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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老二

作者:赵亚青韩坤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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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亚青兀自昏迷不醒,胡玉言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俯身来提,指尖刚刚触及领口。突觉身后一股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气流压迫而来,来不及细想,只得撇下赵亚青,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跟着将腰弓了下去,那股强烈的气流堪堪擦着头皮飞过,“砰”地一声响,放佛攻城的炮弹一般,碎石噗噗的往下掉。

    胡玉言一面转身喝道:“什么人!”一面也运起了魔法,化作一道寒冰凝结成的屏障,护住了全身上下要害地方。

    并没有人回答他,呼吸之间,接连又是几下,空气化作了凌厉的炮弹,胡玉言不知对手是谁,也不敢托大,两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个圈,随之凝固成个冰盾悬在半空,轻轻向前推出,哗啦哗啦啦,霎时之间,冰晶四射,强力的气流却也随之散开,没有伤到胡玉言分毫。

    一时之间整个山洞放佛变成了仙境一般,空中飞舞的冰晶被露进山洞的月光照耀的五光十色,直看的目眩神迷。只是洞中两人正生死相搏,又哪来的心情来观赏这难得的美景。胡玉言不断施魔法,手脚并用,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数道魔法化作铁一般的冰箭,飞向那人周人要害,而胡玉言脚下那原本凹凸粗糙的地面却也在一瞬之间便变成了镜面一般光滑的冰面,那冰面放佛一直巨大的冰手,蔓延这要来抓那人的脚踝。那人见状,只得轻轻跃起跃起,饶是如此脑袋还是险些撞到了低矮的山洞顶上。双手化作了炮筒,一道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炮弹不住的飞出,将那冰手砸的粉碎。

    那人不等落地,右脚在石壁上轻轻一踩,跟着平推一掌,前方的空气瞬间化作一道巨型的镰刀,一波冲击,胡玉言哪里敢接,闪身避开,手上的魔法却丝毫不曾减弱。

    只见那人迎着飞来的冰箭,左边一闪,跟着拍出一掌,两只冰箭瞬间化作了无数水晶。两个人均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胡玉言更是将那毕生修炼的魔法使出了十成,他须发皆被那冰晶包裹了起来,双手之间,魔法连绵不绝,宛若两条白色的蛟龙飞在空中,和敌人缠斗,另一个人一却也不需近身,就好似在自顾自的练武一般,然而他的一招一式都带动这强烈的空气波,每一次都足以致命。

    斗了多时,那洞中四壁早已经挂满了冰晶,连地上也散了一地,恍若一地的繁星。

    胡玉言却感到敌人的攻击越渐疲软,心中暗喜,黑夜之中,看此人身形,倒似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两人已经打了近半个时辰,想来他是体力到了极限,开始露出的疲态,只消再坚持一刻,看我如何取他性命。眼看胜利在望,胡玉言不由得精神大振,手中的魔法催动的是更加凌厉无比,那人也如胡玉言所想,体力似乎越来越难以为继,到了最后,竟只能勉力防守而已。

    又斗了片刻,那人已经气喘如牛,眼看便要支撑不住。胡玉言见状,索性收起寒冰屏障,专心进攻,下手再不留丁点余地。哪知他凝聚了全部魔法的奋力一击刚要出手,只觉得腰腹一阵剧痛,跟着便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石壁之上,口中一甜,一口血直喷了出来。心中不禁暗骂自己,居然这般大意,中了敌人的奸计,一边懊恼,一边快速的盘算翻身之计。而地上早已经被两人的魔法击落了无数大小的石块,夹杂着水晶一般的冰块,将地上躺着的吴刚与赵亚青的身体盖住了大半,头顶与四周石壁上的石块兀自不住的往下掉落。

    好在那人对自己的气功颇为自负,将胡玉言打倒之后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起了架势,走到赵亚青身旁,俯身相看。

