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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宛子城。
赵岳吩咐值班侍卫:“叫孙新夫妇速来见我。”
不多时,孙新夫妇急匆匆来到忠义堂和赵岳见了礼。
孙新看了看顾大嫂。顾大嫂急问:“不知寨主急召我两口子有何吩咐?”
他们上了梁山,工作适合他们,梁山这又没有世俗人家的那种生活压力,一切都有山寨免费供应保障,而且吃的方面是超级富家大户都未必能有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天南地北的东西,品种丰富之极,供应很充足,赵岳虽然是大体按山贼强盗的模式管理的山寨,对梁山军并非是帝国那边的正规军建设,要求不那么严谨全面,悍匪其实仍然是悍匪,只是训练管理得精通战斗、积极骁勇敢战,大家的关系也井然有序而简单,比正常的山贼团伙团结义气和睦得多,在这生活就格外快活轻松,是心里方面精神上的那种活得好有依靠有指望的轻松,日常的值班是极严谨辛苦的,训练尤其疲惫......孙新夫妇上山后几乎转瞬就喜欢上这了,又擅长交际,这太适合自己了,很快和山寨将领和三军将士混得精熟,每天都是脚下生风,脸上欢快,负责的活干得劲劲的,只是心里唯独牵挂着孙立放不下,也不知孙立孤零零一个人在登州官场熬怎样了?当了兵马都监,终于如愿以偿了,却只怕也不是活得真那么如意......登州那的军队以及官场那么混乱复杂,孙立够精明却也只怕未必能应付得来......今日赵岳突然召见他们速来,只怕为的就是孙立这事,别不是兄长遇到大祸了.......
赵岳看到夫妇二人忐忑急切的神情,心中也然,也不啰嗦,直接告诉他们:二龙山攻破了登州,孙将军被登州那帮官僚推背了所有罪责,要问罪发配,官做到头了。朝廷旨意会很快下达登州。
顾大嫂听完不禁叹口气,神色间一副果不出所料啊。
孙新顿时满脸忧虑,脱口道:“发配?只怕也不是寻常发配。我兄长怕是发配路上性命难保。”
这两口子武力成就未必能有多高,也没多少文化见识,但做人确实是深通世俗人心,够精明机警,是能混世的。
赵岳点头,“召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
说着,他又看着紧盯自己的孙新,见他神色更焦虑了同时却眼神中越发充满了某种希望,缓缓道:“你下山一趟,暗中照应你兄长一路安全到孟州。你不精通跟踪保护,这事也不那么简单,必有二龙山及登州官府的人从中搅和,路上还有其它凶险,如今全国到处黑店很多的,你自己怕是应付不来,我安排人手协助你。走时,朱贵那会对你交待好。朱贵安排的两人是情报部的高手,跟踪、刺杀、搏击......是他们的专业强项,这种江湖争锋谋算都是强者,而且经验丰富,你和他们配合好,就万无一失。此外,孙将军那,你们也知道,他是很精细机警的人,武力强悍,也不是好算计的。不必担心。”
这么一说,夫妇俩的焦虑神色顿时大减,可是孙新望着赵岳,犹豫着显然心中有想法,想说点什么,想恳求.......
顾大嫂快言快语爽快道:“岳哥儿,我大伯子他......应该悔悟了。能不能让他上梁山为你效力......咳,他...那什么......”
她如此称呼,无疑是表示和赵岳的亲近关系,想加强求情效果。
赵岳就知道这夫妇会提这个,笑着却坚定摇头道:“我要孙将军最终入伙二龙山,并非嫌弃他什么不放。人都有缺点。人生熟能无过?孙将军是极聪明的人,懂得反省悔悟。这个,我很确信。我不收他上梁山和你们团聚,其中的打算,此前也多多少少跟你们说过一些。“
”二龙山需要孙将军这样的超一流高手。二龙山也会谋算他不得不入伙上山努力效力。宋江必不肯放过他这样的高手,此次发配路上就会显现,而且他已经安排轻功盗窃高手亲信毛和尚对孙将军的事做了些什么。你们兄长也必会选择追随精明的宋江,而不是义气却手段弱野心小的晁盖。我也需要孙将军归宋江一派,帮助宋江达到某些目标,也达到我的目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涉及到咱们梁山军存在的意义。二龙山势力、宋江团伙事实也是无形中在为我梁山做事,是间接的我部整世力量一部。事关帝国在这边的战略大局。你们兄长在其间也是人尽其才,比在这更适合他的能力。我是这么考虑的,主要是,说到底,在哪不是打仗呢?在梁山这照样得搏命厮杀,一样有随时折损战场的大凶险,你们说对不对?”
