟我们说话。
半晌,还是宁远率先平复了情绪,转头看了我一眼,关心地问,“对了,光顾着吵架了,我都忘了问,伯母的病情怎么样?”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也许是我没有商量的对象,我竟没有隐瞒,伤感地将母亲的病情,照实说了一遍。
宁远想了想,什么都没说,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搜寻着,不一会儿,他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hello,John,I'mNing.”
听他突然说起了英语,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电话持续了十几分钟,因为我在国外呆了三年,所以我听得出来,他是在向这个名叫John的外国人了解行程。
挂断了电话后,我不解地问,“什么情况?”
宁远终于露出了笑脸,兴奋地揣起电话,笑着说:“跟我通话的这位John,是美国著名的心脏病专家,我在国外期间交到的好朋友,这几天,他刚好在国内做学术交流,我想请他来桐城给伯母会诊一下,看看可还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听了他的话,我也激动起来。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给母亲转回美国做后续的康复治疗,虽然我们现在的主治医生,已经是国内的顶尖专家,但不管怎么说,国外的治疗技术,还是要高于桐城的。
只是,因为母亲刚刚手术完,我担心长途跋涉,会让母亲的病情加剧,另外,我身边又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所以,迟迟不敢行动。
没想到,宁远竟然帮了我这样一个大忙。
这样,我们可以不用经历长途跋涉的旅程,在国内足不出户,就可以得到美国顶级专家的诊断与建议。
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宁远,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平淡地说出这几句话来。
宁远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们俩,不用说谢字,如果你真要感谢我,那就请我吃个饭吧”
我愣了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好,正好我中午没吃饭,现在就去吧。”
宁远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抖了抖皱巴巴的衣服,精气神儿跟刚刚我出来时,立刻就不一样了。
我回病房看了一眼母亲,她还在睡着。
我便去了护士站,拜托护士帮忙照顾一下母亲,这才放心地随着宁远,离开了医院。
吃饭的地方是宁远选的,一个很有田园气息的私房菜馆。
我心里有些唏嘘。
宁远跟慕睿轩,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就连吃东西都很是相像,都偏爱这种小众的私房菜。
宁远见我愣神,不安地问:“怎么?是不是不喜欢吃?要不我们换一家?”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摇头,“就是挺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所以看得愣了神,没事儿,我们进去吧。”
说着,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主动抬腿向里面走去。
然而,就在我们进到菜馆,路过第一个包间时,我跟宁远不约而同地站住了。
因为,从包间里,传出了一阵争吵声,而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宁远冷着脸,不顾服务员的阻止,一下子推开了门。
里面的两个人,慕睿轩和洛晴天,看到我们时,也都愣住了。
服务员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地向他二人道歉,可又不敢拉我们出去,毕竟能来这种私房菜的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谁也得罪不起。
我也愣在原地,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不过很快,洛晴天反应过来,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又转向宁远,意味深长地问道:“呦,这么巧,怎么是你们啊?来吃饭?那一起吧?”
说着,便招呼服务员,“来,再上两副餐具。”
服务员一看我们认识,松了一口气,如遇特赦一般,答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了。
我看了眼慕睿轩。
他的脸色,有尴尬,有怀疑,有气愤,甚至还有不甘,尤其在看到我看他时,更是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我原本还有些难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硬冷起来,甚至是升起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