    胡玉言见状,顿时计上心来,慢慢抬起手来,送出一道魔法,那人虽是背对着胡玉言,脑后却似张了眼睛一般,回过身来,冷笑一声,只是一掌,便将那冰箭打的稀碎。胡玉言这一道魔法使的软软绵绵,那人不知,用力过猛,直接穿过了胡玉言的魔法,结结实实的打到了石壁上,震的整个山洞更加猛烈的摇晃了起来。那人一惊,心中正自疑惑,只觉的耳畔生风,两只冰箭竟直挺挺向着躺在地上的赵亚青飞了过去。那人眼疾手快,后发先至,稳住身体,将那两只冰箭一一击碎。张口便骂;“卑”,只一个“卑”字未落,顿觉不妙,胸腹各处先是一阵彻骨之寒,跟着便是阵剜心之痛。而那个“鄙”字也终于没能再说出口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胡玉言见一击得手,胜负立时有了逆转的机会,当下也顾不得胸中烦闷,腹中翻腾,强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将魔法重新凝结起来,一道凌厉无比的魔法喷射而出,化作一股寒流,直冲对手要害。

    胡玉言这一击实在是性命相关,端的狠辣无比。那人已然躲闪不及,只得举手相抗,怎奈一口气实在提不起来,再也运不起气来,左臂也早已被寒流包住,只觉得一麻,跟着便再没了知觉。眼看那魔法迅速的将自己整个小臂包裹,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蔓延到了大臂之上,此时再也没有选择,他右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砸向自己的左臂,“咔、咔”两声同时响起,包裹着他左臂的冰层连同它的手臂一起碎裂,血色的冰块包裹着皮肉碎了一地。断裂的伤口竟没有滴出一滴血来,那人动手还是慢了半拍,寒冰便要爬上肩头。他连忙丢下石头,捡起吴刚的剑回手便削,终于将那左臂沿着肩膀砍了下去,鲜血登时喷了出来,那人吃痛,坚持了片刻,终于力尽,昏死了过去。

    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胡玉言的力气,此刻也是气喘吁吁。干呕了几口,吐出了几口血块来,方才觉得稍微舒服一些,只是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了。见那人昏死过去,生怕再次中了他的苦肉计,便只是远远的靠墙站着,怀中掏出一支信号弹来,慢慢的挪到洞口,将那信号弹举到洞外,拍了几拍。只听的一声鹰啸划破长空,一道鲜红的火弹直冲上了天际,恍若流星,只是这流星不是砸向大地,而是重新飞回了天空的怀抱。

    胡玉言这才放下了心来,回头看了一眼洞中的三人,慢慢的坐了下来。周围的战士看到自己的信号,要不了半个时辰,便会赶了过来了,自己却也实在是疲累已极,便闭起眼睛,将头靠在了石壁上休息,只是胸腹的伤势着实不轻,阵阵的疼痛火烧一般的弄的他心烦意乱。正烦闷间,突觉不妙,又是一股强烈的气流迎面而来。他心中一凛,那人没死?难道还有别人?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也不敢回头,只是将那剩余的力气悉数放在了两脚之上,刚跑出洞外,再没有任何力气了,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那强力的空气波重重的砸在了胡玉言刚在所站的地方,整个山洞仿佛都跟着晃动了起来,顶上的石块扑簌簌的往下掉,跟着便是大块大块的石头下雨一般的掉了下来,片刻之间,便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的。

    赵亚青此刻方才幽幽转醒,大的石块很快便掉完了,只剩下一些细小的石块夹杂着灰尘又缠缠绵绵的掉了半天,方才完全止住,洞中早已经变成了人间仙境一般,尘埃弥漫。又过了一会,才重新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漆黑和两个人的呼吸声。只听的那人全身不住的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赵亚青低声问道:“吴叔叔?”

    那人颤抖的答道:“鸿、鸿雁,你没、没事,我…。”

    这声音不是吴刚的,却也不是胡玉言的,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赵亚青犹豫道:“李爷爷?”

