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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罗之舞在刘子谦的舞姿下,显得妖异无比。
影子静静地站在昏暗的宫殿角落,聚精会神地看着刘子谦癫狂的舞步,那状若痴狂的形貌,看在影子的眼里,竟让影子生出几丝兴奋。
许久,刘子谦才瘫坐在地,轻轻地喘着气。
“他们都快要死了!”刘子谦语音中掩饰不了兴奋。
影子淡淡地道:“死?恐怕还早得很。虽然这一次他们元气大伤,但是你千万莫忘记,他们背后真正的柱子还没有倒。”
刘子谦眼角抽*动,声音霍然变得生冷:“总会倒的,总会死的。”
“他们不会自己倒,即使要死,也需要杀人的手。”影子平静地道:“符皇子背后的叶家,殷皇子背后还有曹慕言,这一次只是清除了枝叶,真正的树干还没有倒。”
刘子谦猛地站起来,挥舞着双手,疯狂地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家伙不整死他们,整死了他们,一切都安定了。”
影子冷笑道:“安定?你以为那个男人不想整死他们,不想他们倒台?放心,枝叶被清除,就等于要准备伐树了。不过这两棵树埋的太深,想要拔出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刘子谦在殿内来回走动,口中嘟囔着什么,许久,才缓缓道:“那你能不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让这两棵树很快就倒掉。”
影子很干脆地道:“不能。”
刘子谦不说话了,缓缓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怔怔呆。
“你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也就不在乎这两年了。”影子平静地道:“既然枝叶被除,树干要倒,恐怕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可是我要他们快些死,我甚至想他们现在就死。”刘子谦咬牙切齿。
影子沉吟许久,才淡淡地道:“我想你该担心的是你那位大哥了。”
“太子?”
“不错。”影子点头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昏庸无能,迟早要被那个男人废掉。可是所有人也都该明白,站在太子身后的,是皇太后,你的奶奶,那个残酷无情的老女人,换句话说,站在太子身后的,是雍国公司徒家族,他们家族的影响力,你比我清楚,你觉得皇帝会轻易做出激怒司徒家族的事情吗?”
刘子谦咬牙道:“他们不是我的奶奶,也不是我大哥!”
影子冷笑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否认的。”顿了顿,继续以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道:“就像太子是孝端皇后所生,而孝端皇后又是皇太后的侄女,太子即使无能,却有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奶奶,这都是注定的事实。”
“嘿嘿……!”刘子谦阴冷地笑道:“可惜那个孝端已经去了阴曹地府,她要是知道自己只死了两年,她一生中最忌恨的女人就被扶为皇后,也不知是何感受?”
影子在黑暗中的脸庞忽然抽搐起来,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孝端死了,那个老女人也不会活很久。”刘子谦冷声道:“你说的不错,我等着,我就要看看这场戏如何唱下去。”
影子闭上眼睛,一声不吭,就像一块千年冰雕挺立在阴冷的武炎宫中。
皇宫的禁卫一直本就森严无比,但是在这场风波之间,戒备更是加强,羽林营派出了更多的兵力护卫在皇宫的每一处地方。
作为羽林营三大行营之一,风火营也迅做出反应,不但增加了人手,更是只留公羊月和两名校尉在营地坐镇,由薛破夜亲自带队,西门雷藏,赵天达和一大批校尉羽林官员每日在宫内巡查,看起样子,就像如临大敌一般。
护卫皇宫,是羽林营的职责,柔姬被刺,风火营这边自然又是受到了一些打击,所以薛破夜更是严厉地统管着下属,睡觉都要睁着眼睛的明训在风火营将士中广为传播。
又是一个漫漫长夜,薛破夜和西门雷藏喝了些酒,暖了暖身子,便领着三名羽林卫在皇宫西区巡视着。
天寒地冻,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寒气逼人,许多地方的水池子甚至都凝结成薄薄的冰层。
薛破夜身着羽林双层冬装,虽然有些厚重,但确实暖喝得很,只是脸庞被寒风一吹,有些刺骨而已。
“大人,天寒地冻,要不你先回去歇息,我们加紧巡夜就是。”身后一名羽林卫道。
薛破夜这阵子为风火营干了不少实事,更是不畏官位大小竭力为风火营争取该得的利润,所以深得众将士的心,虽然一时谈不上德高望重,却也在风火营很有威严。
薛破夜呵呵一笑,将手放在口气哈了两口热气,才温言道:“你们巡夜,不也是天寒地冻吗?你们受得,我自然也可以,不必担心。”
当即领着众人巡视一圈,倒也安静无事,宫里的贵人们也都安歇了下去。
“你们先歇歇。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可能晚上酒喝多了。”薛破夜忽然笑道,
几名羽林卫知道薛破夜意思,当即一名羽林卫道:“大人,你从这里向左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见一处白色的檐下歇了下来,忽然一人惊道:“不好,忘记和大人说了,相思宫也在那边。”
几名羽林卫都是一怔,一人已经道:“相思宫可是禁地,咱们羽林营的人也是不能进去的,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追上去和大人说一下。”
另一人摆手笑道:“你们真是瞎操心,大人只是上茅房,怎可能进相思宫。那相思宫冷清得很,一个人也没有,大白天都没人敢进,这晚上就更没有人敢进了。”
一人反驳道:“那可不一定,薛大人连总卫大人都不怕,胆子可是大得很。”
“总卫大人又不是鬼,我听说相思宫里可是闹鬼的,副总卫大人不怕总卫大人,可不能就说副总卫大人不怕鬼!”旁边一人插言道。
“哈哈,你敢说副总卫大人怕鬼?”旁边立刻有人逗笑道。
那人正色道:“何止副总卫大人,这天下有几人不怕鬼。你们若是不怕鬼,方才巡视时,为何故意领着副总卫大人避开相思宫?”
