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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齐景离开之后,杜晞晨就猜到可能会有一场麻烦,只是没想到麻烦来的如此之快,并且,人数如此之多。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和齐景完全没有关系,自从他摸到定边城之后,气呼呼的回到齐成的营帐,把这边的情况跟他商量了之后,发觉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办法。环绕身侧的,不仅仅是突厥的神出鬼没,还要防备齐文。私下里,齐景和齐成的关系比较好,知道杜星晨跟武庸的消息时,齐成也只能轻叹一声,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景愤怒的同时竟是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想了半晌,事关皇家的颜面,还是要休书一封递送朝廷。
边境有任何消息都会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他的信自然第一时间送到宣帝跟前。但是那时,铁甲军已经在路上了。
一切都源于宣帝做的一个梦,他梦到他没杀杜青山,然后天下在不久之后被颠覆了。
醒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太仁慈了,诸多安排还是让靖国侯府的一群女人逃了出去。还有杜家那个余孽杜晞晨,在京城时,竟是他小看她了!
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伏在案上睡着了,面前摊开的是一份边境的急报,又失七座城池。虽是不毛之地,但将自己口中的拱手让人,他心有不甘。
突厥怎会如此顺遂,莫非是有人暗中助他们?
一旦产生了怀疑,就会往深处去细想,列出几个可疑之人,齐晟、杜青山,甚至齐文的名字都曾出现在纸上,最后,他把目光落在杜青山的名字上,眸色最为复杂。
他开始有点怀疑杜青山是真的通敌叛国了……
通敌叛国,在大齐是诛九族的罪名!
他后悔了,不该放虎归山……
想了几日,夜不能寐。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一幕。
对方实力很强,她知道,讨要杜星晨她们几个只是为难的由头,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将亲姐姐拱手献出去,她在军中还要怎么立足?战,靠的是先发夺人的气势鱼视死如归的精神,如果她用亲姐姐来还的一时平安,底气上就弱了。
不管是从战术上还是情面上,她都不会做出卖亲求荣的事情来。
她要做的是拿出与之死拼到底的气势!
她是个女人,年纪又小,没有成熟男人的稳重沉稳,也没有少年人的乐观豪情,即使刻意压低声音,她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很稚嫩,像十来岁的孩童。
但是这份稚嫩中夹携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奋勇直前的毅力!
将士们本身心里有点发怵,她的话一出口,大家竟然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我杜家从祖父开始跟着太祖打天下,几十年来曾无数次打败入侵的异族,守护大齐朝内安稳。叛国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我父不担,我杜家也不担!于国,我们问心无愧!”
“我身后的这些将士皆是我父麾下勇士,战场上他们奋勇杀敌,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中只会是个小兵卒,或许会战死沙场,但他们从没有怨言,因为他们为的就是身后的家人!”
“当长刀砍向家人的时候,他们无怨无悔的挡在前面,阻挡了一次又一次屠戮。可如今,数以万计的外敌在城镇里屠杀着我们的百姓,朝廷却将屠刀伸向保家卫国的将士身上,这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悲!”
平日里,她高兴还是不高兴全挂在脸上,甚至还有些懒散,她不喜欢煽情,可此时心中溢满无数的愤懑,她想爆发,想报复,可是却无法把屠刀伸向抵抗同胞。她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不够狠心,这也是她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生于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她总是太软弱,总是不够狠心。总觉得身上背了一个很厚重的包袱,甩不开,解不掉。
短短一年来,她经历了太多第一次,如果对方欺人太甚的话,她不介意破釜沉舟,用杀戮,给自己和家人辟出一条道来。
“看来世子是执迷不悟了……”马背上挺直的将军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攻城!”
“杀!”
数万铁甲军同时发出一声呼喝,整齐的步伐分工明确,有人举起弓箭朝向城中,漫天的黑点急速袭来,杜晞晨眯眼,喝一声:“举盾!”
将士们经历了最初的慌乱过后,立刻调整好自己的位置,盾手唰唰唰树立起一面面盾牌护住后面的人。箭矢噼里啪啦的撞在盾牌上,冲劲让举着盾牌的士兵晃了晃,一条腿向后蹬地撑住。
“云梯!”
咣咣咣,木质的云梯靠在城墙上,黑压压的士兵从下面往上冲。杜晞晨躲过一支流箭,沉稳指挥道:“滚木!”
城中有许多废弃的房屋,石头滚木什么的一点也不缺,而且守城本就处于优势,她沉静的态度自然也感染到了将士们。打仗的时候,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胜过千军万马。
江童没有插手,这是一个让她在军中树立威信的好时机,他相信她一定能行!
“撞门!”
边境的城门一般都是又高又厚重,城门前的空地不大,容不下大号的撞木,不得不截去一截,而截去了一节之后,威力便步入从前那般大了。
“大姐,你和六姐带领一队人马去北城门,万一对方绕到后面,我们也好应对!”
杜星晨应了声是,面上升起担忧,她也知道形势严峻,就算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交代一句“你小心些”便和杜婧晨退到后方。她知道杜晞晨是在给他们安排后路,万一城门被破,她们就一路逃往突厥。
杜晞晨对着不远处的武庸招招手,等他躲开箭矢跑过来,便小声交代道:“武大哥,我知道你对大姐的心意,大姐还有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了,你要确保她们的平安……”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甩着黑色绳索的铁甲军攀上城墙,凡事做两手准备,万一真的守不住,她会尽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