    那人“嗯”一声便不在说话,放佛正在集中全部精力对抗着寒冷。这人正是海家村的李老二。

    赵亚青闻言,翻起身来,两手着地,来回摸索着,顺着声音的方向摸到了李老二身边。只觉得双手似乎摸到了什么粘稠的液体,放到鼻上一闻,竟似鲜血一般,再听那李老二的呼吸,早已经是气若游丝。方才知道情况不妙了,空自着急,却又无法可施。

    老人颤抖的手慢慢的摸到了赵亚青身边,将他的手握住,放到一件方方正正的东西上面,似是被一层布包裹着的盒子一般,隔了半晌,才勉强张开了口:“这个…”也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没有动静了,只是那只抓这赵亚青的手自始至终不曾放开。

    赵亚青不禁胸中悲痛,眼泪顺着脸庞簌簌的流了下来,接着又想起了海村长来,眼泪更是忍耐不住。还有那下落不明的韩将军,生死未卜的吴刚。他使劲的咬着牙,但那眼泪就是不听话,哪怕他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眼泪还是哗啦啦的往外流个不止。短短的十几天的时间里,便无情的让他学会了坚强,有时候眼泪不光是情感的发泄或者脆弱的表情,它也可能是一种蜕变,一种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还不懂的什么叫伤心,这些天来,却让他将错过的眼泪全部补了回去。

    赵亚青的眼泪还没有干,洞外就响起了斧凿的声音,大梧城的战士提前赶到了胡玉言的身边来。

    “天亮之前,一定要将洞口挖开。”简单的吩咐了一句,胡玉言却似废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完,而后便再也没说一句话。

    这些守卫抓人守卫的本事倒不见得如何,但是这种没有性命之忧的工作做的倒是手脚利索。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洞口已经被挖开可容一人进出的口子,最后的一块石头被敲进洞里,“咚”的一声响,落在了洞内,跟着几声空洞的回音。

    胡玉言睁开了眼睛,自己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贸然进洞了,两个战士点着火把,钻进山洞去。

    这个山洞并不太大,一眼便望到了尽头,两人很快便从洞中出来。

    “将军,里面只有一个独臂的老头,已经断气了。”

    “只有一个老头?”

    两人一齐点头。

    胡玉言命令战士们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将那洞口挖到微微低头,便可以穿过,方才举着火把,慢慢的走到了洞中来,胸腹疼痛一阵阵的传来,他也顾不得了,显然洞中的人远比他身上的这点点疼痛要重要的多。

    他用火把四下照了照,吴刚的尸体已经被落下石块掩埋,只剩下半只手臂露在外面,他的佩剑和李老二一起,静静躺在不远处的血泊之中,李老二的表情十分的痛苦,看起来那断臂之痛一直折磨着他,一直到他闭眼为止。胡玉言又仔细的将这个不大的山洞中转了几圈,除了这两个人以外,的确再没有其他的人了,赵亚青已经不知去向。忙了一夜却是白废功夫,这让胡玉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火把砸向了李老二的尸体,火把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过了一会,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胡玉言不甘心的又在洞中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几乎将那墙上的每一寸都摸了个边,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山洞之外,太阳则已经悄无声息的爬过了山头。又在洞中转了一圈,那李老二的尸首兀自烧个不停,他连忙叫进来几个战士将那火焰扑灭,一阵阵焦臭熏的人几欲作呕,胡玉言却浑然不觉,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山洞的最里面,那李老二尸体燃烧的黑烟后面,几缕极为细小的光亮透了过来,胡玉言心知有异,走过去看时,却又是个洞口,拨挡在洞口的层层杂草,出现在面前的赫然便是连绵起伏的禁地,武山。

