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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 你为什么站着嘘嘘?”
他多想这样来一句,可是他能吗?
不能。
书到用时方恨少,话到口边才现自己舌头还没捋顺啊!
小眼睛瞪得倍儿开, 小嘴儿紧抿, 杜楠僵硬立在了原地。
他看到那人转过头来,从肩膀上居高临下看向自己——
月光透过茅草屋顶点点滴滴泻下来, 那人身子在明,头在暗,一双黑仿佛吸光瞳仁隐没在黑暗中的样子……
好吓人!
杜楠时就感觉两条小腿有点哆嗦。
然后, 他听到那人声音自阴影中传来——
“肚腩, 半夜三更你跑到女茅房作甚?”
杜楠瞬间不害怕了, 他直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还有天理吗?我跑到女茅房是因为我走错了!可是你呢!你可以说出这里是女茅房证明你知道里是女茅房,知道里是女茅房还在这里站着尿尿,、……这叫知错犯错!
小黑脸上有多平静, 内心就有多激烈, 在心里和对方言语大战了一百零八回, 末了,杜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 知错犯错……那啥……对方该不会不是不知道里是女茅房, 而是不知道自己是女?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啊……杜楠呆住了。
而那个人已经整理好自己,重新来到他面前了。
即使在茅房里,那个人看起来依旧是清秀清爽高洁高雅模样, 只见他像往常那样蹲下来,蹲在自己身边,一双墨色的大眼睛先是看看他脸,
“肚腩该不会是睡醒没看到我,害怕了, 才来找我吧?”
然后又向下看去——
“还是说肚腩尿急啦?”
说着,他便利落的脱掉了杜楠鹤雏,尿布一揭,他领着他,带他去之前他自己站着地方尿尿了。
无语,无奈,却很想尿尿。
在对方的注视下,杜楠也哗啦啦了。
等等——
眼皮一抬,杜楠又想到一个问题:注视……也就是说对方看着自己,对啊!每天都帮自己换尿布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男什么是女?
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傻的不是对方,是你啊,杜楠!
杜楠又呆住了。
任由对方将自己也理好,提上小鹤雏的时候,杜楠听到对方在自己左耳旁低低道:
“放心吧,我是不会把肚腩在女茅房尿尿的事儿说出去。”
有了前例子,杜楠觉得句话不能做表面理解,而应该深入分析。
把句话做了阅读理解,杜楠最后认为这是一句威胁。
你要把我在女茅房尿尿的事儿说出去,我就——
我就把你也在女茅房尿尿的事儿也说出去?
杜楠觉得应该不会是这样简单威胁,他前那是太傻了,才会对方说什么自己就理解成什么。
他小心谨慎起来,每天出门的时候还会趁人不注意多抓一些吃,今天是一个小红果,明天就是一颗鸡蛋。
越是风平浪静杜楠就越警惕,终于,他多拿了两颗鸡蛋某一天,杜婴婴去卖杜英了,归不用去学种地,又带着他们去山上玩了。
“我们今天玩一个新游戏吧,捉迷藏。”坐在草席子上,那人着对他们一群小娃娃道。
“不是新的,玩过,玩过!”大牛就奶声奶儿道,作为家里姐妹最多娃,他早就跟着姐姐们玩个游戏了。
“那大牛觉得好玩吗?”那人着看向大牛。
一双眼笑得眯了起来,越黑深不见底。
“好玩!要玩!一起玩!”大牛拍手道。
“那好吧,既然大牛要玩捉迷藏,我们就玩吧。”看着那两片薄薄嘴唇一开一合,杜楠后背寒毛直竖,该不会是等在这儿吧?
他会做什么呢?果是他鬼,他会不会故意找不到自己,让自己“失踪”?
或许是让大牛他们当鬼,然后他带着自己去让其他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失踪”?
杜楠脑中正在高速分析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结果——
“肚腩!鬼!”他看到大牛指着他鼻子道。
呃……这……从一开始就和他分析不一样了?
一脸懵逼的状态下,杜楠被指定鬼,然后小杏郎当被数数的那棵树。
那个啥,他应该会数数吗?他连话都不会说呢,而且……
么小的小娃娃会玩捉迷藏吗?除了最大的大牛显然是会,春雪他们明显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啊,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地方站着,还好奇瞅着自己,一点躲藏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大牛去把他们拉走了。
至于那个人,那个人也被大牛拉走了。
难不成……是走让自己找人,最后找着找着迷了路,然后“失踪”路线?
