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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起身之后,直视着溟寂和寂惊云的方向,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双带着幽怨和委屈的眼神,看得溟寂和寂惊云浑身发毛,总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都不好意思再直视她了。
最后,果然还是溟寂最先别开视线,只见他不着痕迹的侧头看向寂惊云,然后努力做到波澜不惊的道,“她怎么好端端的在你这里吃上饭了?”
面对溟寂面无表情,但却明显带着询问的眼神,寂惊云抿了下好看的唇瓣,出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冒出来的,明明穿着一身长生殿一等侍婢的宫服,误打误撞拉着我一起掉进了水里面,结果我问她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这里,她还死活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饿了来我这里偷东西吃,那我只好卖个顺水人情给她,让她吃个够了。”
溟寂看着案上那几桶饭,也知道寂惊云爱整人的性子,估计一梦也是被他折腾的够呛。
转眼看向一梦,溟寂出声道,“问你是什么人,你就说是我的贴身侍婢不就完了,何必弄这些幺蛾子,你是真的饿了吗?”
听着溟寂还带有一丝质问的语气,一梦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紧抿着唇瓣,一声不吭,但绕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溟寂跟一梦对视,他黑色的瞳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她并看不懂,也没空琢磨。
寂惊云打量着溟寂和一梦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溟寂,出声问道,“她是你的贴身侍婢?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活宝放在身边?”
溟寂顺势别开视线,出声回道,“说来话长。”
寂惊云道,“那就说点短的,她叫什么名字?”
“一梦。”溟寂口吻淡淡。
寂惊云倒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淡笑着道,“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被抓到之后还一副舍身护主英勇就义模样,你看看,那么大桶的饭,她都吃了快一半儿了,我真希望你再晚一点来,估计她一着急都能全吃了!”
寂惊云边说边笑,简直拿一梦当笑话看了。
溟寂走到长案边,径自落座,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对面的一梦,出声道,“衣服都湿了,别在这儿立着了,叫人带你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寂惊云给一名侍婢使了个眼色,侍婢走到一梦面前,恭声道,“姑娘,我带您下去换身衣服。”
一梦早就想走了,从溟寂出现到现在,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此时更是怒气冲冲的离开,恨不得脚不沾地。
一梦走后,寂惊云在溟寂不远处落座,侍婢上前来斟酒,寂惊云看着溟寂道,“她是什么来头?你怎么会突然收她为贴身侍婢?”
溟寂喝了口酒,面不改色,淡淡道,“她是伽略从外族带回来的,不是我魔族中人,我见她有趣,所以把她放在身边,当是个无聊时候的消遣。”
寂惊云闻言,俊美的面孔上也是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意,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过了一会儿,他出声道,“她是很有趣,我才见她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她逗笑好几回了。”
说着,寂惊云侧头看向溟寂,淡笑着道,“这么有趣的东西,送给我吧。”
溟寂面不改色,声音平静的回道,“不行。”
“作为回礼,我也送你一些有趣的东西。”寂惊云讨价还价。
溟寂道,“你若是有比她更有趣的东西,何不留着自己解闷,还用得着跟我换?”
寂惊云眉头一挑,出声道,“一个侍婢而已嘛,你偌大的长生殿,侍婢数千人,没了一个,你可以再挑选一个,给了我,还能卖我一个人情。”
溟寂幽幽的看了眼寂惊云,然后道,“我干嘛要卖你人情?我又不欠你人情。”
“你这话说的就太绝情了吧?”寂惊云面露不满。
溟寂道,“这女人性格怪得很,我能把她放在身边,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你了?”
寂惊云当即挑眉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一梦自愿留在我安定侯府的话,你也没有异议了?”