    胡玉言恍然大悟,原来这山洞竟是两头相同。一边大,一边小,小的那边仅仅容的下一个不太胖的人侧身挤过去,而且口子外面被茂密的草木遮盖了个严严实实,这另一面洞口又处山阴,洞中也只是黑漆漆的一片,若非阳光无孔不入,还真是很难发现这样一个出口。

    “你回去,让杜绩和陶铁再带三千人来。”他指着一个战士命令道。

    “剩下的人,分成五队,李长生你们五人一人带一队,务必要在这武山之中将他给我找出来,只要发现了他的行踪,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能在这山里走多久,又能撑多久,胡玉言反而有些着急了,若是他死了,可就不妙了。

    不多一会,连同胡玉言一起,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不起眼的山洞。清晨的山洞口又恢复夜里的宁静。

    不论人间发生了任何事情,太阳依然按照他固有的步调运行着,慢慢的升起,又缓缓的落了下去。山洞周围依然安安静静,死一般的安静。暮色渐渐占据了天空,山下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农民收拾起了农具,牵牛拽海,三三两两,一路说笑着回家去了,家家户户的烟囱中也袅袅娜娜的升起了白色的炊烟。慢慢的,随着夜色更加浓重,炊烟慢慢散去,人们也点起了灯火,然后又逐一熄灭了,夜幕再次笼罩住了大地,一片安静,只有漫天的繁星,用着自己独有的方式在彼此有节奏的交流,时不时的响起几声悠长的犬吠远远的飘去。

    夜深了,承载着人类全部生命与希望的大地没有了白日的生机,而那很快便被人遗忘的山洞之中,石块放佛有了生命一般。“咚”一声,最上面的石块好像被人踢到了地上一般,接着又有几块石头“跳”了下来,跟着便是一连串的响声,那石碓竟从中间被高高的顶了起来,石块从四周不停的往下掉落。尔后从那石碓中先是伸出了两双手来,跟着便露出了一个脑袋来,再后来,整个人方才从石碓中爬了出来,看起来略显瘦小。他爬出石堆,谨慎的走到了洞口,借着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月光照在他那略显稚嫩的脸上,虽是满面尘污,却也掩藏不住目光中透着坚强与悲凉。

    那人赫然便是赵亚青,他并没有从后门逃走。他和吴刚找到这山洞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两人当时刚刚觉得摆脱了追兵,谁也没在意仔细的将这山洞查看一番,将猪肉拿出来胡乱吃了一顿。也幸亏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条生路,否则从这逃出去即使他能躲过胡玉言布下的天罗地网一般的追捕,又如何在这穷山恶水之中生存下去呢。

    听见外面胡玉言命人挖开山洞的声音之后,赵亚青便抱着李老二临终交给他的那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悄悄的摸到洞口,半是借着外面敲击震落的石块,靠着先前掉落下来的碎石块将自己埋了进去,石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中间自然留下不少缝隙供他呼吸,躲了整整一天,虽然有些气闷,却也不至于被活活憋死。胡玉言进来的时候刚好天蒙蒙亮,他盛怒之下,虽是将这山洞来来回回找了几十遍,却只想着这山洞有什么暗道通道,再没想过这石堆之中亦可以藏人,到了后来他发现山洞的小门之后更是先入为主,连同所有的战士都一同带走,去那武山之中捉拿赵亚青去了,这才让他躲过了一劫。

    赵亚青站在洞口,只觉的唇干舌裂,饥肠辘辘,前路迷茫,将那李老二交给他的东西放在手中看时,却是一块早已经烂透了的锦帛包着一个样式独特的盒子,将破布撕掉,把盒子踹进怀中,又将埋葬吴刚的石碓重新堆砌了起来,又抱了些石块将李老二也重新埋葬了起来,方才出洞,对着山洞凄凄凉凉了跪了下来,拣了些石块,堆了个石堆,上面插了几根树枝,倒头拜了几拜,方才站起身来,也朝着大梧城的方向走了下去。