众人一听,顿时无语。
“等一等,副总卫大人只是上个茅房,或许根本瞧不见相思宫。”一人沉声道:“我们等一阵子,若是副总卫大人没有回来,再过去看看。”
众人齐声称是。
薛破夜倒是很快就找到了茅房,到里面痛痛快快地撒完尿,感觉全身一阵轻松。
出了茅房,这才现,这一片地方竟然冷清无比,完全没有了其他地方的灯火辉煌和奢华贵气,这里不但冷清,而且灰暗,若非远处的宫灯映照,还真看不清道路。
先前一时尿急,倒没现这个状况,此时静下心来,才现是这么个情况。
四周很空旷,甚至有一片小树林,寒风吹动,树林的树儿沙沙作响,竟然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薛破夜胆子虽然不小,却也不敢多呆,是在闹不明白奢华大气的皇宫之中,怎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忽然想到前世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情节,不少妃嫔一旦失宠获罪,都被打到冷宫之中,难不成这里就是所谓的冷宫?
不过想想也不对,那些冷宫至少还有个宫殿,可是这里似乎没什么宫殿啊?
他边往回走,边回头向后望,看看是否能瞧见传说中的冷宫,不过入眼处一片灰暗,还真是没有见到所谓冷宫的影子。
不过就在眼睛收回的一霎那,在那灰暗的空间中,竟然亮起一丝火光来。
这火光亮的极为突然,竟是吓得薛破夜打了个冷颤,只见在西面不远,隐隐闪着火光,那火光还在慢慢的移动,向西南侧移动。
“鬼火?”薛破夜忍不住低声道,不过却有满腹疑惑,这一片区域没有坟墓,自然不存在骨磷,更何况不是夏天,也就不存在磷火了。
那灯火并不是很明亮,点点星火,移动的并不快,却有些飘忽。
薛破夜只感觉全身冷,加快脚步,快前行,只走了十几步,忽然停脚,又转过头来,见到那灯火越来越暗,看起来很快就要消失。
如果此时离开,或许不会生任何事情,但是薛破夜觉得自己一定要后悔死,毕竟这个奇怪的场景让他的脑海中满是疑惑。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再不犹豫,快步追向了灯火。
奔了几步,心中寻思:“是不是该找几个兄弟一起来?”不过这念头瞬间就被打消,因为灯火果真黯淡了下去,此时若回头去找人,即使找来,一切恐怕都已经晚了。
薛破夜毫不犹豫地朝着灯火方向追去,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天生的胆气还是让他精神百倍。
眼见离那灯火渐近,却见那灯火就像蜡烛被吹灭一样,瞬间就熄灭了,没有一丝行迹。
薛破夜停下脚步,呆站在地,地下的汉白玉地面着寒气,四周一片宁静,鬼一般的幽暗和宁静,薛破夜只觉的天地间瞬间变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样。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最近太过辛苦,才产生这种幻觉,又或者是华闲那“碧油惊”的毒药产生的副作用。
正准备离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箫声,清脆悠扬,犹如天籁。
薛破夜心中一震,循声望去,正是自西南角,不由自主地抬步缓缓向西南角行去。
只行了片刻,薛破夜就停下了步子,看着前面的景象,不由更是吃惊。
这里没有宫殿,却有一处极小的院落,看起来就像农村小康人家的花园子,院子前面挂着灯笼,而院中满是兔子,一栋看起来很古雅的木质屋子就在院中矗立。
薛破夜看到这一切,似乎回到了乡间田园,在这个处处奢华的皇宫内院,竟然有这样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这让他膛目结舌。
院门已经被打开,灯笼就挂在旁边,灯笼的火光照耀下,竟然映出院门上的一块匾额。
那匾额已经十分成旧,甚至有些残破,但是匾额上的字迹却是清晰无比,薛破夜看得清楚,那块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相思宫”三个字。
“相思宫!”薛破夜喃喃道。
如果没有见到“相思宫”之前,薛破夜听人说起这三个字,一定以为是一个很磅礴很大气的宫殿,至少是金砖玉瓦,朱墙雕梁。
可是“相思宫”是一座农家小院,估计谁也想不到。
那清扬悠远的箫声,便是从木质小屋中传出来,屋中泛着隐隐光芒,完全没有其他宫殿的金碧辉煌,宛如白日。
这里宁静而清幽,院中的小兔子们挤在一起,俯卧在角落里,冬日的寒气也让这群小家伙很不适应。
薛破夜靠近院子,左手按在刀把上,一有异动,定然是要全力自保的。
虽然离其他宫殿很远,但是在这样幽静的夜晚,如果喊“救命”,想必那群羽林卫还是能够听到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在他心里,这里也是皇宫西区,属于风火营的保护范围,他在这片区域活动,那也是职责所在了。
箫声依旧很悦耳地在吹奏,薛破夜凑近窗边,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窗户被窗纸封住,里面的一切却是看不见。
他正想伸指戳破窗纸,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进来,门没关!”