孙新两口子听了这话,都先是脸红了红,都了解孙立的性格,知其......说得好听点是务实识时务,对非至亲,比如他们夫妇或乐和以外的人,是不会真讲义气的,入伙二龙山,肯定追随手腕高功名权势野心大的宋江,而不是对义气的晁盖讲义气........随后,夫妇俩也听懂了赵岳强调的意思.....对帝国战略大局而言,孙立在二龙山起的作用要比在梁山大得多,功劳自然也大得多,这其实是赵岳特意给孙立准备的一种成全与日后的退路,当然,这种功劳,没有了孙立,他们和嫂子也可代领而受益,而退路,就得看孙立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能走.....赵岳说得也对,在梁山一样要打仗会面临死亡......唯一不同的是在这有他们夫妇在可随时相互关心帮助,在二龙山则全靠孙立自己了.......好在孙立的本领不是一般的厉害,人也足够精明机警,自保能力是不差的,战场上能杀死他的人可少见.......他们也听出了赵岳在此事上强调的坚定,那么......就如此吧。
他们相信赵岳不会放孙立孤零零在二龙山任其自己挣扎自保,必还有后续安排。
果然,赵岳一笑又说:“你们真不必担心。二龙山有安排好的良医保障,会暗中格外关照你们兄长病或伤。以后也会有能干的人投奔二龙山,最终成为孙将军的可靠亲兵,不会真孤独无助.....这都不是难事。还有内甲,你兄长也会暗中得到的.......”
两口子一听,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大为放心。
他们知道公孙胜是赵岳的人,有大权在握的公孙胜暗中操作,那些事自能轻松布置好........
赵岳又严肃起来,叮嘱孙新:“注意,此次下山,你不要露面,不要让你兄长察觉你存在,更不得泄露任何事让他知道点内情......要一切都按宋江的谋算以及孙将军自己本心的选择,很自然地发展下去。这是对他的磨砺。这样也是最能保障他安全的。否则被宋江察觉蛛丝马迹。孙将军武艺高,战场上没人能杀得了他,却会在必要时能轻易稀里糊涂死于内部暗算。不是谁聪明机警嘴紧就可以当好间谍的。间谍是一种很特别的能力,需要的是一种特别的素质,而且要专门训练。”
赵岳声音严肃,尽管并不严厉,但无疑闪烁着:工作就是工作,与人情无关。军法无情.....你两口子可不要以情犯法.......
两口子在梁山也有些日子了,快一年了,也很明白梁山,或者说是赵岳的这种人情与工作严格区分开的风格。他们通过在海外工作生活的乐和以及嫂子的通信中也了解到海盗帝国的体制、国情也是这样,在那,人情关系网绝不能触犯法律及国家强调并努力建立的新社会规则,否则,你自己可能感觉只是人情办了点私利小事,却后果严重,代价太昂贵......二人赶紧郑重承诺,绝不会私心任性泄露一丝一毫........
随后,孙新简单收拾了一下,和情报部两人急急离开了梁山,奔向登州.......
登州路上,孙立戴着大枷慢慢走着,看到认识他的沿途百姓诧异的眼神,他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之极。
李大、王二麻子,两解差背着自己与孙立的行囊,默默跟着孙立的步伐走,态度似乎很好。
此时的衙门公差,包括京城衙门的,全是些坏蛋老衙役或地痞流氓补充顶上职缺的。
这两解差自然也不是个东西,但对孙立却是凶威中有客气,似乎二人都佩服尊敬孙立而愿意关照着......这当然也是欺骗.....这趟活既收不到孝敬,没油水,还得长途跋涉劳累冒大凶险,二人心中才不乐意呢,心中对孙立嫌弃愤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尊敬善待孙立。一切都是知州和通判大人特意安排的哄骗麻痹,才不得不演戏.......
