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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走得没多远,忽见岸上火光大起,整个水寨已是化作了一个火寨,薛仲璋这才心知此乃荆州水师早就已经预谋好的陷阱,急令撤退。
然而船只撤退可不像骑兵步卒掉头就跑那么容易,特别是如扬州水师今夜出动的这样庞大舰队,舰船与舰船之间根本没有太大的间距空间,要转向必须整体迂回调转船头。
这无异要在石炮的射程中迂回绕行一个大圈,而这一段路程,自然将舰船完全暴露在了石炮攻击之下。
战鼓雷鸣号角呜呜,荆州水师三面山头弩弓石炮一齐发动,木梆声密如急雨,漫天长箭石块呼啸着扑向不远处正在迂回撤退的扬州水师舰船,巨大的箭簇破空声与石块落水的噗通声,奏响了扬州水师的死亡乐章。
不及半个时辰,扬州水师舰船沉者甚多,沉船上的士卒逃跑无望,只得纷纷跳入了湖水当中,朝着不时经过的已方舰船不断呼救。
薛仲璋又气又急,但也不敢吩咐停船救援落水士卒,待好不容易逃离石炮射程范围之外,也不敢过多停留,朝着洞庭湖深处驶去了。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舰船风灯渐渐远去,高居山峰上指挥今夜大战的陆瑾不禁沉沉一叹,颇有些遗憾的感觉。
陈子昂还是首次亲历这样庞大的战事,虽然身为幕僚只能远远观望,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真想亲自出阵,作个挺枪跃马的将军与敌人厮杀。
此刻他听到陆瑾轻轻叹息,不禁转身笑问道:“怎么?陆帅莫非还对今晚的胜利不满意么?”
陆瑾微微颔首,无不遗憾的言道:“只可惜事先为怕打草惊蛇,我军水师只能停留在水寨岸边不能出港,今夜若能事先埋伏一支舰队在外,此刻拦住薛仲璋的去路,必定能够痛歼对手。”
陈子昂恍然点了点头,他不懂军事,有心询问道:“陆帅,这次你为了诓骗扬州水师上当中伏,不惜烧了整个水寨,那明日若扬州水师再次攻来,可怎么办才好?”
陆瑾微笑解释道:“今夜所烧毁的几乎都是水寨中附属设施,位于三面山头的防御设施没有丝毫的损伤,这些防御工事才是水寨抵御攻击的利器,至于烧毁的那些设施,一个月之内就能够重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子昂明白了过来,无不叹息的言道:“还是陆帅你深谋远虑,经此一役,只怕扬州水师已经不堪一击了。”
“怎会不堪一击1陆瑾收敛笑容,轻叹道,“今夜薛仲璋大概只折损了一半的舰船,以及偷袭水寨的这八千军卒,势力尚与我军基本持平,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有一场大战埃”
陈子昂自信满满的言道:“即便双方还有战事,下官相信荆州水师在陆帅你的带领下,依旧能够取胜。”
陆瑾笑了笑,对于他这句话却是不置可否。
正在这是,一员传令军卒飞奔而至,拱手禀告道:“陆帅,陷于水寨中敌军自知逃跑无路,想要投降,泉司马请示是否留俘?”
朝廷历来对于叛军都不会手软,是否允许叛军投降乃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若是允许,只怕朝中别有用心之人会说统军将领对待叛乱心存仁慈,意志不坚定,说不定会引起君主猜忌。
若是不允许,那可是许许多多活生生的性命,难道要行那战国白起杀俘之事么?
然而,陆瑾没有半分犹豫,已是断然开口道:“这些匡复军的士卒也只是受到徐敬业等人的蛊惑而已,罪不至死,你转告泉献诚,只要匡复军愿意投降,一律不得继续攻杀。”
传令军卒点点头,转身而去。
黎明到来,一轮红艳艳的旭日跃出了水天交接之处,散发出了绚丽夺目的光芒,映得整个天地一片血红。
历经了一个时辰的大战终于停息了。
陆瑾站在山头望去,可见前面的湖面上飘荡着无数的木块木板,十来艘犹如巨大怪兽般的楼船正倾斜下沉,许许多多如同蝼蚁似的匡复军军卒正在水中挣扎求生,场面一片凄然。
而在岸边,原本整肃坚固的水寨已是荡然无存,化作了一片焦土,缕缕黑烟正从断垣残壁从冒出,直上南天。
大战一起,人命就贱如草芥,光看着遍地的死尸,就让人由不住生出凄凄然然之感,饶是多经战阵的陆瑾,也不禁有些感叹。
其实说起来,这些伤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太后愿意还政给圣人,那么就不会发生徐敬业主导的这场匡复兵变,更不会有这么多军卒葬身沙场,百姓流离失所了。
半个中原的狼火烽烟,几十万人的性命,只为了满足太后不肯让权的野心,实乃太过残忍了。
轻轻一叹,陆瑾将心头这些杂念抛出脑海之外,缓步下山进入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幕府当中,开始处理军情。
昨夜荆州水师伤亡甚微,唯一可惜的是整座水师大寨荡然无存化作焦土。
而取得的战绩也非常可观,不仅前来偷袭水寨的八千匡复军步卒或死或降,薛仲璋所领的扬州舰船也是沉船泰半,可谓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陆瑾也相信凭借此战,能够暂时消除太后对他产生的怀疑之心,安稳掌控荆州兵权。
待到忙碌完毕,已是快到正午,李多祚入帐前来请示陆瑾:目前我军大胜之后士气高涨,是否继续乘胜追击?
陆瑾思忖半响,立即就点头同意了下来,找来众都尉计议了一番,决定明日全军开出水寨,找扬州水师进行最终对决。
虽然目前两军实力看似已经旗鼓相当,但扬州水师刚遭遇两次大败,士气正值低迷当中,陆瑾相信以他的用兵之能,理应更够取得胜利。
而此时此刻,薛仲璋带领麾下船只刚刚返回水寨。
瞧见意气风发的无敌舰队此刻狼狈不堪,船破桅折的模样,薛仲璋喉头哽了哽,脸色灰白难看,几乎已是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