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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蝶恋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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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钏儿满意地点点头:

    “你做得不错,明日来外屋伺候吧!记得,此事切不可张扬。”

    “小的明白,多谢姐姐提点。”那丫头更是殷勤。

    钏儿笑了笑,遂朝谢菱内室去。

    只见屋中帘帐卷起,炉内轻烟袅袅,丫头往来如常。

    谢菱半靠在绣架旁,兀自打璎珞玩,恰似从前闺中一般。

    只是,如今的她,多有些心不在焉。

    钏儿行上前去,轻声唤:

    “娘子。”

    忽而闻声,谢菱微惊,璎珞直滑落在绣架上。

    她缓了缓神色,方回身道:

    “送料子的丫头可回来了?那些料子,卞娘子可还喜欢?”

    只见她眉目温和,言语柔婉,直像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一心讨好七娘的谢菱。

    钏儿点点头:

    “已照娘子的吩咐说了。”

    她四下看看,又道:

    “看卞娘子神情,果是有些古怪。似有感伤,又似惊恐。总之,与平日不大一样。”

    谢菱遂舒出一口气,一副万事俱备的神情。

    她笑了笑,道:

    “不想,一介烟花女子,竟是这等长情。”

    谢菱不过是故意让人提起五郎,卞大娘子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而五郎那头,怕她受正室欺负,还特意托了七娘来问。

    这等两情相悦,竟被赵廷兰棒打鸳鸯!

    若写作话本流传,不知又要赚多少人的眼泪。

    钏儿嗤之以鼻,只道:

    “凭他什么情长情短!还不是一副下作样子!”

    谢菱掩面一笑,故作斥责状:

    “你这丫头,生的怎样心肝?人家两情相悦,咱们自然要成全了。”

    “成全?”钏儿满脸惊愕。

    谢菱点头。

    她舒了舒筋骨,起身朝窗边踱步去。

    谢菱远远望着西厢房,只见门庭冷清,人烟稀少。

    她回身朝钏儿道:

    “这些日子,盯紧她了,别叫她胡乱打听。”

    钏儿不解:

    “她长日深居简出,不大与人来往,又有何事要打听来?”

    谢菱笑了笑:

    “很快便有了。”

    而谢府这头,正飞花时节,满目缤纷,着实好看。

    只见五郎正立在花树之下,时有风过,落红成阵,风吹万点,正愁人。

    “七娘,”忽听他唤,“过会子你同八妹出游,再替我去问一问,好不好?”

    一旁的七娘有些无奈。

    思及上回种种,她遂道:

    “菱儿一向机敏,我怕再问,她迟早会察觉。到那时,五哥如何收拾?”

    五郎自是关心则乱,并不曾思虑周全。

    七娘摇摇头,又道:

    “旁的不说,五嫂就够伤心了!”

    提起何斓,五郎蹙了蹙眉,只觉心下戚戚然。

    二人正默然间,忽见阿珠自不远处来。

    她匆匆行过一礼,道:

    “小娘子,过会子怕是去不成了。适才八娘子打发钏儿来回话,说是房里的侍妾病了。她不得空,要留下打点,让七娘子多担待。”

    赵廷兰房中唯有一个侍妾,不是卞大娘子是谁!

    五郎一时心惊,忙问:

    “怎就病了呢?天气尚好,敢是鲁国公府苛待?”

    阿珠一脸莫名,不知五郎这般模样,所谓何来?

    七娘看五郎一眼,又问阿珠:

    “可说是什么病?”

    按理,侍妾抱恙,正房娘子是不必理会的。若真要理会,还抽不开身,必是极要命的病了。

    阿珠摇摇头:

    “钏儿来得匆忙,我还不及问,她便赶着回去了。想来,不是小病。”

    五郎闻言,猛退后一步,恰撞上身后花树。

    霎时落英缤纷,乱红飞过天边去。

    七娘垂眸,思索半晌,方打发了阿珠去。

    她又看向五郎。只见他神色空洞,眉头拧成一片山川。

    七娘上前一步,有些担忧:

    “五哥,可还好?”

    五郎一声短促的叹息,道:

    “不好的,是她。”

    七娘无奈。

    五哥与卞大娘子之事,七娘也是一路看过来的。虽不是十分明白,倒也能懂个七七八八。

    她只道:

    “五哥只管的为她伤神,可记得,当初是她负了你!”

    五郎嘴角微挑,神色中却不见笑意。

    “七娘,”他道,“若有朝一日,陈二哥负你,你便会放得干干净净,再不为之伤神么?”

    七娘一怔。

    她会么?她不知道。

    她别过头去,不看五郎,一面道:

    “五哥莫拿我说事,这不同。酿哥哥是位君子,而卞红菱……”

    卞红菱,可是个风月场上,常来常往的妓儿啊!

    从前,七娘与她虽也结交过。可到底是泛泛之交,也总不会将她当作姊妹来看。

    “不同么?”五郎叹了口气,“或许是不同吧!”

    “五哥……”七娘拉着他,正待相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五郎甩了甩头,道:

    “你既不肯问,我自己问去!”

    才说罢,五郎便是一副要有的架势。

    七娘猛然一惊,忙追上去:

    “你要问谁?”

    五郎只不答。

    七娘趋步跟着,又问:

    “你要问谁来?”

    他总不能去问谢菱,那也太怪了些!

    五郎忽而顿住,猛地回身。七娘紧紧跟着,险些撞上。

    只听五郎道:

    “问赵廷兰!”

    赵廷兰?

    七娘一瞬瞪大了眼,唇齿轻张,一副吃惊模样。

    五哥是疯了么?赵廷兰如今可是卞大娘子夫婿,一问他,岂非是五哥不占理了?

    觊觎他人之妇,本就是极不体面的。何况谢府这样的人家!

    “五哥!你冷静些!”七娘拦道。

    “我要问!”五郎气性也上来了,又道,“我要问问他,为何娶了她,却不待她好?为何任由她重病?为何任由鲁国公府苛待?”

    七娘咬着唇,神色有些为难。

    她看了五郎一眼,道:

    “五哥,那,算不得娶。”

    卞大娘子不过是个侍妾,又如何能用“娶”字!

    五郎心下一沉。

    旁人眼中,她不过是个物件,又如何会珍视?如何会好生待她呢?

    可自己能好生待她么?似乎也不能。

    五郎一时有些颓然。还是问一问吧。

    问了,似乎也是无用,什么也不会改变。他终究不会为了一介妓儿,忤逆父母,令族中蒙羞。

    况且,是她先负了他。

    不过,还是问一问吧!

    他只拖着步子,显得无助又彷徨。

    “谢润!”七娘忽将他唤住。

    “你别去问!”七娘紧紧拽住五郎,“你这一问,岂非正了她不贞之名?便是没事,也问出事来!她寄身鲁国公府,日后哪能有好日子过?”

    七娘的话,直戳在五郎心口。

    他一位小郎君,这样的利害,自然不大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