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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焕山深知纸里包不住火,终究要暴露。
反正事已至此,索性哭丧着脸,把陈先失踪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方琳雪手机开通着免提功能,文焕山说得一切,马宇一字不落的全部刮进耳朵里。
当场惊得脸色煞白,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傻眼了。
“你、你真是蠢死了。”此时的方琳雪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谩骂文焕山才好。
好半晌,马宇缓过神来,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方琳雪挂断手机。
他实在不想再听到文焕山的声音,担心把自己气出心脏病。
调匀气息,马宇阴沉着脸,缓缓说道:“你现在就是把文焕山大卸八块,也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陈秘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方琳雪气鼓鼓坐下来,等变得冷静起来,才说:“接下来怎么找?表哥撒出去那么多人,找了一整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而且,他发现的血迹,别不是陈秘书遇到不测……”
马宇的脑袋里是乱的,一点思绪没有。
不过他明白,兴师动众寻找陈先,指定不行,容易暴露。
厉元朗一行去京城已有两天,按照行程日期,至少还有三天可供他安排。
思来想去,心一横,果断对方琳雪说:“这样,你告诉文焕山,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远走高飞,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最好,永远没他消息。”
方琳雪惊呼问:“你意思是让表哥跑路?”
“对。”马宇坚决表态,“就算陈秘书活着,文焕山也脱不开干系,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
“另外,还要剥离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点痕迹不能留。即便厉省长对我有怀疑,只要查不到证据,他拿我也没办法。”
方琳雪细细品味马宇的话,说出她的担忧,“表哥要是不听劝咋办?他的挚友咨询公司做得不错,那么一大摊子说扔就扔,我怕他舍不得……”
“屁话!”难得,马宇在方琳雪面前做了一次真男人,怒斥道:“钱算个屁!命都保不住了,挣钱再多,也没命花。”
提起文焕山,马宇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比猪还蠢的东西,自己怎会有这种亲戚,摊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与此同时,奂宁市长尤维根,在饭局中接到文光县长邵启亮的电话,颇感意外。
邵启亮只是他的一般下属,不受他赏识。
虽说邵启亮有意向他靠拢,但尤维根总觉得邵启亮这个人做事畏手畏脚,缺乏决断和魄力。
和他不是一类人。
接听邵启亮的电话后,尤维根平淡的问:“什么事?”
“市长,您方便吗?有件事我要向您单独汇报。”
一听邵启亮这样说,尤维根便知准有大事。
于是起身离席,走到僻静地方,站在窗户边甩出三个字:“你说吧。”
“市长,事情是这样的……”
邵启亮如实相告,文焕山在鹿园乡林区兴师动众,弄了十几个人,又是搜山,又是放飞无人机的,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尤维根自然知晓,文焕山和马宇的特殊关系。
一开始也没在意,就是找金子,也和自己无关,不值得大惊小怪。
直到听邵启亮向他透露,厉元朗秘书陈先秘密出现在文光县城,才重视起来。
陈先去文光县做什么?
“市长,我了解过,多利华食品厂的厂长罗远利,和工业园区的主任发生矛盾,罗厂长的女儿罗佳向陈秘书求助。陈秘书此次来文光,主要是处理这起纠纷。”
尤维根有印象,厉元朗专门去关索镇见罗远利,他就在场。
邵启亮继续汇报,并大胆猜测,文焕山大张旗鼓的在鹿园乡林区周围搜找,是不是找陈秘书。
尤维根一愣,追问:“你有什么证据?”
“市长,我给您发一段视频,您看一看。”
随着尤维根的手机接收到一分多钟的视频,看完后,尤维根便问:“你的意思,画面中昏迷那个人就是陈先?”
“是的。”邵启亮解释说:“这段视频,由县公安局的同志提供,从陈秘书居住的旅店附近调取的监控。而且,陈秘书失踪后,有人冒充执法人员,将旅店内的监控录像全部收走,本身就有疑点。”
“我还让公安局的技术人员,通过放大镜头,辨认出昏迷之人的图像,确认就是陈秘书本人。”
这个消息太过炸裂,尤维根一时惊讶半天。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要是真的,可就是惊天大事。
好嘛,堂堂省长秘书,竟然在文光县地盘,被文焕山的手下弄晕。车子还开出县城,直奔深山老林。
这是什么行为?
简直无法无天,太岁头上动土。
文焕山在奂宁市呼风唤雨,为所欲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马宇的纵容,是主因。
别看尤维根身为市长,可平日里在马宇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挑战书记的权威。
他在这方面是吃过苦头的。
上任伊始,曾经和马宇闹过分歧,发生激烈争论。
结果被叫到省委,挨了郭启安一顿批评。
这还不算,时隔不久,由于一件小事,还被常务副省长吴超林好好训斥一番。
话里话外,是在找他的毛病。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来,吴超林是替马宇出头。
这下,尤维根真正见识到了马宇的厉害之处。
书记和常务副省长都给他撑腰,尤其郭启安,那可是洛迁省的南波万,掌握全省干部升迁大权。
好在自己只是和马宇私下场合有过争论,影响面不大。
否则的话,看这形势,把他调走都有可能。
从那以后,尤维根收敛锋芒,完全向马宇低头。
就说上次厉元朗质问他,市政府拖延召开燃气爆炸事故的新闻发布会一事,尤维根当着马宇的面,将所有责任全部揽下来,就是一个的例子。
尤维根不是不想召开,而是马宇不同意。
认为有些事尚未调查清楚就说出去,市委市政府会被动。
放下邵启亮的电话,尤维根又看了一遍视频内容,拿起手机在手里反复掂量着。
大脑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是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继续做透明人。
还是将这件事向厉省长汇报,争取搭上厉省长这艘巨轮。
这道题难以选择。
是自己政治生命的一种赌博。
赌对了,一切都好。
若是错了,可就万劫不复。
很少抽烟的尤维根,叫来秘书给他点燃一支烟。
坐在椅子上,眼望窗外夜色,做着他人生最大一次选择。
烟抽一半的时候,尤维根终于下定决心。
拿起手机,打给副省长金英子。
为什么是金英子?这里面还有另一层关系。
金英子和尤维根同一民族,又是他的老大姐。
平常就有来往,逢年过节,拜访少不了。
电话很快打通,尤维根望了望四周,捂住话筒,用本民族语言,把事情经过说给金英子。
不出意外,金英子同样吃惊,“竟然有这事?文焕山胆大妄为,要是真对陈秘书下黑手,致使陈秘书发生不测,文焕山包括马宇,可就是作死。”
金英子对厉元朗的脾气秉性深有感触,在厉元朗还主持体总工作时候,他在金寨乡意外受伤,从而使原省长刘越辞职下台。这一幕,金英子记忆深刻。
况且厉元朗是京城空降下来的干部,背景非同小可。
以金英子多年从政经验来看,凡是这种京派干部,各个都不是好惹的。
真把他们惹急了,发起狠来,谁都难以承受。
金英子了解厉元朗的行踪,让尤维根把那段视频发给她,并要做好备份。
看时间还不算晚,即使再晚,金英子也要打搅厉元朗。
事关陈先的生命安危,金英子必须争取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拨出一串号码,毫不犹豫的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