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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年,冯氏的日子大概是过得太舒服了一些。
她虽是妾室,可是上头并没有当家主母的压制,也没有婆婆,所以当年的温柔小意,渐渐的被苦口婆心取代!她整个人的心思都扑到了儿女身上,所图的都是大事,渐渐的对云鹏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云鹏乐得自在啊!他本来就是洒脱过度的心思,现在冯氏不再那么盯着他,他就有机会喝酒享乐,在身边圈养一些莺莺燕燕了,这多好。
冯氏也是女人,看到云鹏这样的花天酒地的过日子,心里难免就有了几分酸气,肯定是要伸手管上一管的。
国公爷是那种能受管束的人吗?
周佳瑶虽然刚嫁过来没几天,但是对云鹏的性格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国公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冯氏安逸日子过久了,自然也就遗忘了一些云鹏的恶习,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点也不奇怪。
冯玉盈也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只是因为她是冯氏带进府的人,所以事发之后,冯氏除了气极败坏,还带着一点恼羞成怒。
现在冯玉盈投靠到了自己这边,冯氏立马就落了下乘,她原本的计划都乱套了,自然是要重新想办法对付自己的。
不过,周佳瑶可不怕她!
自己有世子这样的大靠山,又摸准备了云鹏的脉,难道还会怕冯氏的那些妇人手段不成?
“玩够了?”晚上的事儿云霆霄虽然没有参与,但是这些事怎么可能瞒过他的耳朵?
瑶瑶玩这一手,当真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我可没有玩,我这是先下手为强。”周佳瑶一本正经的道:“那冯氏接二连三的膈应我,我若是再不出手,人家还以为我是泥捏的呢。”
云霆霄也知道,这种碰撞是避免不了的。
“你自己掌握尺度吧!”
周佳瑶就笑着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正所谓,狗急跳墙!逼得太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我这可是一套连环计!冯氏可不是什么懂得收敛的人,她这个人,太贪,舍不得手里的大权的!”依照周佳瑶的预计,冯氏近期应该不会去动冯玉盈,那么自己安插的这颗钉子,就一定会起到作用的。
夫妻俩闲说了几句话,就准备歇下了。
折腾了一晚上,周佳瑶却一丁点的睡意也无。
云霆霄知道她小日子到了,倒也规矩,只是轻轻的搂着她,可是却发现怀中佳人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一点睡意也无似的。
“想什么呢?”云霆霄干脆扳过她的身子,问道:“在烦什么?”
他的小妻子有心事呢!
周佳瑶想了想,就如实答道:“今天陆石来了,他说,他见了他儿子陆歌。”
她心里一时感慨,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若不是晚上要打起精神来要应对冯氏,只怕她的情绪会更低落。
“在怪自己?”云霆霄有的时候,也很纠结自己的小妻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有时候多愁善感的不像话,有时候又出奇的冷静,做事时思虑的事情比男人还要多。论心机手段,她不输给任何一个在深宅后院中生存的精明女人,可是有的时候她却犯傻,总是把一些不该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责任揽过来,让人觉得她善良过头。
“嗯!”周佳瑶伸手抱住云霆霄,“如果没有当初那一百两银子,也许他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陆歌变了,听陆叔叔说,他回老家,把曾经虐待他们母子三人的亲人,全杀了。”
云霆霄轻轻搂了她:“害怕吗?”
周佳瑶点了点头,“害怕他的身份。世子,他会是东宫的人吗?”
云霆霄只道:“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我细细想了一下,觉得上次他在宫中救我一事,太过巧合了。”周佳瑶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道:“万一太子侧妃要害我一事,本来就是东宫放出的饵呢!或许他们只是试探你……”
连这个,她都想到了。
云霆霄就拍了拍她的背,“睡吧,别想太多。”
事情到底怎么样,云霆霄心里有数!太子和王家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几番拉拢,自己都不冷不淡的,只怕没有谁的心里会舒服!
只是他和太子,永远不可能走到一个阵营里去。
周佳瑶抬起头来看云霆霄,嘟囔道:“世子爷是不是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
“嗯!”周佳瑶一下子来了兴致,“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小时候的事。”
在去道观之前记,应该是有好有坏吧!有娘亲照顾的小孩子,都是最幸福的。只是那时候世子年纪还小,未必能记得清楚,后来郡主去了,他过得每一天大概都很辛苦的时候。
“世子,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云霆霄只道:“小时候的事情啊!”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郡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一定很美吧!”周佳瑶只道:“我瞧着你跟国公爷只有两三分的相像,生子肖母,你肯定像郡主多一些。”
“嗯!”云霆霄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娘亲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周佳瑶替他心酸。
这个年代,没有相片,没有视频,想把人的样子保留下来,只能画一幅画像之类的。
云霆霄有一幅郡主的画像,他视若珍宝,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的。周佳瑶看过那画像一次,总觉得那画像不是很生动,无法还原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也许是她从现代而来,看惯了后世的影像资料,所以有了先入为主的感官印象,便不觉得那画像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在云霆霄眼中,那幅画像就像是他的精神寄托,是他思念母亲的情感归宿,像不像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只记得母亲特别喜欢养花,费尽心思的寻一些好花来养着,十八学士也有,春剑,墨兰也有。廊下都堆满了,特别好看。”
周佳瑶觉得,云霆霄向来波澜不惊的情绪,似乎有了隐隐的起伏。
“她去世以后,那些花都被砸了,一盆也没剩下。”
周佳瑶不由得抱紧了他,给他无声的安慰。
云霆霄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已经不介意了。
“我母亲去后,我其实还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
咦!
