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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客气了。”盛良醒晃了晃头,“我们就是说说话,不要搞得那么正式。”
“论起来,虽然临松同志退下五年多,可他留给我们的政治财富和不计个人得失的胸襟,至今值得称道。”
“我们国家历经风雨一路走来,达到如今成就,离不开党和人民的众志成城,艰苦奋斗。同样,也有老一辈同志高瞻远瞩的无私奉献。”
“就说当年,临松同志能够义无反顾卸下所有职务,把一个团结、富强、欣欣向荣的政权交给劲峰同志手中,很好执行了平稳的政权交接,避免出现不安定局面。”
“可以说,临松同志当年的博大胸怀,继承我们老一辈同志业已达成的不成文规定,起了一个正确的示范作用。”
“不瞒你说,冯滔同志不止一次提过,临松同志率先垂范应该继续执行下去,不能因为某些特定情况而改变。”
“改变的不仅仅是临松同志,包括已经逝世的寒启同志等老一辈先驱。”
说到这里,盛良醒端起茶杯吹了吹,眼角余光观察厉元朗的反应。
他强调直来直去,然而却说得很隐晦。
厉元朗很快察觉出来,盛良醒是在试探,是为下一步的话说到什么程度在揣摩和分析。
“盛秘书,请您继续指教。”
话没说完,厉元朗不会表态。
“泯中省是劲峰同志工作过的地方,若州更是他扎根七年的历练之地。他对那里感情很深,也培养出不少人才。”
盛良醒慢慢放下茶杯,看似风轻云淡,但每句话、每个字都有很深刻的含义。
“三生教是近些年衍生出来的一支教派组织,其根源在于对面湾岛。我们对湾岛政策始终随着局势变化而做出不同程度的调整。”
“胡萝卜加大棒,双管齐下。可最近这段时间,湾岛内越来越多的出现否定同根同源的声音,主要是原来一些主张这种观点的老人相继离世,他们的后代深受西方思想的植入,造成彻底放弃的必然结果。”
“但作为湾岛最前沿的泯中省,仍旧停留在原有观念上,认为湾商在泯中经济发展方面,具有突出贡献。”
“处理不好和湾商及湾企的关系,会严重阻碍若州乃至整个泯中省的经济快速发展。”
“诚然,经济建设是我们的中心工作,可意识形态同样举足轻重。三生教的问题不可小觑,已经引起冯滔同志高度重视。”
“并且和应华同志进行过多次交流。只是冯滔同志不负责意识形态领域,应华同志的意思,泯中省情况复杂,要充分尊重劲峰同志的意见,更要支持地方同志的工作。”
“一个仅有一万余人的三生教,且大多数教众是湾商和其家属。一旦我们干涉,对湾岛以及国际上会造成不利影响。”
“所以,应华同志认为,我们可以关注,但不要杞人忧天,三生教成不了大气候。”
“元朗同志,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这次对你工作进行调整,极大减小你的负面影响,尽可能做得体面。”
“这里固然有劲峰同志的意见,有临松同志背后的默默付出,就是包括冯滔同志都做出了表态。”
“当然,万事没有十全十美,总会出现不同意见和声音。总之,你既然选择继续留在泯中,省人大是你最理想的去处。”
“在其位谋其政,做好你的分内工作,若州市有张万星主持,现在是他的一亩三分地,静观其变,不要再想什么三生教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别再给自己徒生烦恼,与其改变不了,莫不如泰然接受。”
“我的这些话,铭宏同志,甚至临松同志都不会和你说,我相信占宏同志能够点一点你。希望你审时度势,忘却曾经的一切,脚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在泯中省人大副主任的岗位上尽职尽责。”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厉元朗总算明白,这次钱江之行,刚才在王占宏家只是开胃菜,和盛良醒的谈话,才是正餐。
也深刻理解其中含义,盛良醒以及王占宏都劝他不要管若州,说白了,就是不要插手三生教的事情。
一直以来,三生教是厉元朗的心头刺,他从政以来,还没有哪件事半途而废、无疾而终。
在和黄仲礼通话时候,黄仲礼特地提出,张万星在全市干部大会上的讲话,基本上否定厉元朗的执政思路。
在意识形态和经济建设方面,张万星选择的是后者。
这跟廉明宇的思路如出一辙,或者说,张万星就是廉明宇的代言人,一点不为过。
王占宏煞费苦心,包括盛良醒不远万里,从京城过来,相谈近两个小时,中心议题就是为了这个。
他理解,王占宏和盛良醒全是出自一片好心,生怕厉元朗按捺不住骨子里跳动的正义感,贸然打探若州事情,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万星肯定会有想法,廉明宇同样不快乐。
然而,厉元朗是从良知角度出发,他不在乎个人得失,他关心的是,三生教不要逐渐发展壮大,成为第二个轰动全国的邪教组织。
那样一来,损失的可就大了。
厉元朗陷入痛苦和纠结之中。
这一晚,他失眠了,天亮的时候,几乎没合眼。
来不及在碧之省过多停留,厉元朗马不停蹄再次返回楚中市。
和前一次一样,他没有通知妻子白晴,打车来找水庆章解疑。
水庆章现在优哉游哉,完全习惯和适应楚中的气候和生活。
关键是,他和高姐领了结婚证,有了管他的人,更有关心他的人,整个人变化很大。
满面红光,人都胖了一圈。
谷雨和郑立小哥俩相处非常好,学习方面有专人辅导。
谷雨聪明,领悟快,但不善言辞。
相比较而言,郑立则愚笨一些,反应慢半拍,可心地善良,这点和他妈妈水婷月十分相像。
随着年龄变大,谷雨对待厉元朗的态度也有所改变,爸爸已经挂在嘴边。
不叫爸爸不开口,有时郑立忘记了,他会认真提醒。
这些无关紧要,只要两个儿子有个快乐童年,一帆风顺的成长起来,厉元朗便心满意足了。
陪着儿子们说话玩耍半天,直到辅导老师前来,厉元朗才恋恋不舍的走到楼下。
敲门走进水庆章的书房,只见这位前岳父正叼着烟斗,在那吧嗒吧嗒的过着烟瘾。
仔细一瞧,厉元朗无奈苦笑。
烟斗里什么都没有,水庆章竟然抽着空烟斗。
“没办法,她让我把烟戒了。”
肌肉记忆,水庆章习惯性的磕了磕烟斗,尽管什么东西都没磕出来。
“你看我,又忘记了。”
“喝点水,高姐不让您抽烟,是为您的健康着想。”厉元朗端过茶杯,双手送到水庆章手上。
“别只关心我,好好为你自己打算打算吧。”水庆章意有所指,厉元朗自然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
“我刚从钱江市回来,在那里见到冯滔的秘书盛良醒,他劝我不要管若州的事,尤其是三生教。”
水庆章知道厉元朗的情况。
说实在的,他能有今天的生活,厉元朗起到很大作用。
别看都是白晴一手操办,没有厉元朗的关系,白晴断然不会做这一切。
况且,厉元朗将两个儿子交给水庆章抚养,也是出于两方面考虑。
一个,水庆章是孩子的亲外公,血浓于水。
另一个,就是让谷雨郑立与水庆章深度捆绑,也是和他产生不可分割的关系,以此换来水庆章有个幸福晚年。
毕竟,他对水婷月是亏欠的。
她的死,和厉元朗没有关系,但是白晴所作所为,恰恰间接导致她的不幸。
因此,厉元朗要把亏欠水婷月的这份感情,转化到水庆章身上,安慰自己良心。
既然水庆章主动提及,厉元朗索性把内心中的困惑和纠结,一股脑倾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