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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将士们隐隐约约的议论,陆瑾自然有所耳闻。
面对这样情况,他却是淡淡一笑置之不理。
唐朝之前水师作战情况甚少,更没有专攻水师作战的将领,即便进行水战,也临时征召将领担任统帅。
故而术有专攻这个词在水师上面却是行不通的,陆瑾也相信比起他自己,扬州水师统帅薛仲璋更是懵懂无知,在战法确定以及排兵布阵之上,薛仲璋肯定强不过他。
陆瑾也想到了扬州水师当中会有精通水战的能人,但是以薛仲璋刚愎自用的秉性,渴望大胜一场建功立业,能否虚心纳谏肯定还是未知之数。
尝言一将不良祸死前军,扬州水师强大又能如何?陆瑾相信即便自己不能取胜,保持不败理应不是太大的难题。
而在这段时间中,他也抓紧时间熟悉水战,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揣摩水师作战上面。
现在他着重关注的,乃是二十年前在百济发生的大唐与倭国的白江口之战。
唐高宗龙朔三年,已被大唐灭亡的百济国又发生叛乱,叛军请求一海之隔的倭国出兵来救。
是役,倭军共有水师四万二千人,战船千艘,而唐军水师一万三千,战船一百七十艘,双方在百济白江口展开了激烈海战。
尽管倭军在兵员战船数量上占据极大的优势,但隋唐时期中原的造船技术还是非常高超,船壁高而坚,设计精良,倭国的兵船与之相较,自然简陋寒酸。
在交战过程中,唐军守将刘仁轨指挥船队变换阵形,分为左右两队,将倭军围住,倭国舰只相互碰撞无法回旋,四百多艘船只被迫挤在一起,被唐军连发火箭,顺风投火,一时间烟焰涨天,海水皆赤,倭军大乱。
最终,倭国战船全部被焚毁,数万倭军被杀或溺死。
而这一场海战,也是水战当中较为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比起赤壁之战来也不遑多让。
揣摩了两三天水战典籍,陆瑾渐渐明白了水战中决定胜负最为关键的三点。
并非为兵员、武器与舰船,而是水流、风向与天象,只有掌握了水流风向天象之方,才能占尽水战最大的优势。
大江之上浪大风疾,水流流速也较为迅猛,荆州水师多为小船,倘若选择在大江上与多为楼船的扬州水师决战,劣势更是非常明显。
故而想通了此点,陆瑾这才决定将决战的地点放在了洞庭湖内。
此湖辽阔无垠,水深无险,适合众多舰船迂回回旋,在这里决战,楼船是为庞然大物不假,但荆州方面的小船更是机动灵活,阵形多变。
到时候群狼搏虎,安知不能消灭荆州水师?
而且洞庭湖可是荆州水师的地盘,这一带的水域、地形、风向、水流、天气都是非常熟悉,且以逸待劳坐等叛军来攻,自然尽占天时地利,在这里进行决战实乃最好,也是最为稳妥的想法。
至于扬州水师是否会如陆瑾之愿进入洞庭湖,那就更加不容担心了。
若薛仲璋越过洞庭直去江陵,陆瑾便可率军出洞庭水域,直接抄了扬州水师的后路。
若扬州水师分兵两处,一军前往江陵,一军前来洞庭,那也最好不过了,毕竟分兵而战乃兵家大忌,陆瑾更有信心能够将他们各个击破。
所以迫于形势,薛仲璋都会率军进入洞庭湖,再将陆瑾所领的扬州水师彻底击败之后,才会前往江陵。
正在陆瑾悠悠思忖当儿,一阵赳赳大步突如而至,扬州大都督府左司马李多祚已是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见到尚在《大江军力布防图》前沉思着的陆瑾,李多祚略微犹豫了一下,抱拳禀告道:“陆帅,末将有要事禀告。”
“何事但说无妨。”陆瑾没有转身,目光盯着地图上的洞庭湖某处紧紧不放。
“启禀陆帅,叛军伪扬州大都督府司马薛仲璋,差人送来信件,声言是送给陆帅你的?”
“你说谁?”陆瑾转过身来,一双眉头已是不自禁的皱起。
李多祚再次清晰重复:“伪扬州大都督府司马薛仲璋。”
陆瑾轻轻冷哼一声,淡淡言道:“此人本帅素无交集,也不知写信送来意欲何为?信中内容为何?”
李多祚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疑虑,但他掩饰得极好,那丝疑虑很快就消失不见,口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稳:“陆帅,此信乃是薛仲璋送给陆帅你的私人信件,故而收信吏员以及末将都没有拆开1
“哦?”
陆瑾惊讶一声,那双剑眉不自禁的高高挑起,联想到时才李多祚那种欲言欲止的表情,心内登时明朗。
历来敌军主帅送信给已方主帅,均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事情。
盖因三军存亡都是系于主帅一身,若是主将被敌人策反,那么三军自然了无战意名存实亡,说不定还会有全军投敌之危。
故而朝廷对于领军主将都是有所防范和监督,例如领军三十万征讨徐敬业叛乱的扬州道行军大总管李多祚,朝廷为了防范于他,就派遣了殿中侍御史魏元忠担任监军,这也只应有之事。
但对于前来荆州领军的陆瑾,朝廷也不知是有所遗忘还是特别放心,竟没有派来监军,倒是让陆瑾说不出的意外。
如今薛仲璋莫名其妙的送来此信,李多祚等领军将军才会有所担忧,毕竟匡复军的首领以前均是大唐官员,与朝廷官员牵连甚深,更有不少王公大臣暗地里同情亦或是支持叛乱,若是陆瑾乃是同情者一员,被叛军策反,那就大事休矣了。
对于这一切,陆瑾心知肚明。
他笑了笑,淡淡吩咐道:“本帅职司全军,岂会私自拆阅叛军主将信件,李司马,立即召集诸将前来议事,顺便当堂展示此信。”
闻言,李多祚放下心来,亢声应命道:“末将遵命1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外擂鼓声急,二十余员顶盔贯甲的武将已是鱼贯进入中军大帐之内,分列东西两厢而站,齐刷刷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