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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听得浑浑噩噩,丝毫没有察觉意识正在变得模糊。尚存的倔强促使她摇头,发出最后的抵抗:“不,我不是这样。我并不是不需要美好和爱的家伙......”
“但你亲手杀死了师父师弟们给这些无辜者,这是事实。”似乎有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伴随着海清的话语,悟空的心底再次涌现起汹涌的自责、痛苦、悲恸。她忍不住想要捂住双眼,捂住耳朵,不敢去看、去听。
海清说的事实无法争辩,她此时心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与伤感。
“痛苦吗?”
是的。
“自责吗?”
是的。
“怨恨吗?”
是的......
“如果你还不愿意承认我说的事实,那就让这些情感继续包裹你,操纵你......”雨水冲刷掉土壤里的血污,大地呈现出一片流动的红,有手臂慢慢从中伸出,攀附上悟空的脸庞。视野逐渐消失了,黑暗缓慢降下,合着海清无处不在的低吟,“孙悟空,且尽情释放这些可怕的负面情绪吧!直到它迫使你最终接纳它,接受这一切!”
——
六耳希望她的速度快些,再快些。
身下枯树冰玉花千篇一律,许久才终于出现玄奘袈裟那抹突兀的红。
六耳反应迅速,仔细看过去,果不其然是一副紧张的场面:玄奘、莫文等人被一条明显是法术的锁链捆在一起,一口巨大的金铙横在他们面前,而海清正站在其旁似乎是饶有兴致等待着什么。
扫视一圈不见悟空的身影,六耳瞬间就意识到什么,顿时又急又恼,唤出武器便冲海清扑过去。
可海清侧过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后跳跃起来,轻轻落在不远处。
他这副神态自若的轻松简直就是无声挑衅,激怒了六耳,她愤然再次举棒:“海清,你这该死的妖怪,纳命来!”
海清仍是不疾不徐,躲过六耳的数次攻击。他也不还手,只是躲着,可不管怎么跳也没有离开金铙太多。
乍一看,这副你来我往的情景会给人六耳的攻击仅仅是打耍的错觉,但六耳却从中看到了海清的本领。
她的攻击快而致命,海清模样消瘦柔弱,躲闪的动作却能做到又快又刚刚好,实力绝不容小觑。不过,六耳的速度还是要快一些,又一下金箍棒的横扫终于命中他的腰肢,海清的身躯在棍棒下一分为二。
“已经迟了。”奇怪的是,海清的面容上不见疼痛,他留下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化成了一片缓缓落下的树叶。
“傀儡术?”六耳愣了一下,随后就紧**来。他说迟了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悟空吗?
六耳不敢冒险,赶忙过去解开师父等人的法术绳索。
“六耳,悟空在那金铙里!”玄奘刚一挣开,就焦急地指了指金铙。
“你们先退后,越远越好!”六耳说着推着他们往后去,让几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为什么要我们退后?赶紧救大师姐啊!”悟净恨不得大哭,“都怪我,是我路上不小心碰到了那个海清给的木盒子,结果有烟雾跑出来把大伙熏迷愣了,然后就冒出来这个金铙把师姐吞了进去......”
“我会救她的,但你们必须离远一点,”六耳紧紧握住武器,掌心冒出薄汗,尽量简洁地解释,“因为我怀疑海清是要激发悟空的魔化,你们如果不离远点,会很危险。”
“什么?”众人一愣,几乎是同时,金铙内忽然响起声沉闷的巨响:“咣——”
六耳的毛发瞬间竖立,不管是作为妖保留的那点动物的敏锐,还是修行带来的洞察,都让她察觉到了空气里乍现的压迫感和攻击性气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浓烈的邪气从金铙那边涌现出来,六耳不敢多想,立刻就地给众人画了个圈:“都别出来!”
几人也有被金铙里的动静吓到,如今也讪讪反应过来。玄奘不可置信地看向金铙:“悟空她......”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六耳再次留下嘱托,便跳出保护圈站在金铙面前。
“咣——”又是一声巨响,金铙正上方被砸出一个凸起。
六耳摒住呼吸,双手磨蹭着将武器攥得更紧。
“咣!”这一次,金铙被彻底顶开,巨大的冲力让上半叶直接飞向空中。
一条细小的黑烟痕迹留在了地上的那半个金铙里,六耳抬眼望向那个飞到空中的家伙。
悟空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变化,且这变化远比之前蝠鬼那一次还要大。不仅是生长出的红色妖纹,她的双眼也变得更狭长,眼白成了黑色,而瞳仁则完全一片猩红,恍若滴血。那猩红之中的兽瞳细长可怕,如同窥到猎物的猛兽,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她的耳朵成了尖耳,双手长出利爪,正握着武器,居高临下看着地面上的众人。
面对再次陌生起来的悟空,所有人都不免僵硬住身子。
忽然间,悟空露出抹贪婪的笑,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地上的生命是她渴求的猎物,眨眼就冲了下来。
六耳早有防备,两人的棍棒碰撞在一起,火花迸溅。
悟空往后跳了跳,意识到自己被人抵挡,眸中闪过错愣,紧接着就是一种癫狂的兴奋与愤怒。
她再次扑上来,六耳横起金箍棒挡住攻击后,手腕立刻一转,脚往前踏了一步,让自己的金箍棒擦着悟空的旋了半圈,反压回去:“孙悟空,你醒醒!”
悟空似乎是被六耳的进攻性激怒,忽然收了劲,令六耳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一下,而后棍棒撑地跃起身子,对准六耳的来不及护住的头踹出一脚。
六耳没有防备,往后跌出很远,整个脑壳嗡嗡作响,一时有些模糊的视线捕捉到悟空往玄奘等人的方向扑了过去。她急忙爬起来,奋力前冲,终于在半路用金箍棒拦下了悟空的那记攻击。
悟空没想到她的速度可以这么快,一小小的顿住让六耳钻了空子。她拽住她的武器,猛转一圈将悟空连人带棍狠甩出去,而后立刻又飞着赶过来,看准机会攻击。
但悟空的反应也极为迅速,身子以非常人的速度站稳调整,两只金箍棒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彼此发力,力量对抗在金箍棒上,谁也不曾能将对方推动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