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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殿阁楼宇众多,但最为清净的却是皇帝的寝宫。
皇帝上官靖极少让人进入这座奢华大殿,而且凡入殿者也几乎没有几人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皇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便是资历更老的管事对皇上寝宫也是畏之如虎。
而此时,皇帝的龙榻之上,阮莲华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知已经睡了多久,只是昏沉的感觉已经减轻了许多,应该是睡前喝了药,又休息了一会儿高热便退去了。
阮莲华看向身旁,仍然拥着自己的皇帝还静静睡着,似乎睡的很沉。
长期无寐,必然是很折磨人的。能像现在这般安然的睡一觉应该很少吧?
到底是谁会给皇上用了迷离?想让他心昏智溃?
如果不是用药极轻,而且皇上自己也有所察觉,做了些防范,怕此时的皇上早已是神智癫狂了吧?
阮莲华暗自叹息了一声。
保持一个姿势过久,阮莲华脖子有些僵硬。为免吵醒上官靖,阮莲华动作极轻的将头转向窗口方向。
窗外明亮,只是已无阳光入殿。阮莲华估算了一下时辰,应该是太阳刚刚西斜。
还好没有睡过了头,不然又回去晚了,阿玉和世子殿下又该担心了。
今日是初九了吧?那明日便是阴祭日了。
约好风凌霜去爹娘坟前见面的。不知道等皇上醒来能不能向他告个假去祭拜一下爹娘。
只是不知皇上何时会醒,但看现在的时辰,再等两个时辰回去也应该不会天黑。
皇帝未醒阮莲华也不敢动,但是已经睡不着了,只得呆呆看着窗口出神。
许久后阮莲华觉得有些异样。转回头,身侧的上官靖竟不知何时醒来,正定定看着自己。
阮莲华道:“皇上醒了?”
皇上何时醒的他竟没有察觉?
“嗯。”上官靖闷闷嗯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放开阮莲华的意思。
这一觉睡的很好,他都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
没有头痛欲裂,没有辗转难眠,没有梦魇缠身。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在睡梦中梦到那个他用了六年都无法摆脱的人。
上官靖不放开阮莲华也无法起身,只好继续躺着。
“你刚刚在想什么?”上官靖依旧抱着阮莲华,只是头已经从他颈上移开。
他醒来第一眼便看到阮莲华呆呆看着窗外出神,不知再想些什么。只是那静逸安详的静思神情让人感觉很舒适,所以醒来的上官靖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阮莲华坦然道:“只是在想明日是初十了。”
“初十?”上官靖思索。初十是什么日子?
阮莲华解释道:“初十是阴祭日,莲华也想出城去爹娘坟前祭拜。所以莲华想向皇上告假一日,望皇上恩准。”
阴祭日?上官靖挑眉细想。天泽国好像是有每年四月初十便要祭拜逝去亲人的习俗。
上官靖看了看阮莲华,放开了手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淡淡道:“不准。”
“……?”阮莲华惊讶。因为他没想到自己想去祭拜爹娘皇上也会如此不近人情。
皇上每日的用药是他开的方子,但是煮药之事并不需要他,他每日入宫也只是检验每次剩下的药渣是否有异,然后便为皇上请两次脉即可。
转念想想,阮莲华便不再惊诧。皇上的病情原因是不能被他人知晓的,如今皇上的医药皆是自己一人经手,依皇上多疑的心性也是必然不肯假手他人的。
而且自己今日已经惹的皇上不悦,便是自己病了也要命人去西南王府里威胁自己拖着病体入宫。
现在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自己明日出城去呢?
想通了道理阮莲华暗自叹了口气,也随着起身下榻。
不去便不去吧,不行让阿玉自己去祭拜爹娘就好。至于风凌霜,等空了去他住的客栈解释一番就是了,顶多也就被他骂一声不守信。
看自己只一句不准阮莲华便不再提,上官靖倒是颇感兴趣。
他的性情也太过温软了。自己说不准他去祭拜父母,他竟一句都不反驳,甚至是安然接受连一丝不悦的神情都没有。
上官靖好奇。他这是因为自己是皇帝他不敢违背还是他原本就是这么清淡的人?