杜楠在小杏郎旁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开始抓人。
基本没有任何难度。
春雪他们躲实在不怎么专业,看着还八成是大牛把他们藏起来的,可是一来大牛也不是什么高手,而来就算大牛是高手也没有用:春雪他们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杜楠去的时候,他们就在外面大摇大摆乱转悠,完全没有自己正在“被抓”意识。
叹口气,杜楠直接把他们和他们的杏郎领到他们一开始铺草席子位置,一到草席子他们就知道了,该睡觉睡觉,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杜楠管了。
抓大牛倒是有点难度,不难度在他杏郎而不在大牛→大牛杏郎直接带着大牛上树了!
杏郎的事儿要杏郎来办,所以抓住大牛也不是杜楠,而是杜楠家的小杏郎。
细枝一指天上位置,小杏郎激动极了。
树上自以为躲藏的很好的大牛家的杏郎便微微一颤,好几片叶子从天上掉了下来。
得了,杜楠算是看出来了,玩捉迷藏这件事,几个孩子懂不懂还另说,就更别提带不带劲了,真正玩带劲的是他们的杏郎。
大牛也被杜楠拉回草席子了。
于是,就剩下那个人了。
倒是真遇上对手了。
杜楠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他小伙伴们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几人的杏郎却发现了,还各自夹着娃和他一起寻找起来。
然,除了杜楠以外,他们都以为这是一场游戏,一场单纯的游戏。
倒是杜楠忽然心中一动,该不会……那个人是自己想要走吧?
以为自己暴露了,所以想要自己失踪掉?
想到这个可能性,杜楠呆住了。
他便走更快了一些。
可是小宝宝步子,走快了也没有快多少,一脚深一脚浅拼命倒着小碎步走着,终于,杜楠在一棵树下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抱着膝盖蹲坐在大杏郎的树身下,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他头上、肩膀上积了好几片叶子。
他坐在那里,仿佛入了画,直到杜楠走过去,将副宁静破。
杜楠才现他竟是这样睡着了。
白皙脸庞静美而端庄,他眉毛乌黑,睫毛浓而长,就像描画了眼线一般……
和人家相比,自己简直就是随便长长,明明上辈子也没这么随便啊……
杜楠就叹了口气。
正在叹气,那人忽然嘤咛一声,嘴里唤道:
“奶……”
杜楠:……我看你真爱是我奶,是吧是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又道:“母亲,父亲……”
杜楠:你有点花心哦。
再后来——
“五花。”
杜楠:喂!!!你不是一直叫我杜楠吗?难不成在心里,你其实一直叫我五花?!
一刻,杜楠忽然什么都不想了。
其实就是普通捉迷藏游戏吧?
么想着,杜楠就觉得自己前真是好累,活脱脱自己把自己折磨的好累。
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屁孩而已,除了他爸他妈知道他芯子里不是,谁能知道件事?而被个小屁孩发现了秘密又能怎么样呢?
小屁孩又不懂事,连说话都不能呢!何况他干嘛要说,说了不就暴露他内心是个大人瓤这件事啦?他奶可不知道哩!
想明白了一点,杜楠就很困。瞅了瞅前方的归,他往地上一坐,靠着自家小杏郎,补起眠来。
杜楠最近缺觉,生怕对方对自己做什么,晚上都没睡好!
一觉他睡得很香,他还做了一个梦——
“我们今天玩一个新游戏吧,捉迷藏。”梦里他们又回到那个草席子上了,坐在草席子上,那人着对他们一群小娃娃道。
“不是,新的,玩过,玩过!”大牛就奶声奶儿道,作为家里姐妹最多娃,他早就跟着姐姐们玩个游戏了。
“那大牛觉得好玩吗?”那人着看向大牛。
一双眼笑得眯了起来,越黑深不见底。
“好玩!要玩!一起玩!”大牛拍手道。
“那好吧,既然大牛要玩捉迷藏,我们就玩吧。”看着那两片薄薄嘴唇一开一合,杜楠后背寒毛直竖,来了,那感觉又来了!
