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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并不黑,甚至有些明亮,但风却高。
这不是杀人夜,却是救人夜。
灵隐寺内一片寂静,灯火点点,只有寺内西角的柴房漆黑一片。
柴房外,两名持棍僧侣斜躺在墙根,睡得香甜无比,呼噜声也是此起彼伏,甚至有一条黑乎乎的长毛虫子从一名僧侣的光头上爬过,那僧侣也是动也不动。
上面已经传达了命令,就是天塌下来也要老老实实地睡着,今夜的人任务就是睡觉,两耳不闻身边事。
院门很轻松地被推开,一个黑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两名守护僧半眯着眼睛,看着进来的黑影,但依旧窝在墙根不敢动弹。
黑影缓缓走过来,笑盈盈地道,真他妈没干过这么轻松救人的事情,走到守护僧旁边,甚至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继续睡觉。
两名守护僧虽然眯着眼睛,但是呼噜声一刻也没停,黑影一挥手,两人又撇头睡过去,那呼噜声打得更有劲。
薛破夜看着房门紧锁,轻声自语道:“这没钥匙如何打开门呢?”话声还没落,就见眼角旁一把钥匙在晃动,一名守护僧虽然撇着头打着呼噜,但是伸臂伸过来,手中正拿着一把钥匙。
薛破夜接过钥匙,微笑点头,心道:“这小子,有前途。”打开了房门,推门而入,虽然屋内极为昏暗,但是一丝月光微微投进,在角落处,隐隐见到一个黑影卷缩在那里。
薛破夜当然知道,这就是苏州马军的副巡检叶天翔。
叶天翔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薛破夜叹了口气,这叶天翔也是够倒霉的,被青莲照的那伙人绑架着扔到了这里,又因为自己一句话被饿了几天,米水未尽,这样的官宦子弟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此时只怕就是一摊烂泥了。
想叶天翔靠近几步,就听叶天翔动了动,声音无力,但却冷冷地道:“是……是汉子咱们……咱们明刀明……明枪面对面较量……这……这种下流卑……卑鄙手段不是君……君子所为……。”说完这番话,似乎耗费了许多气力,虚弱地喘息起来。
薛破夜心中暗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什么君子不君子,这小子真是饿傻了。”不过此种情况,叶天翔依然没有半丝求饶,甚至语气也是强硬得很,这点到出乎薛破夜的意外,只道这些官宦子弟到了这个地步,不求爷爷告奶奶才是怪事,如此看来,叶天翔虽然年轻气盛,但骨气倒是有的。
薛破夜低声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说完,快步过去。
叶天翔显然是有些意外,不由道:“救……救我……!”想要挣扎起来,终是虚弱无力,瘫在地上。
薛破夜故作紧急地道:“先不要多说,这里凶险的很,我带你走。”抱起叶天翔,便要将他背起来。
叶天翔此时已是极度的虚弱,算得上奄奄一息,完全凭借意志在支撑,听到来人要就自己,将信将疑,但是此时哪里还管是真是假,见对方要背弃自己,挣扎着扒在了薛破夜的身上,薛破夜迅背起,却觉得身体极轻,看来这阵子真是将这小子折磨的不轻。
薛破夜背着他,按照之前就布置好的路线快前行,倒也不必担心被人看见,这条路线已经被处理过,灵隐寺也肯定不会有闲杂僧侣出现。
行了片刻,叶天翔有气无力地道:“谢……谢谢……。”
薛破夜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叶天翔倒也懂礼貌,如此看来,叶天翔倒也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
“站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侣出现在面前。
薛破夜并不慌张,这也是早就设计好的,这是胜堂的兄弟,听说颇有些演戏的天赋,所以派来配合演戏的。
薛破夜感觉叶天翔身躯一弹,知道叶天翔是担心被人拦住。
薛破夜很小心地将叶天翔放在了地上,叶天翔此时却是被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眼睛,看不清前面的状况,蜷缩在地上。
只听那僧侣继续低沉着声音道:“你是何人,为何敢闯我摩云寨,真是好大的胆子。”
薛破夜心中暗赞:“这位老兄果然会演戏,明虚选的人倒是不错。”冷笑道:“老子听说你们摩云寨胆大包天,竟然敢绑架好人谋取钱财,老子看不下去,这事管定了。嘿嘿,既然被你看见,说不得要杀人灭口了。”风声一起,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
那僧侣冷喝一声,骂道:“兀那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既然进了我摩云寨,就别想出去了。”将“摩云寨”三字咬的极重,生怕叶天翔听不见,也暴喝一声,冲了过来。
叶天翔浑身抖,轻声自语:“原来……原来是摩云……摩云寨……***……。”显然是对身处摩云寨深信不疑。
那边,薛破夜已经和高大僧侣交上了手,当然,这两人可不是真打,互相站着,手臂就像打太极一样出声音,两人都是面带微笑,薛破夜还时不时地伸出大拇指,赞扬这位和尚表演的逼真。
两人口中也是低声呼喝,若不亲见,只听那声音,两人还真像在生死相搏。
叶天翔焦急无比,竟然担心道:“恩……恩人小心……!”
薛破夜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的瑟瑟抖的叶天翔,不由很是感慨,冷喝一声:“看招!”重重抖了一下,出呼呼风声。
和尚笑嘻嘻地惊道:“你……来人……啊……!”最后出了一声惨叫,缓缓地躺倒下去,冲着薛破夜翘了翘大拇指。
叶天翔听到一声惨叫,再无声息,低声叫道:“恩人……恩人,你怎……怎么样?”
薛破夜拍了拍手,故意冷冷地道:“你这贼人,遇见我,算你倒霉。”奔了过来,重新背起叶天翔,低声道:“解决了贼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快步而行。
叶天翔听到已解决了“贼人”,松了口气,脑袋耷拉在薛破夜的肩头,浑身虚脱。
出了灵隐寺,薛破夜的黄金狮正在山脚等待,薛破夜扶着叶天翔上马,也不揭开他蒙在眼睛上的黑巾,一抖马缰,如电般飞驰。
薛破夜早就打听到摩云寨离杭州城的距离,甚至连所需的时辰也都推算的极为精确,若是很快就到了城里,只怕叶天翔事后想起会起疑心,所以骑乘在黄金狮上,绕着圈子奔驰,一直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这才向城区驰去,没过多久便到了城区,才低声道:“咱们到了杭州城。”
叶天翔迷迷糊糊地道:“到……到了吗?”
薛破夜这才揭开他的黑巾,叶天翔朦胧中现果然到了杭州成,心里一酸,差点哭出来。
薛破夜知道自然是不能将叶天翔带去揽月轩的,倒也不是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份迟早是要委婉地告诉他的,只是担心将叶天翔带回揽月轩后,总会有些不便,当即驰马到了“东风馆”,要了单间,这才扶着叶天翔进去,让他先在床上休息,又吩咐店里准备了饭食。
饭食过来,看见叶天翔实在饥饿无比,甚至连碗筷都拿不稳,事到如今,只能继续扮演着恩人的角色,喂着叶天翔吃了一些。
大饿之下,倒也不一定能狼吞虎咽,只吃了个半饱,叶天翔模模糊糊谢了几句,又在床上睡了过去。
薛破夜看着虚弱无比的叶天翔,却生出些许的同情心,这家伙年纪还小,而且还出身官宦之家,凭着毅力坚持到现在,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夜阑人静,薛破夜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坐了一阵,百无聊懒之中,竟然也迷迷糊糊睡过去。
房中,只有灯火在微微跳动。<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