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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看伴长女的地点原本是在最南端的奉天殿,也就是今天举行册封大典和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金銮殿”。
在大典开始之前,马皇后特有旨意,要对这些入选的伴长女再多些过问。
马皇后有了旨,别说是礼部掌管大典的司仪、执事,即便是明太祖都不大可能出言反驳。
“云儿,你不是喜欢坤宁宫吗?去吧,去到坤宁宫看看,和皇后娘娘说说话。”
徐夫人撒开手,用目光鼓励着妙云。
妙云到也显得落落大方,仰头说道:“真的吗娘亲?我真能进去吗?”
“能去,皇后下了旨,可你要守规矩,有公公宣你入内你方可进入,娘娘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不可多言,不可不言,知道了吗?”
“娘,你真唠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些规矩我懂!”
八岁的妙云,着毛青布大袖衫,又短衬湘裙碾绢纱,腰挂香袋,一路小跑,将满头的玲珑玉簪摇的是“噼啪”乱响。
待到近前,妙云收起飞奔的脚步,改为挪移,并默不作声的排在了队尾。
远处的徐夫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自点了点头。
“妙云妹妹,你怎么也来了?”
闻声望去,没想到一群“伴长女”之中,居然还有与自己相熟的。
妙云向后退了一步,另一女子同样退后一步,二人若不是碍于宫中礼仪规矩,差点就相拥在一起。
“常姐姐,你怎么也在此处?”
姓常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别人不知,妙云最清楚不过,这正是鄂国公开平王常遇春长女常怡,也是父亲副将之女。
妙云除了有些诧异外,还是忍不住开口先自责道:
“去年闻听常叔叔在北伐中原时暴卒军中……那时小妹便恳请爹爹带我一起前去祭拜,未得爹爹应允,今日一见姐姐,小妹顿时心生愧疚,姐姐可千万不要怪罪小妹不知礼数。”
常怡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宽慰道:
“妹妹说的哪里话,此事已过去一年之久,我在闺中早已度过了悲伤期,如今心情渐渐好转,这不,母亲特命我来此地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二人嘘寒问暖之间,却不知怎地,竟也能妨碍了她人。
一名身着绿裙,同样十四五岁的女子,一把扯住了常怡的衣襟,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想作死么?到底是哪家的伴长女?懂不懂宫中的规矩?”
常怡伸开手臂,拦住了想要发作的妙云,开口说道:“这位姐姐,我们二人久未重逢,在此叙叙旧,不知怎地惹您不悦了,也不知违背了明宫哪项规定,还请姐姐直明。”
绿衣女子仰着脖颈,似乎有着睥睨一切的意思。
“你们两个下贱的伴长女,说话声吵着我的耳朵了。”
“噗嗤!”
妙云笑出了声,询问:“这可不是你先前所说坏了宫中的规矩,这分明是你自家定的规矩,你若不喜,可以拿葛布堵上耳朵。再说,你难道不是伴长女?你这不是连你自己都被骂了进去?”
“你……”
绿衣女子鼻子都快被气歪了,指着妙云愤然骂道:“我口中的下贱指的是你们这些卑微的奴才。”
“这位姐姐,她可是……”
常怡觉得在坤宁宫外如此高声争论有些唐突和不妥,便想报出身份来提醒绿衣女子。没曾想,还未张口,便被身旁的另一名女子给拦了下来。
“这位姐姐息怒,咱们都是伴长女,家父之间必定是同朝为官相互往来的同僚,千万不要因此小事让父辈们难堪。”
“啪!”
“你!”
这名女子话音刚落便被绿衣女子重重的打上了一巴掌,一侧的脸颊瞬间变成了紫红。
“要你多管闲事?就算同朝为官又怎样?难道你们这些伴长女的家室还能大的过我叔父?”
捂着脸的女子眼眶打着泪花,愤愤不平地瞪着嚣张跋扈的绿衣女子,若不是觉得在坤宁宫前有辱声名,恐怕马上就要上前与其撕扯一番。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插嘴提醒:“你可知她是谁?她可是中书省参知政事胡惟庸长兄之女胡玥,得罪了她,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啊!”
被打女子恶狠狠的目光逐渐消散,脸色也略显苍白。突然,她向后退了两步,躬身施礼并谢罪道:“苏晴不知是胡姐姐,都怪我,出言有所得罪,还望姐姐原谅。”
胡惟庸的长兄并没有太多人熟知,可胡惟庸是谁?他可是明朝第一丞相李善长的同乡,据说李善长一直把他当做接班人来提携,或许明年丞相的位置便不会旁落他人。试想,丞相长兄之女又岂是这些伴长女的家室可以攀比的?
“看来眼前这位姑娘今天是要白白受这场羞辱了。”
妙云眼见周围的女子都不敢吭声,心中顿时不忿,拉着苏晴的手说道:“姐姐,明枪易躲,暗“贱”难防,事因我俩而起,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怎能强加于你的身上?”
胡玥怎能听不出妙云嘴中指桑骂槐的话,随即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便有两名略显魁梧的伴长女从人群中走出。
“你这小丫头骂谁是贱人呢?是想让我们撕了你这张破嘴吗?”
常怡再次挡在了妙云的面前,提醒道:“四海之内皆有高人,保不齐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到时候……恐怕就有的苦头吃了。”
“哼,打着胡惟庸的牌面,透漏着无能的底子。”
如果说常怡的话是提醒,那么妙云的话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大胆,你竟敢直呼我叔父的名讳?难道你是闲命长了吗?”
胡玥歇斯底里的吼叫引起了远处谢夫人的警觉。她朝近前走了几步,却又不上前,只是静静的呆在妙云身后,端详着发生的一切。
“井蛙不可语于海者,夏虫不可话于冰者!常姐姐、苏晴姐姐,我们犯不上和这种泼妇理论,免得待会儿惊了皇后娘娘的清净。”
暴躁的胡玥此时有点懵,她从头到尾反复打量着眼前气宇不凡的小丫头。
按她所想,凡被送入宫中成为伴长女的不外乎都是官宦家的旁系子女,若是正统,谁舍得给这些皇子做伴长?即便真的是正统,那官职恐怕也要小到绿豆那么大了吧?
而自己的叔父,很快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还能有谁比他官大?难不成这是李善长的旁系?或是诚意伯的门生?再不然是……
“傻瓜!”
胡玥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能比自己叔父官职还要大的那么几个开国重臣,岂会让自己的旁系来当什么伴长女?那不是打自己的脸,辱没自家的名声嘛!
想到此处,她断定眼前这个小丫头只是年少无知,顿时又来了精神,不过她却长了一个心眼,先是问道:
“小丫头,你敢不敢报上你的名讳?”
“我的名讳与你何干?告诉你岂不是脏了我家的牌匾?”
胡玥彻底被妙云的话激怒,扬起手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