他们奉命要在押解途中寻机结果了孙立,只是得离开登州境以后再动手。这事不能让登州人知道。
李大、王二麻子对孙立客气,也是因为畏惧孙立之勇。
孙立只戴着枷,却没手铐脚镣这种往日惯常必配的强大束缚牵绊.......被海盗抢得,罪犯、监狱,这类刑具至今也没能配上。大宋王朝如今产的那点矿产铁料全力用于打造卫国必备的武器都远远不够用,哪还顾得上打造其它无关紧要的东西。
再说也没工匠干那个。
工匠更缺,但凡会点打铁手艺的都召集起来在京城将作监充当军工工匠用了。民间如今想用个钉子也是大难事。
就孙立这本事,戴枷束手又怎样?
两条腿是自由的,武力就至少保持了一半,岂是李大、王二麻子这样的家伙能对付住的。
孙立不收拾教训他们,不恼怒翻脸逼着打开大枷,获得自由,径直负罪而去,这已经是二人烧了高香了。这两狗解差岂敢象对待寻常罪囚那样耍凶横和怨气.......
一路说说话聊着天,平静顺利地出了登州,一囚徒两解差,三者间的关系似乎磨合得融洽自然,相互体谅关照相互保护,有麻烦共担着......孙立似乎已完全信任了敬佩自己的两解差,似乎心中暗藏的警戒心慢慢放下了.......
这一天来到了路边一处村落小客栈住宿。
这处村落不大,山多田地少的缘故,聚不起如今要求高的百姓自发汇聚来形成安全的大村镇。客栈也很小,就是几间平房,由三个寻常的村汉兄弟操持着,收拾得还算干净,饭菜,一样没肉食,却也还可口,酒?是没有的。酿酒粮食不缺,但这个小村落自己不会酿造。酒要到别处去采购,很贵,店主苦着脸说没钱,如今这世道过往客人太少,铮不到钱,农闲时操持着勉强糊口而已.......只能请客官多担待......
一切仍然如前路上一样无风无波无稀奇惊险处.......
李大、王麻子照常照顾着戴枷不方便的孙立吃罢了饭,天也黑了,洗漱,准备睡觉。
两解差照常先自己洗好了,然后端着热水给孙立净面洗手烫烫脚解解乏什么的。孙立垂腿静静坐在炕边。二人打了木盆热水过来,放在炕边孙立脚下,然后惯常一样一齐给孙立脱下军靴,然后帮忙洗脚......一切都很平静很寻常很自然......
但,就在二人一左一右俯身伸手一齐抓向孙立的腿想猛的按进水中时,孙立突然脚丫子向下一探勾到了木盆边,把木盆勾翻了,满盆的热水一下子全洒了,全扣浇在李大、王二麻子的腿脚上,脚上尤其浇得那个全面那个透彻那个突然.......李大王二麻子嗷喽一嗓子,如猛然通了电一样猛蹦了起来,脸都瞬间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个个溜溜圆,都单腿跳着抱着另一只脚雪雪咝痛,却旋即又放下抱的脚去抱另一只,因为另一只脚也惨重烫伤了,疼啊,太疼了,不是人受的......
随即就是顾不上或是不知该抱那只脚了,改两脚乱蹦乱跳,烫痛得都蒙了,一时不知赶紧把鞋子脱下来才是正理,让湿透并滚烫的鞋子还有裤子继续滚烫着他们的腿脚,继续让他们承受滚烫滋味并加重伤害,好在在昏头蒙脑中还知道蹦离洒水区,惨叫着蹦到无水凉地处才一屁股跌坐在地呼痛,这时候才想起赶紧解下灌满滚烫热水的鞋子......
一脱鞋子又是嗷一声惨叫,凄厉可怜之极.......痛得两人差点儿当场昏过去,面目极度扭曲,神色骇人之极,仿佛火中痛苦的厉鬼......露出的脚烫伤得......惨不可言.......可见这盆热水的可怕温度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