薛破夜一愣,自己习练《销魂心法》,自信脚步之轻,普通人是不可能觉的,可是屋里的人却轻轻松松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这人的本事,至少耳力实在惊人。
即被识破,薛破夜也就不藏着,呵呵干笑两声,上前推开了门,大声道:“本将夜巡,打扰打扰!”
却听那声音淡淡地道:“在这里面说话轻一点,声音不要太大。”
薛破夜一进屋内,就见屋中的一切都是朴素而成旧,桌椅自然不差,一张很成旧的木床,边竟然还放着一架纺车。
他循声望去,只见屋子北角,竟然挂着一张画像,画像下面放着一个蒲团,吹箫人正坐在蒲团之上,面朝画像。
薛破夜移步过去,看了看那张画像,不由一怔。
只见那张画上竟然画着一个少女,清雅脱俗,丽质非凡,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就如同九天之上的嫦娥仙女,带着浅浅的微笑。
这张画画的惟妙惟肖,画中的少女似乎随时都会破纸而出,从画像中走出来。
“真美!”薛破夜自肺腑地赞叹道。
吹箫人轻轻一笑,平静地道:“当然美,她本就是从九天下凡的仙女,是所有仙女中最美的那一个。”他话声虽然平静,但是薛破夜却从平静的话中,感觉到吹箫人对画中少女那股浓郁的情意。
“世上真有这个女子吗?”薛破夜轻声问道:“或者说,这仅仅是一幅画。”
吹箫人轻声道:“她来世间,只是玩闹一番,如今已经回去了天上。”
薛破夜听这话说的含糊不清,不由很是疑惑,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多问,四周看了看,并无多大的异常,心中寻思:“莫非这是住在宫中的高人?早听说皇宫之内有一群高手,他恐怕是一个了,我还是别打扰了。”念及至此,拱手道:“前辈在此,本将打扰了,这便告辞。”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吹箫人忽然道:“薛破夜,你想不想听故事!”
薛破夜呵呵笑道:“什么故事?”蓦然惊醒,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薛破夜?你……你是谁?”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说起来只是一个运气极好的家伙,怎么在京都,好像许多人都认识一样。
这样一个隐居在皇宫的吹箫人,怎会知道自己就是薛破夜。
若是喊自己“薛大人”,薛破夜还只是震惊对方的消息灵通,可是“薛破夜”三字一叫,那就是对自己知根知底了。
薛破夜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把上。
吹箫人平静地道:“你不用慌张,也不要动刀,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个人说话非常的坦白,就连薛破夜自己,也相信自己断然不是吹箫人的敌手,他的手从刀把上移开,微笑道:“前辈误会了,本将绝无拔刀的意思,只是担心刀把寒了,遇上真正的刺客,到时拿刀不利索。”
“哈哈……!”吹箫人大笑着站起身来,转身道:“薛破夜,你依然是那样的伶牙俐齿!”
薛破夜一看这人面孔,震惊道:“是……是你!”
这吹箫之人,竟是那夜在和夕沼相会的黄袍人,那夜黄袍人坐在坟地里吃着莲藕制作的“人肉”,让薛破夜记忆犹新。
他弄不明白,这个鬼魅一般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吹箫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径自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平静地道:“如果你想听故事,可以坐过来。”说完,他竟然拿起桌上的瓷壶,倒了两杯茶。
这屋子里的东西虽然成旧,但却全部干净无比,称得上一尘不染。
薛破夜见吹箫人正含笑望着自己,也不好拒绝,更何况这样一个高人要说故事,那多少是有些吸引力的。
薛破夜相信这会是一个很好听的故事,他想不出一个高人会吃饭没事干地说一番废话。
所以他走过去,在桌边坐下,甚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是热茶,茶一入口,一股暖意涌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你不怕毒?”吹箫人凝视着薛破夜,缓缓道:“你不怕我在茶中下毒?”
“前辈要杀我,没必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薛破夜呵呵笑道:“更何况你要我听故事,总不会让一个死人听故事?我可以保证,我是一个很好的听客,你的故事,我会非常认真的听,这年头,要找我这样认真的听客,那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吹箫人点头道:“好,我说,你听!”
“你说,我听!”薛破夜微笑着,摆出听故事的模样。
吹箫人微一沉吟,许久之后,才指着那张画像,声音无限温柔:“我要说的,是清瑶的故事!”
“原来她叫清瑶!”薛破夜笑道:“真是一个好名字,人脱俗,名字更是不沾尘气!”
吹箫人嘴角泛起柔和的微笑,轻声道:“她是我的妻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