闻言,溟寂拿着酒杯的手指略微一紧,但却面色无异。停顿三秒,他出声回道,“你可以试一试。”
不多时,一梦换好了一身安定侯府侍婢的黄色纱裙,戴着面具从后面走出来。她脸上的精美面具,无论何时何地,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妖娆美丽,而她此时面具背后的表情,则是无比的难看,与其说是阴沉着脸,还不如说是寒气逼人。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真想掉头就走了,但是心底深处,她终归是无奈的。这里是魔族,她就算离开了安定侯府,离开了碧海古城,但也终归离不开魔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一梦终于深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侍婢带着一梦重新回到后花园之中,离了几米的距离,她看到溟寂和寂惊云坐在月下喝酒聊天,因为赌气,一梦也没往他们身边凑合,只是象征性的站在了一帮侍婢的身边,闷不吭声。
寒枫看到了一梦,投以关心的神色。对于寒枫,这个帮过她数次的男人,一梦心中还是感谢的,虽然她不爽溟寂,但是也没必要连累寒枫,所以一梦稍稍对寒枫点了下头,示意她没事。
寂惊云坐在背对一梦的方向,一梦一声没吭,但他却忽然出声道,“一梦,过来坐。”
此话一出,被点到名字的一梦,下意识的心里面咯噔一下。不仅是诧异寂惊云怎么知道她来了,更是担心他叫她过去,到底想要干什么,该不会是又让她吃饭吧?
正在一梦心里面暗自惊诧,没有马上动作的时候,坐在她正对面的溟寂则是抬眼看向她,他俊美的面孔上带着意味深长的淡定,薄唇开启,出声道,“过来。”
一梦看了眼溟寂,抿着唇瓣,一声不吭的走过去,但却没有坐下。
寂惊云抬眼看向站在桌边的一梦,他笑的无害,下巴一抬,示意边上的座位,出声道,“坐吧。”
一梦面无表情的回道,“多谢小侯爷赐坐,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与小侯爷和少主同席而坐。”
寂惊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然后道,“你是少主的贴身侍婢,又怎么会身份低微?”
一梦回道,“贴身侍婢也是侍婢,奴婢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一梦说的很平,一时间听不出是真的心中所想,还是怒气所言。
寂惊云眼中笑意更浓,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对面坐着的溟寂,但见溟寂面无表情,拿着杯子在喝酒,像是没听到,又像是听到了,但却不以为意。
寂惊云看着一梦,径自道,“我让你坐,你就可以坐。”
一梦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心中不停的腹诽着:你们两个真当我不敢坐?我是不稀罕跟你们两个一起坐!
如此想着,一梦现实中还是在桌子的一侧坐了下来,她后背挺得很直,抿着好看的唇瓣,一声不吭。
寂惊云淡笑着道,“之前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不会生气吧?”
一梦声音平静的回道,“小侯爷严重了,奴婢不敢。”
寂惊云道,“那我就当你没生气了,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一梦一口气哽在喉咙,她吃了快一桶的饭,真想问问寂惊云,如果让他吃下去,他会不会觉得饿?
微垂着视线,一梦出声回道,“多谢小侯爷,奴婢吃饱了。”
无论是寂惊云还是一边一言未发的溟寂,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一梦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强烈不高兴气息,虽然她一口一个奴婢,但内心却是叛逆的。
也许一梦认为她说了奴婢二字,就是恭顺的表现,但是可能她没有发现,没有哪个奴婢敢对小侯爷这么说话的。
一梦越是冷淡,寂惊云眼中的火热就越发明显,聊了没几句之后,寂惊云的一双眼睛已经快要黏在一梦身上了。
“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晾着我,跟我的贴身侍婢聊天吗?”
终于,溟寂抬眼看向面前的寂惊云,声音平静,但语气多少带着一丝揶揄和阴阳怪气。
一梦也早想这么问了,寂惊云干嘛总是盯着她?
寂惊云闻言,短暂的侧头看了眼溟寂,然后敷衍的道,“府上新到了几名异域舞姬,歌舞都不错,叫上来给你看看?”
溟寂没说话,只是回以一个随意的眼神。寂惊云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侍婢,侍婢立马心领神会,恭声道,“是。”然后迈步下去。
寂惊云马上侧头看向一梦,好看的面孔上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伸手指了下她脸上的面具,然后道,“你脸上的面具很别致,自己画的吗?”
一梦声音平淡的回道,“朋友画的。”
“哦……什么朋友?”
“……认识的朋友。”
“你这么有趣,你的朋友也一定很有趣,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改日我去长生殿里面,找你们玩。”
“呵呵……”
寂惊云是真的对一梦感兴趣,而一梦是真的对寂惊云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