就是一会儿了——杜楠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不次负责抓人的是大牛。
大牛负责抓人,其他人和杏郎负责被抓,然后,大杏郎负责当那棵被靠着数数的树。
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开始玩捉迷藏了。
“我带着你们,我们去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大牛找到的地方好不好?”杜楠在林子里瞎逛时候,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他对他道。
杜楠就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被抱了起来,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树从他两侧向后退去,被那人抱在怀里,杜楠感觉天色越来越黑,他掐算着时间,时间应该并没有去多久,应该是那人把他带到了更深森林了。
将杜楠轻轻放在厚厚落叶堆满的地上,那人离开了。
小杏郎懵懂地看向那人离开方向,他不懂,那人为什么忽然离开了。
杜楠却是叹了口气。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吗?果然是看到了不该看东西的下场吗?那个人……果然还是那个人吗?终究……他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吗?想要靠一点点怜悯和温情感化对方,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
杜楠看了看天空,看了看仍然看着那个方向小杏郎,杜楠还拉了一把小杏郎,让他“坐”在自己对面,杜楠随即将自己缩进了小杏郎的怀里。
好吧,因为他太胖了,小杏郎又太瘦,个姿势做起来非但没有小鸟依人的效果,反而有种杏郎快被杜楠压断的紧张感。
放空大脑,杜楠任凭自己什么也不想,原地在那里玩了一会儿。
然后,他才决定往家的方向走。
他方向感很好,又不缺常识,只要不是禁制,一般地方他早晚能走出去,对于对方居然采用了此方法,他反而松了口气。
拉着小杏郎,杜楠站起身来,辨了一个方向,他开始往回走。
然而,他并没有走多久。
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内吧,就在一棵树后,他忽然看到了一道身影。
白皙脸庞,上面一双黑仿佛将周围的光全部吸进去的眼睛。
然后,看到杜楠一瞬间,杜楠看到那双眼睛有水流出来。
那个瞬间,杜楠不想称那些水是泪水。
那是水,深潭中的一泊死水。
而今,那深潭却碎了一道边,被困在里头的水终于流了出来,先是一道细细水痕,然后水流越来越大,汩汩,成了磅礴的大水流。
杜楠看着那人满眼泪水看向自己,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被人抛弃不是自己,而是他。
或许,就是他。
迷失了自己人……就是他。
倒腾着小碎步,杜楠一脚深一脚浅走到对方面前。
然后,他还没做什么,他小杏郎已经先他一步行动了。杜楠在对方面前刚刚站定那一刻,他便自发往对方的身上摸去,顺着腿爬上肩膀,两根枝条搂住对方的肩膀,其余部分则在对方胸前迅速交织……交织……很快,他便把自己织成一个背带了,动作相当熟练,一看就是做千百次。
做完一切,他将一条枝手还垂下来,示意对方可以从这里把杜楠塞进去了。
就像他前每天都会做那样。
然后,落下来的“水”也就更多了。
一刻,杜楠忽然就很高兴,自内心高兴。
抬起头,杜楠朝对方咧开嘴,了。
找到你了——他心里道。
一直笔直站着、直到将自己站成了一棵树人便颤抖起来。
颤抖着,颤抖着,他头慢慢垂了下去,脊背隆起,他蹲下来哭泣了起来。
看不到对方的脸,然而光看对方肩膀耸动的频率,杜楠就知道他哭得有多厉害。
行啦行啦,你不是没走远,而是一直站在这儿等我吗?我前想错了,你终究还是改变了……心里念叨着,杜楠到底伸出了手,身体倾斜向对方的身体,他抱住了对方的头。
“吧嗒”一声,他还将自己小脑袋耷在对方的脑袋上了。
然后,他就把自己砸醒了。
晕晕乎乎睁开眼睛,杜楠吓一跳的现,自己居然是真抱着归头的!
他边正在惊讶,旁边传来大牛不满的声音:
“你们不好,玩游戏,睡大觉!”
不知何时,所有小伙伴都找过来了,就在他们身边围了一圈,他们的草席子也被大牛杏郎卷了卷背在了树枝上。
可是我困啊,小孩子困就要睡觉,杜楠看向大牛,心里暗暗决定,果大牛再说他,他就……
他就哭!
小屁孩做久了好像内心也越来越像小屁孩,杜楠现在越来越觉得欺负小孩没压力起来。
反正在外人看来,大牛比他大哩!
他边还在干瞪眼,下一秒,被他抱着脑袋动了。
归醒了。
看到他瞬间,大牛瞬间收声,原本的理直气壮瞬间变成了小心翼翼。
杜楠不解的顺着他视线望去,一望,就望到了归脸上。
归……哭了。
于是,呆愣愣的小屁孩又多了一个。
“你……怎么啦?”他问不出来的话,由大牛替他问出来了。
又一大颗眼泪砸下来,吧嗒一声,砸在了杜楠裤腿上。
揉着眼睛,归低声道:“就……做了个梦,梦到你们都没找到我。”
“不怕!不怕!你看,我们,都在啦!”大牛就拍拍胸脯,末了,还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小手绢。
却被杜英一把了下去,摸出自己手绢,杜英磕磕巴巴道:“他,有鼻涕,用英英的。”
行吧,杜英如今也会说话了,就是不会说自己全名,每每听到他用“英英”称呼自己,杜楠都想到他奶。
瞬间就觉得杜英特别威严。
几个小伙伴便一起哄起当归来,杜楠自然也跟去了,一哄孩子,他就忘了什么。
前梦就像遇到太阳的露珠一般,瞬间蒸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