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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心存了这个疑问,为什么我同样也是高家的千金,却不得不被命运带上了另一条路上?
别人都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时,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钟曼在她父母身边为所欲为?
哪怕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只要是没嫁人之前,多数也都是无忧无虑的,不用每天敏感地去看寄养家庭的脸色。
可是我,虽然在万幸中,有钟家奶奶百般照料,却也明里暗里地经历了所有灰姑娘故事中的情节。
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我父母的过错,这么些年,他们也是受害者,不论是身体与心灵,他们也同样都经历了比普通父母,更为焦灼的煎熬。
所以,如果母亲不主动提起,我真的不忍心让她在这种状态下,还去回忆那些伤感的往事。
但现在,我止不住的眼泪,让我的心墙已经决堤了,我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声音抽搭着,握住母亲的手,问道:“妈,当年,我还那么小,高晓燕也只比我大了三岁,我们俩身边应该都有保姆、阿姨,为什么她会有那么重的心机和胆子,把家里人都支开,再将我偷偷带出去抛弃了呢?”
母亲听我问完这些话,眼睛空洞迷离起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回忆过去的那些往事。
我不敢催促她,只一边无声地抹着源源不断的眼泪,一边静静地等着母亲开口。
然而,过了十几分钟,母亲都没有回过神,就在我以为,她也不想告诉我实情的时候,母亲终于将视线转移到我脸上,缓缓开了口,“孩子,你还记得那个跟你争夺家产的叔叔,高德仓吧?”
我愣了愣,木然地点了点头,“我记得。”
母亲叹了口气,道:“他跟你爸爸同父异母,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得不到家里人的认可,虽自小远离高家的核心范围,你爷爷也给足了他们娘俩儿生活的资本,但他却一直存了跟你爸爸争夺高家家产的心思。当时你的失踪,便也是他设计的。他借口回来给你爷爷拜寿,然后见晓燕年幼无知,又对你心生嫉恨,所以便支开家里人,借着晓燕的手,把你骗了出去,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他接手把你带走了。”
“这么说,真正拐走我的人,是高德仓?”我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个难以自信的消息。
母亲点了点头,“当天,晓燕回家后,我们一直找不到你,知道她平时不喜欢你,便对她连哄带吓,逼她说出你的下落,她这才把高德仓供出来,说是他跟晓燕保证过,只要把你骗出去,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她便是高家唯一的小公主,所以,那时我们就知道了,晓燕只是受了蒙骗,而真正的操纵者,却是高德仓。”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无意中偷听到的,洛晴天揭晓慕睿轩母亲的事件,关键人物也是这个高德仓。
这是巧合?还是一个连锁事件?
目前看,还不得而知。
于是,我继续问,“那后来呢?”
“后来,”母亲顿了顿,接着道:“你爸爸跑去找他,好说歹说,连用自己名下的高氏股份跟他交换,想要换回你,可是,这个狠心的高德仓,却死活都不承认自己带走了你,最后,你爸爸跟他闹翻了,想要去报警,可是,你爷爷知道这个事情后,害怕家丑外扬,影响高氏家族的声誉,便硬是压着你爸爸,将事情瞒了下来,而高德仓则被他撵出了国外,之后,你爷爷跟你爸爸,亲自带人去找了你很久,但都没有消息,最后有一次收到线报,说是你被寄养在了临市的一个孤儿院里,你爸爸便半夜动身去寻我,只是,路上出了意外,你爸爸受了重伤,虽然人抢救了回来,可从那之后,他的身体便不好了,这也是他现在下肢不能动的诱因。而等你爸爸缓过来之后,我再抽出身去寻你时,你又再次没有了线索,一直到我们最终相认。”
原来,这就是我失踪的经过。
虽然那时我太小,所有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母亲的讲述,却画面感极强地在我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对高德仓满腔的恨意,像火球一样,在我的体内乱串。
但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我心中还有很多疑问。
既然父亲已经愿意拿出自己的那部分股份,高德仓为什么却不愿意放了我?
而我,又是怎么从孤儿院,流落到钟家的?
显然,这里面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我刚想继续追问,母亲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喘起来。
我吓了一跳,自责得忘记了流泪,连忙坐到母亲身旁,扶着她,一手帮她轻拍着后背,一手帮她在胸口轻抚着,嘴里着急地念叨,“妈,您别激动,快别想这些事了,我再也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母亲的脸憋得通红,缓了好半天,才终于缓顺过来,靠在床头疲惫地喘着气。
我倒了杯水,送到母亲嘴边,“妈,润润口,我这就去找医生来。”
母亲小口喝了一点儿,然后摆摆手,“不用找医生,我刚刚说急了,现在我慢慢说,再不说,我怕我没机会了……”
“妈,您说什么呢?”我急着打断她这种不吉利的话。
母亲笑着看我,“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我们拗不过去的,但是,在我有生之年,能找到你,看到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我没有遗憾,之前不告诉你这些事,是你爷爷怕你恨他,怪罪他拦着你爸爸报警,因为当时他太自信了,他认为在桐城这么大的地方,他高氏集团的董事长,想要找回自己的孙女,简直是一如反掌,但没想到,最后他却失算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怪他的,更不怪您和爸爸,我知道,你们都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母亲听了,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也流了下来,张开双臂,将我抱在了怀里。
就这样,我静静地感受着亲情的流动,默默期盼这一刻,能永远这么静止下去。
然而,聊了这么长时间,我见母亲也有些累了,只能从她怀里钻出来,安慰她让她睡一会儿,我去取检查结果。
从病房出来,我直奔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向他详细了解了我妈的情况。
主治医生从打印机上拿过手术同意书,推到我面前,专业化地说道:“钟小姐,我们之前已经沟通得很详细了,所以我也不再多说,只提一句,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但就你母亲现在的状况,手术要比保守治疗更有效果,所以,不管风险有多少,我都会尽力的。”
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那些汉字,没再多说什么,无奈地签下了这份沉甸甸的手术同意书。
之后的几天,我把工作带到了医院来处理,白天陪着母亲聊天,晚上在母亲睡着后,我再爬起来办公查资料。
好在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用母亲自己的话说,是自己活着走下了手术台。
虽然这话听着很凄凉,但对于母亲那个年纪人的心脏手术,能平安下台,各项指标又暂时恢复了正常,这不能不说是幸运的。
然而,我发现,我的平静,总是持续不了太久。
手术之后的一天中午,我去给母亲打饭,再回来病房时,竟听到了慕睿轩的声音,从母亲房间里传出来。
我抱着保温桶,下意识地躲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