这事儿周佳瑶还是头一次听说。
“当时我还不足六岁!刚刚失去母亲,正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老王爷当时还健在,气得去了半条命。因国公府不是普通人家,老王爷便拼了命的要告御状,把事情闹到了圣上面前,要圣上裁决此事。”那一段时间,王府和云国公府闹得不可开交,两府的人几乎成了仇人,两家人的眼睛都红了。
老王爷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闺女是个短命的。
王精明了一辈子,没理由看不懂内宅那点事!他非要还女儿一个公道,还明言要冯氏给女儿赔命!
圣上最是喜爱郡主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没了,并且原因不明,这事儿搁在谁的心理头,那都是一个坎。
不过,这事儿查来查去,直到最后没查出什么线索。
郡主的起居,饮食都无异常。
她没有中毒,身边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妥,连去世时的模样,都是十分安详的,也不像是得了什么急症。
到后来,连王爷都默认了太医的说法,太医们说,郡主是心情郁结,导致全身脏器枯竭,郁郁而终。
周佳瑶猜想,大概就是抑郁症之类病的吧!
这个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了。
毕竟心情郁结这种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虽然郡主的事儿,可以归结到云鹏宠妾灭妻的头上去,但是说到底,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郡主自己看不开,又有什么办法呢!
云霆霄道:“就在给母亲治丧期间,我有好几次,差点出事。”
周佳瑶的心猛的一哆嗦,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急急的道:“是冯氏下的手吗?她胆子也太大了!郡主刚……稚子何其无辜!”
云霆霄也坐起来,伸手安抚她道:“都过去了!我也不大记得了,不过,冯氏一直都认为,母亲挡了她的路,而我,挡了她儿子路。”
冯氏与云鹏,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冯氏本来是有机会做云鹏的正妻的,可惜后来冯氏一族出事了,冯家人成了庶民。云鹏的母亲,老云国公夫人,根本不可能让儿子娶一个庶人为妻,跟他彻头彻尾的分析了一回利害关系后,便替她求娶了王郡主。
云家和冯家,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云鹏和冯氏的事儿摆到明面上来,两家人既没有信物凭证,也没请人说媒,云家此举也算不得什么落井下石。
冯氏不甘心啊!眼看着冯家完了,她就要从千金小姐沦为庶人了,以后的亲事,自然也会变得格外艰难!难不成她真要嫁那种地,杀猪的?荆钗布裙的过日子,为了一文钱跟小贩拉扯半天?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可接受不了。
冯氏也是胆大的,干脆寻了个机会,私底下见了云鹏一面,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有了首尾。
不过云家人把这事儿瞒得极好,等郡主嫁过来,方才知道冯氏成了云鹏的侍妾。
等冯汤平了反,东山再起时,冯氏名分已定,再无更改可能。她恨郡主恨得要死,觉得都是郡主挡路,才会让她由妻成了妾,却从没有想过,聘者为妻奔者妾,从她决定委身于云鹏的那一刻起,她便与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再无缘分了。
那一年,冯氏怀孕了。
这件事,对郡主打击很大。
自古世家,都是很看重血脉的,尤其看重嫡出的子嗣。
当家主母未生下子嗣前,妾室都是要用药的。
可是郡主这位正妻尚未怀孕,冯氏这个妾室便先怀了国公爷的血脉,这是何等宠妾灭妻之举?
郡主若是将此事告到皇后面前去,只怕一尸两命!
周佳瑶听到这儿,不免十分气氛,只道:“那冯氏狼子野心,不就是想拼命生下一个庶长子吗?难道国公爷看不出她的用心?”
“看得出又如何?”云霆霄只道:“母亲大概从那时起,便对他死心了。”
冯氏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郡主也被查出怀了身孕。
“那为何原本应该早一步落地的庶长子,却落得了个非嫡非长的下场呢!”
“冯氏见不得母亲好,三翻五次的想害她,可惜母亲的奶娘是位精明的,把母亲护得密不透风,根本就没有给她寻着下手的机会。”云霆霄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冯氏快要临盆时,也不忘记要陷害母亲,当时她让人在母亲散步的小路上洒了菜油,结果母亲竟真的没避过去,摔倒后见了红……”
那个场面……
周佳瑶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她紧紧的抓着被角,问道:“后来呢!”
云霆霄讽刺的笑了笑,“天无绝人之路,母亲早产,将才七个月大的婴儿平安生了下来。听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才三斤多重,嬷嬷怕我养不活,将屋子里的地龙全都生了起来,还放了许多的炭盆。冯氏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气得当天晚上发动起来,折腾了一夜,才在第二天早上生下了云霆雷。”
“也就是说,你是早产的。本来应该是庶长子的云霆雷,却因为这个,成了只比你小一天的庶弟?”
云霆霄点了点头。
周佳瑶松了一口气,这故事也太惊心动魄了,听起来,就像大片一样嘛!不过,天理昭昭,可见害人终害己。
“冯氏大概要被气死了。”
云霆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心里的一道疤。”
正因为这个,所以冯氏才会在郡主死后,几次三番的对他下手吧!
周佳瑶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道:“那后来你进宫,也是为了躲避冯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