见上官靖盯着自己,阮莲华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刚刚睡着怕是已经耽误了为皇上请脉的时辰。
阮莲华忙道:“莲华这就为皇上请脉,如果脉象无碍,那为皇上开的方子便可以酌情减一些药量了。”
阮莲华走回榻前恭敬蹲下身为上官靖把脉。
上官靖只是坐在榻上,看着阮莲华恭谨的模样。忽然上官靖道:“你不想出城去祭拜父母了?”
阮莲华抬头疑惑的看向上官靖,不明白他此话的意思。刚刚说不准的是他现在为何又这么问自己?
阮莲华没有心存侥幸,只是又低下头专心感觉着皇帝脉象静静道:“想。”
头顶上官靖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当阮莲华以为他不过随口问问也不放在心上时,却听到上官靖道:“那明天朕放你出城去祭拜,但是晚间你便留宿宫中陪朕。此法两全其美,你觉得如何?”
“……?!”阮莲华闻听上官靖的提议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
放自己白天去祭拜父母,夜间入宫?这便算交换吗?
上官靖虽然看不到阮莲华的神情,却能感觉到阮莲华的异样。但只是一瞬,便又感觉到阮莲华已经恢复常态。
阮莲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道了一声。“好。”
上官靖微笑点了点头。
为皇上诊了脉确定并无异样,迷离之毒也清的差不多了,阮莲华便开了调理头痛不寐的方子交给了大太监刘瑾沉。
因为只请了一次脉象,所以阮莲华比平日里早了半个时辰出宫回西南王府。
西南王府中那个离清雅苑较近的潭边阮双玉还在专心练功。
只是今日没有练拳,而是捡了一根树枝对照着一本书比划。
今日早回来的阮莲华便来看看阮双玉,只是走近时才发现潭边上有人慵懒的枕着手臂躺在潭边石头上。
只是远远看到有人,不用看清那人长相阮莲华便已经知道那躺着的人是谁。
看那一身绿衣红腰带的衣着便不用去猜。
他又在看阿玉练功?
阮莲华疑惑的看了躺在那里的人,然后朝那人一拜道:“阮莲华见过临少爷。”
躺在石上的临君夙撇了一眼阮莲华,懒懒动了动身体,并不理会阮莲华。
一旁阮双玉看到临君夙对阮莲华爱答不理快步走到阮莲华身边。“哥哥,你好些了吗?”
原本阮莲华得了风寒,阮双玉已经请樊若白向宫里解释,今日不去给皇上看诊了。但是那皇帝竟又派人来硬是把还在高热的阮莲华带进宫阮双玉已经是有气无处撒,现在看到临君夙这副模样更是来气,转头便朝临君夙冷哼了一声道:“不想搭理我们就走远些,免得碍眼!哥哥,我扶你回去休息。”
阮双玉扶着阮莲华手臂便打算走人。
“阿玉,不可对临少爷如此无礼。”阮莲华拉了没好气的阮双玉劝道。
转过身阮莲华正要道歉,却见临君夙已经站起身伸着懒腰。“哎呀,睡了一下午了。饿了,找吃的去。”
“……?”阮莲华看着临君夙没有跟阮双玉争吵而是径直走开,有些发怔。这向来脾气不好的临大少爷怎么转性了?
走出了不远临君夙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哎丑子,要不要少爷给你也弄些吃的?”
回应他的是阮双玉的一声。“不稀罕!”
“嘁……!”临君夙不屑的嘁了一声,又低骂了一句。“不识好歹的子……”
临君夙离去,阮莲华无奈的看着阮双玉叹了口气。
这两人一样的脾性,总是要斗气的。
阮莲华无奈摇摇头。“阿玉,你习剑录练的如何了?”
听到阮莲华询问自己练功,有些泄气的将一本书递到阮莲华面前。“哥哥,这里我看不懂。什么剑行直,气行变?风哥哥这习剑录好多地方我看不明白,要不你替我看看吧?”
阮莲华看了一眼临君夙离去的方向,然后淡淡一笑把书接过来道:“好,我替你看看。但是我只能解些招式口诀,你便记着些。
你把树枝握稳,做起手试……不要用力,用巧劲……行剑力行于腕,刚柔并济。轻重,伸缩,起落,招势迭逞皆从于轻灵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